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鴉君:“你也知道是‘七日’後鬼王娶親,但這個‘七日’的時間,並沒有你想的那麽長,這個副本裏時間流逝,同我們做人時的認識不一樣。”何太哀皺眉。烏鴉君抬起翅膀指了指天:“這個副本沒有白日,隻有黑夜,你看到天上的月亮了嗎?”何太哀抬頭一看,竟發現天上有兩輪月牙彎彎掛在沉如硯墨的夜空裏,這無論如何,都不會是現實世界裏可能出現的場景。“一輪月牙就代表是一夜,梆子聲起就代表這一夜結束。每一輪新夜開始,天上就會多一輪月亮,我沒有計時工具,但估計第一夜差不多是半個小時的功夫,後麵‘夜晚’的時間會逐漸變長,最後每一夜都穩定在一個小時左右。”照烏鴉君這麽說的話,這豈不就是個7小時不到的限時副本?“不過,鬼王進入‘新娘子’的夢境時間,始終是不確定的。夜夜交替,每一夜的‘入夢’時間點都不同,或許一會兒就會馬上進入,又或許要再多等一會兒。”“現在情況是,第一夜的時間不長,第二夜也是同樣如此,所以我斷言我們要不了多久就會進入。”“我還想要說的是,我們是真身入夢,所以不會在‘入夢’時間段裏‘魂肉分離’,因此也就沒有後顧之憂,不用擔心有人會對我們做什麽。但是”“但是你也看到了,我們‘入夢’後消失的地點,和我們‘醒來’再出現的位置,是完全一樣的,倘若因為這一點被人‘蹲守埋伏’而遭到攻擊,那就非常不妙。”何太哀這個時候已經將衣服大致穿好,正在動手扣結領:“那麽,是不是我在夢裏將‘新娘子’請上花轎,我們就不會再繼續‘入夢’?”烏鴉點頭:“不錯。”何太哀理平衣領褶皺:“我猜也是如此,所以你才想我快點搞定‘新娘’。”烏鴉:“那你可以嗎?”何太哀嗬嗬笑了一聲。他也是被虞幼堂給捆得火大不,確切來說,也並非完全如此。倘若隻是被明日校草捆上了那麽一遭,其實也無所謂了,左右不過是被打亂了節奏的“一局失利”而已。但他因此身上留下紅線般的捆縛印記無數,出了“夢境”之後被烏鴉君用那種“齷齪”的思想揣度了一番,何太哀心態瞬間就爆炸,隻想著“第二夜”一定要“把場子給找迴來”。“迴答之前,還需要先問你一個問題。”烏鴉:“你講。”何太哀:“新娘子每一夜是清空記憶重來,還是做的是個連著播出的夢?”烏鴉歪了歪頭:“是夢境記憶清空重來。”何太哀微微一笑:“那就簡單得多了。”烏鴉君身子微微前傾:“你有把握?”何太哀卻是不答反問:“你急著讓我完成夢境裏的任務,是怕我們先前遇見的那張‘鬼皮’來找麻煩,對嗎?你和它之間,又有什麽恩怨?”烏鴉君:“它?我想要它死,它也想我死。這是我和它之間的恩怨了,你隻要記得,我是站在你這邊的,但它不是。若你單獨遇到它,不管它怎麽哄你,你都千萬別信它。它不見得一定要你死,但它一定想讓你不好過。”何太哀來了點興趣:“這是為什麽?”烏鴉君給了一個含糊不清的答案:“因為你是鬼王。”說完,不願再繼續深入討論這個話題,它嘎地叫了一聲,“總之我是站在你這邊的就對了。”何太哀不置可否。烏鴉君值得相信嗎?先前夢境裏,何太哀懷疑烏鴉君在“鬼王夢境化形”一事上坑騙自己。但後來想想,烏鴉君沒有這樣做的必要。而且,倘若烏鴉君是在說謊,那麽虞幼堂當時看到的,也不應該是自己人類的樣貌,而是現在這副“黑玉化形”後的模樣。所以,烏鴉君在此一事上,是沒有說謊的。這其中變故,恐怕是虞幼堂做為“天師”的特異能力吧。“夢境化形”說到底也隻是一種欺騙性“幻術”,不都說“天師”能開“天眼”什麽的嗎,想來就是類似的能力,讓明日校草同學看穿了他的“原形”。烏鴉君跳了跳:“不說這個了,我們先進屋子裏。”一人一鴉,一前一後繞開滿園飄飛的紅綢白麻之布,進入了紅牆院子中的老宅。當他們踏入古宅的那一瞬間,屋內倏忽燃起無數紅燭。隻見黑夜紅燭照耀之下,這宅子空空蕩蕩,庭室正中處放了一口巨大的棺材。而棺材體型過於巨大,以至於讓人產生某種不好的想法,這似乎不是用來裝人屍體的,而是用來裝別的其他什麽不可言狀的東西。堂中青玉棺材泛著不祥的幽幽熒光,烏鴉君飛過去,將棺材蓋移開些許,一股邪異陰冷的氣息立刻迫不及待地飄散出來。烏鴉君道:“便是在此處了,你躺進來,這是個密道。我們下去躲一躲,隻要躲過這先頭‘七日’不被玩家殺死,之後也就沒什麽大問題。”它話音剛落,那口原本巨大無比的青玉棺材,突然抖了兩抖,竟是體型不斷縮小,最後又抖了兩抖,居然分裂成兩口一大一小的棺材!小的那個急速縮水,已經比縮到比一個孩童還小的地步,可依舊還在不斷縮短。烏鴉君在何太哀的注視之中,不慌不忙地將小棺材的棺材蓋推到半開,然後躺了進去。眼見那棺材慢慢定型,最後果然與烏鴉君大小一般無二,並且貼身無比,若多長半寸就過寬了,若短半寸就窄了,那小棺材嚴絲合縫地貼著烏鴉君將烏鴉罩在裏頭,隻聽躺進去了的烏鴉說:“那口是給你準備的,你也快躺進去吧。”何太哀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揭開了大棺材的棺材板。棺內邪冷異常,而他甫一躺進去,這棺材便一陣蠕動,調整成了一個與他極其貼合的狀態。何太哀不禁顫了一下,明明是一口棺材,卻比一件衣服還貼身是什麽感受?他正這麽想著,青玉棺材蓋自動合上,也正是在這時,何太哀無意間一瞥,借著探進棺材內的幽幽燭光,他竟看到棺材板上刻著一行歪歪扭扭的字:“烏鴉有鬼,不可信!”字跡歪歪扭扭,似乎是有人躺在棺材裏,拚盡了全力才掙紮著用指甲劃刻上去的。“”的一下,棺材板就此合上。黑暗侵襲,何太哀眨了一下眼睛,周圍環境陡然變化,此時,他已不在棺中,而是又出現在夢境裏了。和第一夜的入夢情況完全一樣,他站在一架懸於半空的花轎前,花轎被一群迎親的紙人歡歡喜喜地團團圍住。先前那行扭曲的字跡似乎還殘留停在眼前,沒有羽毛血淋淋的烏鴉飛停到何太哀近前:“你準備好了?”“自然是準備好了。”棺材裏的字是誰寫的?又是為何寫下這行字?何太哀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圈烏鴉君,並不提起棺材裏的異狀。眼下“新娘子”的事更重要,他在迴答完烏鴉後,就推開擋著道路的紙人,直奔不遠處的紅色小樓。這一次和前次不同,這一夜虞幼堂顯然尚未“大開殺戒”,紅牆院內並無滿地烏鴉屍首,於是何太哀輕而易舉地進入小樓,又輕而易舉地撥開重重紅紗垂簾,接著更是輕而易舉地找到了小樓深處的虞幼堂。此次何太哀到得很早,虞幼堂似乎是剛剛自行將頭上的蓋頭揭下來。明日校草同學的頭發甚至還是有些亂的,隻因這一點細微差別,看起來莫名感覺跟平時很不一樣,怎麽講,若要舉個例子,大概就像是堅冰融化了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