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綽約多逸態,輕盈不自持。嚐矜絕代色,複恃傾城姿。


    “報仇?我不要!仇恨隻會蒙蔽一個人的雙眼!我要做一隻快樂的鳥,我答應過靜檀的!”清水斷然拒絕,她總是鴕鳥的得過且過,安於現狀,隻要活著還有什麽過不去的?


    “你身體裏的六根噬魂針還在呢,你活不了多久,她害你到如此地步,你還可以忍?”奚曜盯著清水的眼睛,一道暗光閃過。“她害你兩次,一次唆使侍女將你摔死,第二次誘你上鉤,想要致你於死地!你還可以忍?”


    清水呆呆地說著,麵無表情,“為什麽?為什麽?”


    “她還奪你內丹,向你釘下六根噬魂針,她想讓你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這樣,你還能忍嗎?”奚曜的聲音仿佛來自最黑暗的深淵,他緩緩地說著,聲音柔的像戀人般的呢喃。


    “不能,不能!不能!!為什麽?我從未有過害人之心,為什麽人卻要來害我?你說的對!我不甘心就這麽死了!不甘心!”清水開始顫抖,眼睛充血,似乎要被仇恨吞噬。


    “那就聽我的,從現在起,你就是本王的美人刀了,奚玥,帶她下去,把本王房裏那盆琉璃海棠給她做個身子,還有,廣寒殿裏放著的萬年玄鐵給她做個心,內丹麽,”說著,不知從哪裏拿出一個冒著藍光的珠子,“就用這個好了。”


    “殿下,萬萬不可,這是您的,您的,總之,萬萬不可啊!”奚玥皺著眉頭跪下,如斯美人,那男子還舍得讓她下跪?哎,真是不懂得憐香惜玉啊!


    “本王說的話你也不聽了是嗎!本王自有分寸!”那男子負手而立,王者之氣盡顯。


    “…奚玥領命。”說著便把清水帶出了斷腸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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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水不知睡了多久終於悠悠轉醒,“小姐醒了,請先洗漱吧。”


    “小姐?”清水低頭看見自己終於有了人的手腳,忙跑到鏡子麵前攬鏡自照。所謂美人者必以花為貌,以鳥為聲,以月為神,以柳為態,以玉為骨,以冰雪為膚,以秋水為姿,以詩詞為心,鏡中人就是如此。


    望著鏡中陌生的容顏,清水呆愣了片刻。“嘶,啊。”忽然捂住胸口,丫鬟連忙過來扶著,“小姐,那六根噬魂針雖然取出來了,可是您的元神已被傷的四分五裂,還好我們奚玥護法法力高強,用琉璃海棠給您做了身子,萬年玄鐵給您補了心髒,您現在才無礙的,原本那針留下的孔,奚玥護法也幫您掩了去,成了六朵海棠紋身,您看,多好看!”那丫鬟輕輕地揭開輕紗,胸口處六朵妖豔的海棠,隨著胸口的起伏竟好像活了一樣。


    “我現在是什麽?是妖?還是人?還是別的東西?”清水凝視鏡中女子,女子也凝視著她,美輪美奐,瀲灩春光。


    “您現在既不是妖,也不是人,您屬於六界之外,魂魄永遠不死不滅,身體永遠不老不衰,這樣真好!玉璃真是羨慕還來不及呢!”


    “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公主,我們連彼此名字都不知道,你為何要害我至此,我隻想簡單的活著,你為什麽要逼我,一次不成還來一次,此仇不報,我清水誓不為人!”她的眼睛閃著幽光,不再像以前那樣清澈閃亮,變得詭異莫測卻又如明珠一般,美麗異常。


    斷腸殿


    “殿下,您為什麽要把自己的一魂給那雀妖,不值得!你要什麽我去取還不成嗎?”奚玥想不明白,自己陪伴了奚曜千年,可是依舊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麽。


    “你不懂,她是本王大計的關鍵,隻是她的心太軟了,性格懦弱,得過且過,要想這種人幫我做事,我還得在她身上留點東西,正好我比尋常狐妖多一魂,給她就是。”奚曜負手而立,他望向窗外,“我一定要開啟那道門,把父皇母後救出來!”


    “殿下,要集齊九珍何其困難,況且,”還沒說完奚曜抬手:“不必多言,我意已決。”


    “那何時讓她啟程?”奚玥問道。


    “不急,她琴棋書畫樣樣不通,詩詞歌賦也不擅長,又怎樣去魅惑人間男子?你先請宮裏的老人教她,什麽時候學會了,什麽時候去人間。”修長的手指敲擊著桌案,“送她進來的和尚怎麽樣了?”


    “三日未進水米,怕是不行了。”


    “告訴她一聲,我們對她越好,她對我們的迴報就越大。”薄唇微彎,竟將那奚玥看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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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靜檀,靜檀你可千萬不要有事,你如果有事,我可是最大的罪人。


    清水飛過迴仙池的水,看見靜檀在池邊打坐,嘴唇已經幹裂,還在念念有詞。她的心有一陣抽痛,可是又有另一種力量在阻止她心痛,顧不了那麽多,清水連忙跑了過去。


    “靜檀,靜檀,你睜開眼啊!”不顧裙角被池水沾濕,跪在靜檀麵前,看著他。


    靜檀緩緩睜開眼睛,“女施主,您見過一隻色彩繽紛的鳥嗎?貧僧與它走失了,貧僧想去找她,可是已經走不動了。”


    清水此時淚如雨下:“我就是清水啊靜檀,是我啊!我就是那隻走失的笨鳥,我迴來了,我迴來了!對不起,讓你等了這麽久,對不起!”


    “你是?清水?”


    “是,我是清水,我就是那個在大殿上得罪公主的清水,我就是那個唱歌難聽的清水,我就是那個命大沒被摔死的清水,嗚嗚,我就是那個寧可喝粥也不願吃鳥食的清水,我就是那個說你戒疤的清水。”說著說著竟淚流滿麵,看著靜檀錯愕的表情,清水撲了上去,緊緊抱著靜檀,他身上有淡淡的檀香味,總能讓她心安。


    “我還是那隻鳥,所以我抱你不是犯戒,你這是關愛生靈,你還是那個慈悲為懷的住持,我還是那隻任性妄為的飛鳥。”眼淚濕了袈裟,靜檀,這恐怕是我最後一次擁抱你,因為,以前的那個清水已經死了,迴仙池的水也救不迴了,以後的清水將會是鐵石心腸,手染鮮血,你是出家人,自然會棄而遠之。


    忽然,一隻手伸了過來,輕輕撫摸她的青絲:“不管你是人還是鳥,靜檀隻要你活著。你活著,靜檀也自會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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