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謝行吟眼中頓時流露出點疑惑,抬眼看向陸焚的身影。這魔方和刀不是小陸嗎。謝行吟這時才想起來,怪不得他看陸焚有種微微的熟悉感。不是因為他見過陸焚,而是因為他的眉眼和小陸有些相似。再加上他們同姓陸,謝行吟在心裏琢磨著:難不成小陸就是陸焚的弟弟嗎?那邊,陸焚從衣櫃裏找出了幾件隻穿過一兩次的衣物,遞給了謝行吟:“哥哥試試看,可能有點大了。”陸焚年紀比他小,但比他還高了近十公分。謝行吟比劃了一下,尺碼確實有大了一點,但也還勉強能穿得了。出門的時候,謝行吟看著陸焚隨手合上房門,然後問他:“你是有個弟弟嗎?”沒想到陸焚對他一笑:“小陸跟我說過你。”果然。謝行吟點點頭,詢問了幾句,知道小陸並沒有被留在塔裏麵,終於放下了心。陸焚也就順著他話說下去,捏造出了一個自閉兒童的形象,衝謝行吟眨了眨眼睛:“我這個弟弟,膽子小還黏人,多謝哥哥照顧了。”—在來到這裏之前,謝行吟根本沒想到一銀幣一周的房租竟然還能包衣食住行。偌大的餐桌上擺滿了盛著飯菜的碗碟,每個人麵前放著一套銀質餐具,中間還擺了個瓷瓶插花,看起來極為正式。老梁捧著碗拿著筷子已經樂得要上天了。在忘川公寓裏啃了這麽久的壓縮餅幹和泡麵,終於吃到正常的食物了。謝行吟悄悄觀察了一下,沒有諸如魔鬼藤炒肉之類的黑暗料理,放下心來,也拿起了筷子。他至今懷疑那個魔鬼藤炒肉隻是白晝公會的特產,畢竟誰有那麽彪悍能隨便弄到那種東西。小岩會做飯,剛才一直在廚房裏給他們幫忙,這會兒戴著手套把最後一盆湯也端了上來,也在空座上坐下了。“教會過兩天又要提高賦稅了。”老梁對謝行吟說,“你要不要早點兌換金幣?”謝行吟不明白他的意思,反倒另一邊的陸焚聽到了這話,不動聲色地放下手裏把玩的酒杯,冷淡地罵了一句:“那幫蝗蟲。”見有人起頭,梁興也跟著大罵教會。“就是,同樣是神棍,怎麽我老挨人白眼,外國神棍就高貴了!”謝行吟初來乍到對主城裏的事知之甚少,陸焚便給他解釋。原來教會掌握著銀行和兌換機構,任何人要把生存時間兌換成金幣,他們都要收取賦稅提成。謝行吟也覺得這不合理,皺眉道:“不可以繞過他們交易嗎?”“私下黑市裏也能交易,不過不安全,經常聽說鬧出人命。”陸焚說。謝行吟點頭。在這裏時間就是生命,私下交易確實很危險。但他有一點不明白:“可是教會為什麽能管理銀行和兌換機構?”原來,在審判日之初,於是主教利用教會之名攝取權利,人們在恐慌之餘都盲目相信了這是神的旨意,代神來傳達旨意的教會也享有了無上的權利。直到後來城市的建設步入正軌,各種各樣玩家公會和管理機構的誕生,教會的權威逐漸被削弱,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教會仍然有相當一部分追隨者,也依然保留著稅收的特權。“收手續費都算好的了,”陸焚笑得有點冷,“前些年教會權利隻手遮天的時候,他們還敢打著所謂神的旨意,要求所有人上供納稅購買‘贖罪券’。”“真的有人願意交錢啊?”老梁嘀咕著說:“總有那麽些蠢蛋,喜歡上趕著送錢送死……”冷靜地看來,這些教眾似乎很愚蠢,相信了教會的規劃。但是仔細想想,謝行吟又覺得可以理解。人們忽然陷入了未知的恐懼,總是需要用信仰來安撫自己,試著給自己一些希望。“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他們漫山遍野起別墅,我們窮得連飯都吃不起。”老梁憤憤地用刀叉切著一塊肉,隨後反應過來陸焚在看他,“啊,陸兄我不是說你啊。”陸焚點點頭表示不介意,老梁也就放心下來,問他:“不過我挺好奇的,陸兄看你年紀也不大,這房子……”“是從我父親那裏繼承的。”陸焚倒也爽快,“他是主城裏的最早一批玩家,前些年去世了。”“最早一批玩家……”老梁眼裏難得露出一點欽佩,畢竟最早的那些人都隻存在於口口相傳之中,誰也沒見過資曆那麽老的玩家。“哎,謝老弟,你不是說你父親也是十年前就在審判日裏失蹤了嗎,那他應該也是最早那批玩家之一。那時候人少,沒準你爹就和他爹認識呢。”謝行吟也看向陸焚:“我父親叫謝昇,十年前失蹤了。最近我才知道,原來他是來到了這裏。”陸焚點頭,微微垂眸。他的情緒控製控製得很好,很少會流露出不該有的表情。“抱歉,當年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其實也難怪,謝行吟的父親十年前失蹤,七年前就去世了,現在主城裏的大部分人都不可能認識他們。如果想要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麽,隻能問在這裏七年以上的老玩家裏。可是真的有這樣的人嗎?“十年前的老玩家啊,我倒是聽人說過幾個……”老梁別的不會,八卦知道的不少。“聽說白晝公會的會長就在這裏待了很多年。不過沒多少人見過他,不知道他長什麽樣,也不知道他真名叫什麽。謝行吟聽了也有點詫異。那個在禁林裏救過他的人竟然在這個世界裏待了這麽久,可他的潛意識裏總覺得那是個年輕男人。“會長怎麽可能是年輕人,起碼得是四五十歲飽經風霜的老男人了吧。”也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陸焚已經撂下刀叉,坐在旁邊喝茶,眼底一片波瀾不驚,對他們的議論半點反應也沒有。第20章 星空謝行吟臨睡前洗了個澡, 把換下來的衣服丟進了衣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