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念頭冒出來的一瞬,何太哀立刻搖頭否決。不不不,冷靜點,好好想一想啊,就客觀來講,他打得過人家小姑娘嗎?這不是他想打就能打的問題,而是他根本打不過好不好。再說,他能拿什麽跟人打?徒手,還是靠丟懷裏的頭像?無論怎麽選哪個方式,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迴”的結果吧?還不如好好了解一下,外麵到底出了什麽變故。怎麽玩家一下子就都死了?找到這一點原因,或許能利用起來製勝。何太哀想這事情想得出神,走在他前頭的小憐突然停下,說了一句:“到了。”隻見,甬道盡頭突然出現了一塊相對開辟的封閉空間。當然,這塊空間裏也是挨挨擠擠的堆滿了浮屍,不過,和先前全數的蒼白不同,這空間的正中心位置,有一根成年男子合抱不過來的粗壯柱子。也不知柱子是由什麽材料雕成,通體鏽紅色,死氣沉沉的,上頭還刻著不知名的扭曲花紋。而以這根怪異的柱子為中心,它周圍的遍地浮屍都被浸染上了一層紅。那些浮屍身上原本覆蓋著的一層透明薄膜被紅意浸透了,導致它們看起來,就像是被一張張暗紅色的保鮮膜裹挾著,難以形容的荒誕怪異。少女站到柱子跟前,抬頭向上看了一眼:“要爬上去的。”何太哀也跟過來看,他抬頭一看,發現這柱子還挺高,一直通到很上麵,但好消息是頂上是敞開著的,並沒有被封死,看著倒正兒八經的挺像出口。何太哀評估道:“這東西看著不好爬。”他一邊說,一邊猜測著,“我們先在旁邊找找看,說不定有機關。”他說完,隨意繞到了柱子背後,本隻是無心一瞧,萬萬沒想到這柱子後頭雕著一大塊紅彤彤的雕像。何太哀嚇了一跳,因為這雕像,乍一眼,好像是個倒立的人,仔細一看,好像是個倒立著被剝了皮的人,反正就相當惡心人。小憐瞧見何太哀臉上變了顏色,話也不說了,覺得奇怪,便也踱步轉過來,她眼神相當銳利,一眼就看出這塑像的玄機:“你看它嘴裏,是不是機關?”何太哀:“好像是呢……”那倒立之人,沒皮的麵孔扭曲著,一張嘴大張到不可思議,可以看到其中露出的鏽紅環柄。隻見少女蹲|下|身來,麵不改色地探手伸進這怪誕塑像的嘴裏,何太哀眼疾手快一把握住少女的手。小憐怔然。何太哀:“唉,他咬你怎麽辦?”小憐想了想,說:“他想咬也傷不了我。”何太哀:“萬一出意外呢?我看這樣吧”他說著也蹲|下|身來。少女就見何太哀扒拉了一下周圍的積屍,一臉“我忍下了”的表情,是撿起了兩具屍體的兩隻浮腫的手,然後,居然就給強塞進塑像大張的嘴裏了!“……”小憐哭笑不得,“這是你的辦法?”何太哀“啊”了一聲:“有備無患麽。這樣把他嘴填滿了,就算他想咬,也合不攏吧?不過話說迴來,他的嘴也太大了,兩隻手都填不下,我得再找個一雙。”正這麽動作間,何太哀粗暴地又往裏頭填了一隻手,結果剛填上,那紅彤彤宛如被剝皮的塑像,“刷”的一下睜開了眼,無比怨毒地瞪著何太哀。何太哀:“……”何太哀手上動作一頓,隨即若無其事地繼續往那張嘴裏填手。等他利用周圍“材料”,將那嘴塞得滿滿當當,塑像的表情已是變得相當恐怖。不過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這不懷裏還有一個被他“威脅”的神像腦袋呢,估計神像腦袋也恨死他了,再多這一個雕塑來恨他,其實也沒差。瞅準時機何太哀拉了一把塑像口中的機關,“嘎吱”一聲響,繡紅柱子周身無端刺出無數“枝幹”來,幸好他小心謹慎地與柱子保持了一段距離,不然非得給捅個對穿不可。這上去的“路”眼下是有了,小憐突然道:“神像交給我吧。”何太哀心頭一跳:“什麽?”這頭像的臉都跟他一般模樣了,他上趕著去“毀屍滅跡”都還來不及,又怎麽可能把這玩意兒交到少女手上。小憐解釋:“你抱著爬不方便。”何太哀周旋道:“我這樣確實不方便,但換你來抱,也同樣不方便的呀?”小憐指了指先前何太哀脫下來給她的衛衣:“我有這個,拿衣服包一下再背著,就簡單多了。”何太哀鬆了一口氣,笑道:“換我背也是一樣。不然你是信不過我嗎?雖然之前在甬道裏,被那些‘鬼手’圍追的時候,我確實失誤了一次,但這次我不會了。”小憐見何太哀堅持,知道勸不動,便不再勸說。她伸手將印有老虎頭的衛衣還給何太哀,輕聲道:“你先上去,我斷後。”跟著又補充:“要是到了上麵,看到有什麽不對的,就趕緊……退迴來。”她本意是想說,要是看到不對勁的,就跳下來,我在下麵會接著你的。但想想這樣講了,怕是掃了何太哀的麵子,所以臨時改了口。何太哀當下一笑:“我曉得的,那我們動身吧。”說完,他小心用衣服將神像腦袋包裹住,一點都沒將這張生了變化的臉外露分毫,以至於小憐半點都不曾懷疑這當中有古怪。兩人動身開始攀爬,這些柱子上新長出來的“棱刺”意外趁手,小憐在下頭提醒著何太哀當心,何太哀應了。隻是爬著爬著,這柱子突然相當明顯地顫抖了一下,何太哀起初還以為是自己太重給帶累了這柱子,但隨著震動越來越明顯,明顯到不可錯辨的地步,他終於感到不對勁,低頭一看,瞬間臉色大變。石柱底下那些猩紅的屍山翻湧起來,一具一具屍體竟然都活轉了過來,此刻正一個個伸著手,一副打算向上爬來的模樣,有一隻動作極其靈敏,甚至都摸到小憐的腳踝了,但是被少女毫不留情地重重一腳踹翻踹了下去。何太哀嘴角抽搐了一下,心想這莫非是他往那塑像嘴裏塞手引來的報應?他確實被底下癲狂的屍群給嚇到,也不敢再耽擱時間去看下頭的情況,隻埋頭一頓猛爬。很快,他就爬到盡頭。何太哀背著神像腦袋,發現自己出來之後,是到了一個更大的神殿裏,而他們爬出來的地方,似乎正是這個神殿中央祭壇上一口大鼎。殿宇安靜得沒有聲息,何太哀也不做多的考慮,直接攀著神鼎邊沿往外跳。不過,他在這個時候刻意手滑了一下,於是因他這一下“手滑”,被衛衣包裹的神像腦袋,竟直直掉落迴了鼎中。是的,他已經想好了,帶著這個神像實是“利大於弊”,是個不□□。神像現在長得跟他一樣,若是被發現了,那就是徹底無可解的死局。而且,到現在,玩家隻剩小憐一個,其實對他而言,能不能離開困住自己的“小黑屋”,已經完全不重要了,眼下首要的,反而是想辦法怎麽去“解決”少女。如果失去這神像腦袋會增加路上的險惡指數,那這樣反而是合算的。因為無論怎麽看,身為天師的少女,都擁有正義感,認為自身有義務去保護普通人,就像一路過來表現的那樣。所以,當有“危險”發生的時候,少女就會擋在前頭,這就給了他暗中操作的可能這聽起來很卑鄙,但眼下為了活命,也隻得如此了,等以後有機會,兩人碰到不再是如此你死我活的局麵了,再由他跟人道歉吧不過天師都極度厭惡鬼怪,一旦他這鬼怪身份暴露,估計少女會氣到打爆他的頭吧?所以最好還是以後都別見著了比較好……何太哀心裏亂七八糟地瞎想著,人已經跳出神鼎站到了地麵上。他轉身打算接應少女先上來,心中飄過一個非常陰暗的想法,想著要不趁現在這個機會,把人家女孩子推到下頭屍堆裏去?但這個念頭冒上來,他自己先接受無能了。就……啊,感覺好難下手啊……就唉,反正就感覺下不了手。何太哀內心掙紮著,隨即無意間抬頭一瞥,這下子,先別說害不害人這種風|騷操作,他整個人霎時便呆若木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