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燃和陸林森優秀的海拔高度,讓他們常年霸占教室的最後幾排,任燃這學期的同桌沒有變,位子調換成了倒數第二排。陳博士仰視著謝聞易幾乎一米九的大高個,望塵莫及地感歎說:“最後一排還有兩個位置空著,謝同學,你挑一個吧。”“還有。。。”陳博士一言難盡的看著謝聞易染成麥色的短毛寸和右耳上接連串成環的三個耳洞,至於衣襟裏若影若現的鏈子,他已經忽略不計了,“謝同學,你畢竟還是高中生,這樣的打扮未免有些過了,被其他學校的學生看到,還以為我們學校出了個小混混,你明天把這些都摘了吧。”陳博士的教學理念一向是“我待學生如親友,學生待我如知己”,不到萬不得已,從不會罵人,即便碰上一兩個不太聽話的,也是“教育為主,不打報告”的那種。謝聞易沒點頭也沒搖頭,很自然的走到了任燃後麵的那個座位,淡定地打開了書包,拿出了上課用書和筆記本,在任燃詫異的眼神下,擺出一幅壓根不認識任燃的表情。陸林森對著新來的同學頗有些好奇,主動迴頭打了招唿,“大兄弟,我叫陸林森,大陸的陸,森林的林,森林的森,順帶介紹下我帥得慘絕人寰的同桌,任燃,任由的任,燃燒的燃,這名字果然吧,但是其實是個二貨。”“去去去。”任燃甩出一幅“你找死”的表情,餘光瞥向了謝聞易,可這人依舊一幅“我是轉校生,誰也不認識”的表情。任燃決定開頭,“不知道謝同學是哪個學校轉來的?”這次,謝聞易總算有了些動靜,他抬手拿過了放在課桌右上角的書,是一本5年高考3年模擬。謝聞易嘴角微微上揚,不壞好意地笑著:“你替我做完了這本題冊,我就告訴你。”你他媽的是還沒從上一個副本裏走出來,對吧!!!任燃生氣啊,可又不得不承認,他笑得真他媽的好看!罷了罷了,好看的人說什麽都是對的。。。陸林森訕訕地迴過了頭,小聲說:“看樣子來了個三好學生啊,果然人不可貌相,就這打扮,我還以為是個學渣流氓。”陸林森這話半開了玩笑,能進這所高中的即使不是學霸級的,好歹也是認真讀書那一掛的。第一堂課就這樣過去了,其他同學對這位新來的轉校生並沒有多大的感受,或者應該說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即將到來的期中考和明年的高考上,沒有人想多費心思去結交一個過了明年就說拜拜的同學。而身後的謝聞易也非常的安靜,任燃隻聽見他筆尖不停的唰唰聲,他的心莫名覺得很平靜。第二堂課是體育課,陸林森號稱打著燈籠尋了任燃一晚,實在瞌睡得不行,在自由活動的時間偷迴寢室補眠去了。任燃一整晚沒睡,本來是有些頭疼,可在見到謝聞易的時候太過震驚,導致任燃的神經處於極度興奮刺激的狀態。他沒有和其他同學一起打籃球,而是向操場角落的花壇走去,換了運動服的謝聞易依舊半隱在巨大的樹蔭下,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閃閃爍爍地投影在他緊實修長的小腿上。如同在第八區初見時一樣,謝聞易從樹影下向他走來,“好久不見。”好久不見?好久不見!跨越了兩個次元,倒的確是好久不見。任燃卻說:“我給你們發了信息,怎麽都不迴?”謝聞易倒不意外,隨後略帶歉意說:“我的手機一出第八區就被顧從蘇拿走了,說要去做什麽研究,這家夥就是這樣,認真起來什麽都不管不顧,他一定是沒有看到你的消息。”任燃低下頭,他明明很生氣啊!擔心了一整晚,震驚了一節課,無被無視了兩節課,可他此時竟然一點不生氣了:“我就怕你們出了什麽意外,沒事就好。”“你住校?”謝聞易問。“嗯,我高中三年都住這裏,這本來就是寄宿製的,你這麽問難道你不打算住校?”學校的確沒有明文強製規定,隻是既然是寄宿製,那多數家長送孩子來的目的除了強大的師資之外,就是為了培養獨立性。“我住家裏,你今天下課要不要去我那裏坐一坐?”對謝聞易的突然邀請,任燃有些意外,卻又覺得在情理之中,他或許是要說些有關遊戲的事,否則還能有什麽事。“好,下課後見,我說你要不要改變下你的裝扮,陳博士是好脾氣,可要是你不聽他的,他能跟你沒完沒了的嘮叨下去。”任燃說。“不換。”謝聞易說得很輕鬆,可也很堅決。“。。。。。。”“我從來都是這樣。”謝聞易向前走去,“走啦,上課鈴要響了。”任燃看著他的背影,有種忽然而生的熟悉感,這個感覺悄然撕開了他模糊記憶的一角。突然說道:“你真的要我幫你做完那本題冊?”謝聞易腳步一頓,半晌,迴過了頭,他深色的瞳孔在陽光下蒙上了一層炫麗又熾熱的光暈,“你替我做完,我就告訴你。”告訴什麽?任燃不懂他為什麽說了這句,隻是笑著說:“去去去,學神!學霸在你麵前隻有被秒的份。”整個一天,他們沒有在學校裏再說過一句話,雖然陸林森試圖和這個新的轉校生攀談上幾句,可惜屢試屢敗,屢敗屢試,最後宣告失敗。每天放學後任燃都會和陸林森一起去食堂吃飯,今天隨便找了個借口,背上書包衝出了學校大門,而在隔了一條街的拐角處,謝聞易正在一家小店前買東西。三瓶雪花啤酒,一大包辣條,還有一些小零食。“謝同學,難怪你約在這裏等,要是讓陳博士看到他的學生拿著啤酒,分貝可以震聾你。”任燃笑說。“我這是舍命陪君子。”謝聞易說。“你怎麽知道我喜歡喝啤酒的?”任燃這酒量從高中開始就一路飆升,原因自然是他那蹲在國外的姐姐。“你忘記布告欄了?”謝聞易笑了。“果然是老手了,這記性可以啊!”任燃笑了笑:“那我們走吧。”謝聞易指著幾輛停靠在馬路沿子上的摩拜,問:“會不會騎車?我家不近,交通也不是特別方便,腳踏車最好不過了。”“成啊!”任燃用支付寶掃碼付款,橫跨坐一氣嗬成。謝聞易帶他抄了捷徑小路,避開了人流高峰的大馬路,敞開的校服在兩側隨風肆意地擺動,夏末初秋的涼爽輕拍著略帶倦意的麵容,任燃看著前方微微俯身的背影。他一定是在哪裏見過這樣的背影和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