通過鬼王的測試並不代表就能直接擁有“鬼王祝福”,因為“祝福”是個主動的動作,需要白羽自發給出,才能使鬼獲得。即便何太哀跟麵具鬼有過同盟約定,就算一個棺槨能躺兩個鬼,但隻要白羽拖著不肯給出祝福,那一切就是白搭。何太哀絕對是無法離開這一層骨塔,甚至,滯留此地的他,還會因為損害剩餘鬼怪的利益而逆了“眾意”,從而被眾鬼攻擊。除非何太哀能獨自一鬼吊打其他所有鬼怪,否則為了姿態下場不至於太難看,他此時無論如何,都隻有一個選擇,那就是接受白羽的“邀戰請求”。這家夥還是這麽毒。何太哀自歎不如。白羽這家夥,太懂得調用“眾人”的意願來壓迫某一個體,之前在“邪神”那個副本他當鬼王時,就充分體驗過。從來是禍躲不過,既然躲不過,就隻好麵對。慢吞吞的,在眾鬼的注視和議論聲裏,何太哀走到了巨大頭骨的跟前。如果有那個實力,他挺想一拳錘死白羽,奈何打不過。鬼怪之間不得互相傷害,係統為了達成這個目的,所以設置了“攻擊同為鬼怪的對象時,便百分百承擔對方的痛覺感受”的設定。但這一點對白羽來說,似乎沒有半分約束力。何太哀清楚記得,上一次碰麵,對方是如何絲毫不受影響地將他活活掐了個半死。那表情哪有半分遭罪的樣子?不要太愉悅好嗎!或許疼痛加諸其身,對白羽來說,反而是種享受。何太哀腹誹不已,隨後他清了清嗓子,向白羽道:“雕蟲小技,在鬼王麵前獻醜了。”白羽糾正:“叫我鬼王大人!”何太哀:“……”何太哀心想他媽的,嘴上謙和恭順地應道:“是,鬼王大人。”白羽單手揉了揉自己的下巴,一種不懷好意的眼神上下打量何太哀:“鬼前輩,看你這身衣服,你死的時候,還是個新郎啊?”何太哀:“這身衣服並不是我死時穿的衣服,隻不過是正好有一個副本故事設定需要,所以才穿成這樣。”白羽:“那前輩你穿到現在都不脫,看來是很喜歡這身衣裳。”何太哀不脫這衣服,自然是因為喜服底下的衣服都被虞幼堂劃破,實在不好露出來給人看,萬一其他人和其他鬼都要跟死烏鴉君一樣腦補了一些奇怪的事情,他臉往哪裏擱?但真實原因雖是這個,卻不好對外人講,尤其是白羽,何太哀隻是說:“我確實挺喜歡。”白羽:“到底是喜歡這身衣服,還是喜歡跟你結親的那位新娘子?”何太哀:“……”何太哀很想迴一句“關你屁事”。“算了,這不是重要的問題。”白羽也不等何太哀迴答,就打了一個響指,“倒是前輩這麽看著,很像我認識的一個鬼。”何太哀:“是嗎?”白羽笑吟吟的:“不是說打扮樣貌,而是那個鬼和前輩一樣,身上都沒有什麽鬼氣。若非擁有係統的感應提示,我幾乎都要把他錯認成活人。前輩現在看起來也是如此。類似這樣的存在,很少見,也十分特別,你說對吧,前輩?”“確實少見,但,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鬼多了也就什麽鬼都有。”何太哀不想被帶節湊,他不想在這個問題上跟白羽有過多牽扯,所以他重新將問題聚焦在接下來的賭局上,何太哀無比鄭重地說道,“鬼王大人,一會兒‘石頭剪刀布’,我會出‘布’。”白羽臉上笑容不變,但他之前明顯原本是想說點什麽的,現在卻隻是:“哦?”何太哀點頭:“我先前的行為,給鬼王大人你添了許多麻煩,所以無論鬼王大人想要怎麽處置我,我都沒有怨言。如果我這一隻手,能讓鬼王大人重新開心起來,那它自然是斷得很有價值。但我現在感到十分悵然,因為,或許僅憑我這一隻手,並不能平息鬼王大人內心的怒火。”白羽不笑了,他那張一團孩子氣的臉上,時常掛著笑意,此時突然不笑,就跟徹底變了個人似的,甚至連目光都變得陰鬱。“怒火?我什麽時候生氣過?”“你聽好了。”少年鬼王抬起下巴,一臉的鄙夷,他好像是徹底看穿了何太哀暗中的算盤,唾棄於何太哀的手段拙劣,但又著著實實的是被何太哀的幾句話給惹惱。正是因為自我了解得非常透徹清楚,所以怒火更盛。白羽盯緊何太哀,緊接著,他像是想到什麽很有趣很變態的事情似的,是露出了一個非常惡劣的笑容,“我等會兒會出‘石頭’,那麽,你敢繼續出‘布’嗎?”何太哀舉起手。麵具擋住了他的表情,但留下了一個更像是挑釁意味的“樂相”。這並非何太哀的本意,此時此刻,激怒少年白羽對他來說,根本沒有任何必要和好處。鬼麵樸實無華,沒有花紋雕飾,隻是單純的一個五官麵具而已,可是在那蒼白顏色襯托之下,歡歡喜喜的“樂相”總顯得不那麽“正氣”,帶著一種很難形容的“邪意”。何太哀:“鬼王大人,請。”白羽也舉起了手,目光釘在何太哀的臉上,他看起來十分漫不經心地說道:“石頭,剪刀,布”果然,白羽還是出了“石頭”。很好,現在一切都按照了他的計劃穩步進行。何太哀並不感到意外,但也下意識鬆了一口氣。一個人能成為此種“變態”,那一定兼具“自戀”的特性,因為他們覺得自己特別牛逼厲害,所以能把愚蠢的眾人耍得團團轉。也正是因為這種自戀,所以這類人,定然是極度驕傲的,他們可以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為所欲為,但在一定條件下,也會因為那種“身為變態的驕傲”,而在某一方麵特別堅持某種“底線”。就比如眾目睽睽之下,白羽的賭局被他破了,偏偏做出這種事的他,還自願低頭將自己的手“奉上”,任由白羽取奪。越是如此,他越是擺出這種“我贏了你,但這樣不好,我願意補償你的損失”的姿勢,白羽就越不會因此動他。因為這樣做了,就相當於是直接承認自己輸得一敗塗地。白羽決計不可能承認,最重要的是,這家夥絕對不會容許有人在自己麵前,可以付出代價“付”得如此遊刃有餘,還一副盡在掌控中的樣子。何太哀清楚地知道,對方要動手,那肯定會先想辦法“找迴場子”,肯定會想要做點什麽穩壓他一頭,將他弄得迴頭土臉狼狽不堪,然後站在俯視的角度上,再動手殺了他。就像“邪神”那個副本。所以,他現在反而最安全。白羽重新笑起來:“一切都如你所願,你滿意嗎?”何太哀扶了扶臉上的麵具:“隻是慶幸自己還能保住自己的手罷了。”白羽居高臨下的看著何太哀:“你果然很有趣,一直都很有趣。”接著,他便直接道,“現在輪到我的提問環節,我的問題也很簡單”何太哀沒說話,白羽笑已是眯眯地問道:“我的名字,是什麽?”四周鬼眾一片嘩然。議論紛紛裏,何太哀心弦繃緊。白羽會是對方的名字麽?或許隻是一個假名。畢竟從頭至尾,也隻是對方曾經在那個“邪神”副本裏如此自稱過而已。說來奇怪,那個副本裏那麽多鬼怪做自我介紹,其他人何太哀都有點記不清了,唯獨白羽當時的自我介紹,他記得清清楚楚。“我叫‘白羽’,因為身上的衣服是白色羽毛狀的,所以叫白羽。”這是眼前這個少年鬼王的原話,但一個人會因為穿一身白色羽毛大衣而叫白羽,顯然很不科學,因為因果顛倒,還不如說是因為自己叫白羽,所以喜歡穿白色的羽毛大衣。如此名字,顯然是個假名。而對方問出這樣的疑問,又是想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