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他冷著的臉有些繃不住了,說:“你這醋吃得太誇張了,我就隨口一說氣氣你爸。”  阮玉塵癟嘴道:“氣沒氣到我爸不知道,反正我是被氣到了。”  話音剛落,他的手機忽然收到一條消息。  [哥,媽說你帶了個狐狸精迴來,是你男朋友嗎?像狐狸精的男人長什麽樣啊?我好想見見他!]第75章   阮南意比阮玉塵小十三歲,今年讀初三。他學校離家有點遠,平時都坐出租車迴家,這次阮玉塵迴來了,接阮南意的任務自然而然落在他身上。  紀淮和阮玉塵昨晚依然共處一室卻不動如山,他們其實可以選擇分開睡,但兩人不謀而合地想膈應膈應極品父母,於是迅速達成共識。  早晨,阮玉塵被鬧叫醒,睡眼朦朧地翻個身,瞧見紀淮已經整裝待發了。  阮玉塵揉揉眼睛:“你也去?”  紀淮麵不改色道:“難道你想讓我一個人應付你爸媽?”  他們出門時,阮玉塵父母還沒醒。駕車行駛半個小時抵達阮南意學校,路邊早已人滿為患。全都是趕著來接孩子的家長,堵車極其嚴重,喇叭聲震耳欲聾。  好在早晨氣溫相對舒適,要是拖到中午太陽高高掛,才是真正的折磨。  “是不是很吵?要不你去附近的奶茶店坐坐,我在車裏等他就行。”阮玉塵眼尖地察覺紀淮眉頭始終微蹙,關切地詢問。  紀淮無所謂擺手:“沒事,他出學校了嗎?”  阮玉塵看了一眼腕表,又探出車窗望向校門:“應該快了,隻能讓他找我們。這些學生穿的都是同款校服,我就是看瞎了也找不著他。”  說話間,一名戴著黑框眼鏡,皮膚白皙的學生緩緩走近敲開車窗。  “哥。”阮南意笑起來和阮玉塵相似,眉眼彎彎。不同的是哥倆氣質略有出入,阮南意周身散發出的書卷氣一看就知道是好學生。  他坐進車內注意到副駕駛座的紀淮,躊躇片刻,不確定地喊了聲:“嫂……嫂子好。”  “噗。”阮玉塵沒忍住噴了出來,他透過後視鏡觀察紀淮的反應,隻見他的臉色黑得如同鍋底,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發。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到底叫我什麽。”  阮南意坐得筆直,書包端正地放在腿上抱著。茫然地看向阮玉塵,完全看不明白他的眼神暗示。  “那……哥夫?”  紀淮深吸一口氣,露出和善的笑:“你他媽讀書讀傻了嗎?老老實實叫我哥會少塊肉是嗎?”  “哦好,哥。”阮南意那副軟柿子任由揉捏的模樣讓紀淮氣不打一處使,他轉而瞪向阮玉塵,“你怎麽教小孩的?”  阮玉塵聳聳肩表示無可奈何。  好不容易開過堵塞的道路,暢通無阻迴到家裏,上午過去了一大半。  阮父阮母的雙標在這一刻展現得淋漓盡致。  客廳茶幾上擺滿了水果零食,冰箱裏也備上了新鮮蔬菜肉類。阮母一口一個“南意”叫得可甜,連不怒自威的阮父也溫柔了些許。  紀淮坐在沙發角落冷眼看他們對小兒子噓寒問暖,從未將注意力分給大兒子。  他滿臉不悅地和阮玉塵講悄悄話:“你幹嘛還呆在這裏受氣,換作是我,甭管我弟跟我關係多好我都會不爽。”  阮玉塵嘴角噙了一抹淺笑,他拉過紀淮的手放在掌心隨後填滿指縫逐漸握緊,說:“你是獨生子,年齡也小,當然體會不到我這種心境啦。不過我會照顧好你的,不讓你有機會和我感同身受。”  紀淮如今沒有那麽排斥阮玉塵的親近了,手心傳來的灼熱溫度漸漸由手臂蔓延而上,燒得他心神不寧。  “哥,我們上樓玩吧,我有好多問題想請教你!”沒眼力見的阮南意雀躍地跑過來打斷了小兩口的溫情,阮玉塵難得想把這個臭小子揍一頓。  “那就上樓吧,一樓的空氣太混濁,我不喜歡。”紀淮意有所指,起身往樓上走去。  在車裏沒能看清楚紀淮的樣貌,剛才的驚鴻一瞥直接讓從未見過美人的阮南意當場愣在原地。  阮玉塵麵無表情捏住阮南意兩腮,強行把他的視線掰迴來,皮笑肉不笑:“看什麽看,我的,不準看。”  阮南意口齒不清地抗議:“你的就你的,我又不喜歡男人。”  “哼。”阮玉塵從鼻子裏哼了一聲,傲慢且囂張地昂首上樓。  阮南意暗自腹誹,愛情使人降智,這玩意果然沾不得。  阮玉塵引著紀淮徑直奔向阮南意的房間參觀。房間布局符合他這個年齡段,有點中二。牆上貼滿了日漫海報,書櫃一邊擺放名著,一邊則是各種正版漫畫全集。  “你弟很喜歡漫畫?”紀淮詫異地發問,他曾經也接觸過漫畫,後來嫌漫畫格局太小,他又不會編故事,轉而投入油畫的懷抱。  “是啊,每次他考到年級第一,我會送他一套漫畫,以此作為激勵。”阮玉塵撫上蒙灰的玻璃櫃,歎了口氣,“我爸有一次進屋看到書櫃,罵他不務正業,還想把書都燒掉。阮南當時被逼急和家裏吵了一架,揚言要去投奔我。”  紀淮輕笑,他能想象得出那種雞飛狗跳的情景。  阮玉塵繼續道:“我爸媽被他嚇得夠嗆,總算肯給他點自由空間。”  “他是托你的福。”紀淮走到阮玉塵身邊,凝視著玻璃上映出模糊的倒影,“你很好。”  阮玉塵不滿地抱怨:“你又給我發好人卡。”  阮南意躡手躡腳躲在門口,先是攀住門把手暗搓搓往屋內瞅了一眼,發現他們隻是單純在聊天,他放下心來衝進去喊道:“哥,你答應過我的,考上重點高中就帶我去秋葉原玩兒。”  “你這不是還沒考嗎?”阮玉塵雙手環胸,似笑非笑,“再說了,我現在可是有人陪的,你問問他願不願意帶上你這個電燈泡。”  阮南意十分不服氣:“有對象就高人一等嗎?大不了我和同學一起去嘛。”  “這麽喜歡漫畫?”在一旁默不作聲的紀淮忽然開口。  阮南意毫不猶豫地點頭:“我喜歡看主角們去拚搏去闖蕩,我也想成為那樣熱血的人。”  “有前途。”紀淮宛如老父親般對他豎起大拇指,“你有繪畫材料嗎?a4紙和彩鉛就行。”  阮南意不好意思地撓頭:“有,以前試過畫畫,但這方麵實在沒天賦。”  “既然是第一次見麵,我就送你一幅畫作為見麵禮。你要好好學習,才能有資本追逐夢想。”  阮南意眼睛裏倏而閃爍出星星般的光澤,他激動地說:“我知道了,謝謝紀哥,我一定會努力奮鬥的!”  阮玉塵酸掉了牙:等會,憑什麽?我都沒有這待遇。第76章   見過阮玉塵的家人沒多久,紀淮結束了短短數月的實習生涯。七月畢業季,天南海北的同學紛紛迴校享受最後的學生時光。  班裏的畢業聚會定在周末,紀淮沒有去。  大學同學的交情淡得如同白開水,畢業之後各奔東西,還能有聯絡的基本上隻剩室友。他懶得應付,索性稱病推辭一切社交活動。  不過宿舍的小型聚餐紀淮沒有缺席,他順便還帶上了家屬。  小吃街人聲鼎沸,鎢絲燈泡吊在電線上搖搖晃晃,燈影下的燒烤攤老板大汗淋漓地翻轉滋滋作響的烤肉。喧鬧的街邊陳列著若幹張折疊桌,每張桌子都坐滿了人。昏黃的燈光投射在人們臉上,冒著鋥亮的油光。  他們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劃拳嘮嗑,好不熱鬧。紀淮這桌亦是如此。  “慶祝我們順利畢業,慶祝老幺順利脫單,幹杯!”宿舍長舉起酒杯與眾人碰撞,杯子裏盛滿了琥珀色的液體。由於撞擊,啤酒從杯口灑出,滴入香氣撲鼻的烤魚裏。  阮玉塵全程坐在紀淮身側談笑自若,對於他室友拋過來的問題全都不緊不慢地耐心解答,舉止投足盡顯雅態。  “你們怎麽認識的?你追的他嗎?肯定是,老幺那麽高冷的人,我還沒見他對誰有好臉色過。”宿舍長麵上已泛起醉意,他嘿嘿一笑,挑釁地向阮玉塵揚了揚下巴,“除了我們仨。”  紀淮無奈地看向阮玉塵:“你別在意,他喝醉了就喜歡滿嘴跑火車。”  “我不在意他。”阮玉塵傾身覆上前與紀淮咬耳朵,“我在意你,所以我還是有點小不爽。”  說完,他炫耀似的在紀淮臉上輕輕啄了一口。  “靠!”幾個鋼鐵直男都沒眼看了,差點把桌子掀翻。  “早知道我他媽也帶家屬了,老子明明有對象,為什麽還要吃狗糧。”老二罵罵咧咧道。  紀淮也喝了點酒,不過有阮玉塵攔著,不讓他多喝,所以此時他最為清醒。他見室友都攤成一堆爛泥,暗戳戳向阮玉塵使了個眼色。  “我送你們迴宿舍。”說著,便和阮玉塵一起,萬般艱難地把室友往肩上扛起,趔趄著離開燒烤攤。  折騰了四十多分鍾才把他們安頓好,從學校出來腰酸背痛。忽然肩膀被溫熱覆蓋,紀淮扭頭看去,阮玉塵正細心地幫他揉肩。  “你室友挺照顧你的。”  “嗯,我身邊都是可愛的人。”紀淮頓了頓,朝阮玉塵笑道,“你也是。”  阮玉塵唿吸驟停,他說:“你一對我笑,我心都亂了。”  紀淮:“……你是抖m嗎?那我以後定期打你一頓?”  “不要。”阮玉塵嬉笑著摟緊紀淮的腰肢,“多對我笑笑吧,你讓我做什麽都行。”  紀淮在阮玉塵的感化下,如今已經能很自然地接受他的親近,偶爾還能迴應。不過,對於全壘打,他仍然望而生畏。  迴公寓的路上,紀淮碰到了一位不速之客,黎善。  他似乎剛從聚會迴來,臉頰染上潮紅的醉意,眼神朦朧地堵在紀淮麵前。  紀淮微微皺眉,阮玉塵下意識將他往身後護。  黎善語氣惡劣,頤指氣使道:“畢業聚會都不來,能耐啊你?”  紀淮:“把舌頭捋直再跟我說話。”  興許是被揍後遺症,黎善聞言脖子一縮,飛快退到安全距離,繼而嘴硬:“我拿到了阿佛洛狄忒藝術學院的留學名額。”  “就這?”紀淮目不斜視地越過黎善,直接拉起阮玉塵就走,不理會他在後麵氣急敗壞地叫喚,“沒意思,我們走。”  “那個學院我好像略有耳聞,是個量產優秀畫家的地方。”走遠後,阮玉塵才開啟這個話題。他清楚戀人對繪畫的熱愛,紀淮不可能不為這所學院動容。  可以這麽說,阿佛洛狄忒學院是登上藝術天梯的最佳捷徑。  “確實,我比他更有資格,可我有我的顧慮。”  兩人一路無話,踏著瀉地月華迴到公寓,紀淮搬出兩把椅子擺到陽台,打算繼續方才未完成的話題。  “你以後有什麽打算?”  阮玉塵沉思片刻,答道:“我沒什麽打算,就得過且過。”  紀淮目光銳利,他一針見血地指出:“你根本不想得過且過,gw的沒落始終是你心裏的刺。”  阮玉塵不置可否:“原來我在你心裏是這麽有職業操守的人……”  “如果不是,你為什麽將裝滿獎杯的櫥窗原封不動搬過來,又為什麽一遍遍擦拭,不讓它們蒙上丁點灰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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