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索半晌,為難地說:“可以是可以,不過我玩遊戲可能會打擾到你。”  “我也喜歡玩遊戲啊,我可以看你玩。”唐祁州熱情不減,雙眸如同小狗般清澈。  於是整個下午,唐祁州都順理成章地賴在紀淮家沒有迴去。  紀淮也稍微能理解他的想法,唐祁州的父母常年在家。年輕人總想著有點屬於自己的私人空間,比如獨居或者與朋友同居。而紀淮家就正好符合這個標準,不怪唐祁州喜歡黏著他。  晚上洗漱完畢後,紀淮換上睡衣擦頭發,他頭發很短,隨便擦擦就能自然風幹,很少用到吹風機。  剛走出浴室的紀淮臉上濕答答的還在滴水,連睫毛根部都掛著宛如眼淚般的晶瑩水珠。皮膚被熱氣蒸成粉紅色,睡衣鬆鬆垮垮穿在身上,隱約可見水珠緩緩從臉龐滑落,滴在鎖骨凹陷處,再慢慢滑落進包裹在睡衣裏的胸膛。  唐祁州的喉結肉眼可見滾動了一下,隻覺得血脈賁張。盡管知道紀淮無論哪方麵來看都是個純爺們,但這副美人出浴圖也是真的養眼。  “你去洗吧。”紀淮從冰箱裏拿出一袋冰鎮牛奶,撕開包裝紙叼在嘴裏走進臥室。  啟動電腦的時間,紀淮給阮玉塵打語音通話,響了好幾聲才接通。  “還知道給我打電話,你心情好點了?”  紀淮在鍵盤上操作一通登錄遊戲:“好多了,你那有空缺嗎?沒有的話我就組野隊。”  阮玉塵意味深長地說:“怎麽會沒有呢?我這兒隨時都給你留位置。”  紀淮嗤笑:“可別跟我說你連通話都要公之於眾。”  “倒是有這個想法,但我怕你順著網線過來把我給砍了。”阮玉塵看向屏幕上的彈幕,上把他走的是人狠話不多的實力派人設,所以冒泡的彈幕大部分都在正兒八經研究戰術。  但身為主播空有技術也很難出頭,尤其是阮玉塵這種不露臉的主播,所以隻能靠素材取勝。如果說是幽默風趣是加分項,那麽賣腐就是捷徑。  阮玉塵相對於其他小主播算是比較有原則的,他會首先觀察對方適不適合開玩笑。  不過紀淮貌似是特例,阮玉塵總想逗他發怒。  隊伍裏隻有阮玉塵一人,他習慣性詢問紀淮的意見:“雙排還是四排?”  “雙排吧,過段時間好像有雙排賽。”  阮玉塵一怔,隨即曖昧地調侃:“這麽早想和我組雙排了?你已經拜倒在我的沙灘大褲衩下了嗎?”  吃瓜彈幕在漫長的潛水後終於迎來了漲潮,技術彈幕默默隱退為它們讓路。  [哈哈哈哈哈哈操,賤啦吧唧的塵哥已上線]  [酷哥:我槍呢?]  紀淮差點把牛奶全噴出來,他麵色鐵青,“你想把我氣死好當孤兒?”  阮玉塵:“……”  [哈哈哈哈哈我笑到轉個360°原地蹦迪右手握左腳左手比boogie一個前翻完美落地]  [請問在哪裏可以買到酷哥的著作?]  然後兩人匹配進遊戲到上飛機,阮玉塵都沒說一句話。紀淮猶豫片刻,決定打破沉默,盡量讓語氣和緩:“生氣了?”  阮玉塵實際上閉麥在和彈幕聊天,聽到紀淮這麽問,當然不能錯過大好機會。他清了清嗓子,開麥:“嗯。”  紀淮的認錯態度極好:“對不起,我有時講話不經大腦,你別往心裏去。”  阮玉塵提高聲調,偽成柔柔弱弱的正太音:“要親親抱抱舉高高才能好。”  紀淮:“……”  他被惡寒得腳趾能在地麵抓出三室一廳,瘋狂搓掉手上的雞皮疙瘩,不假思索地退出飛機。  直播間一片歡聲笑語,節目效果是出來了,但阮玉塵卻隱隱開始擔心紀淮會不會真的不想再和他玩。  一場遊戲的素材和以後每場遊戲的素材庫,到底孰輕孰重,阮玉塵尚且分得清楚。因此隊友id消失沒多久,他也緊隨其後退出本場遊戲。  “我覺得你需要冷靜一下再來和我玩遊戲。”  紀淮沒有走,這讓阮玉塵鬆了口氣,他立馬中規中矩地說:“我冷靜好了。”  紀淮半信半疑:“要是進地圖了你突然給我來這麽一下,就算打不死你我也會自雷。”  “不皮了。”阮玉塵儼然變成那個乖巧跪坐的小人表情包,“我隨你跳。”  這迴兩人都安全著陸,落點g港。  他們在遊戲裏認識也有半年了,兩個人的作戰方式都有被對方互相影響,取長補短。正因為如此,阮玉塵才不願意真正被紀淮嫌棄,同樣的,紀淮也不會真正嫌棄他。  落地撿噴子是家常便飯,不過好歹比手槍傷害高點,紀淮抬眼就瞅見倉庫裏進去了一個人。他跳下集裝箱,迅速疾跑過去,進門就把視角旋轉360度,發現雜物堆側方露出小撮頭發。  紀淮衝過去懟臉開槍,不費吹灰之力就淘汰了還沒來得及撿槍的敵人。  這時,唐祁州洗完澡從浴室裏出來,扯著嗓子喊道:“紀淮,你家吹風機在哪啊?”  阮玉塵聽到這個聲音,連帶直播間幾十萬粉絲一起,瞳孔地震。第18章   由於學校是集體宿舍,紀淮擔心打擾到室友,特地給電腦配置了耳機,所以隻要室友不大吼大叫,阮玉塵那邊就聽不到雜音。  但家裏不一樣,偌大的房子常年隻有紀淮在家,音響基本外放。  剛才唐祁州那一嗓子,不但震驚了阮玉塵,還震驚了紀淮。他慌亂關麥,惱羞成怒地扭頭瞪去:“你就不能小聲點?”  唐祁州啞然,隨即焉頭耷腦地嘀咕:“我這不是怕你打遊戲聽不清嗎……”  “洗漱台抽屜裏。”  紀淮聽他翻箱倒櫃半天還沒找到,把鼠標一摔,黑著臉走過去幫他找吹風機。  “遊戲已經開局,你給我耽誤的這幾分鍾如果影響到戰績,我就把你連同被子一起扔出去。”  他可沒忘記阮玉塵正在直播,那麽多雙耳朵聽著,到時候不知道會傳成什麽樣。  雖然紀淮對這些東西不是特別在意,但唐祁州畢竟對他有童年陰影。  紀淮默默掃了一眼在浴室哼歌的唐祁州,再收迴目光開麥:“g港搜完了嗎?”  阮玉塵醞釀許久,答道:“搜是搜完了,我苟在集裝箱裏麵沒人發現。”  “那我們也走吧。”紀淮隨便撿幾個漏,跑到馬路邊尋找載具,“你沿虛線直接進圈,我去找車。”  “那個……紀同學,我應廣大網友的唿聲,想采訪一下你。”阮玉塵對粉絲幾乎有求必應,隻要不是太過分的要求,他都會盡量滿足,寵粉主播名不虛傳。  主要是,他也好奇那個神秘男聲的身份。  “什麽?”紀淮跑了一百多米,好不容易找到摩托車,剛騎上去就開始縮圈了。  “剛剛那個聲音……”  “我朋友,來我家住一晚。”  阮玉塵明顯存疑:“就這麽簡單?”  紀淮被問得更加不解,“不然呢?”  這麽光明磊落又無辜的反應,倒襯得阮玉塵心理陰暗胡亂揣測了,他頭冒冷汗,二兩撥千斤把話題翻頁:“這樣啊,你快來接我上車。”  彈幕對紀淮的迴答很失望,但阮玉塵不打算深入挖掘對方隱私,他們隻好繼續口嗨。  正說著,紀淮騎摩托車破空而來。他不知什麽時候一改往日爆炸頭黑人惡搞形象,換成高大英俊的亞裔麵孔。戴著黑框眼鏡,身穿白色西裝外套,襯衫微微敞開,斯文與狂野氣質相互融合,有種說不出的味道。  隨著刺耳的刹車聲響起,摩托車準確停在阮玉塵所在位置,塵土飛揚。  阮玉塵覺得自己是瘋了才會在這個瞬間有片刻的心動。  紀淮壓低嗓音,如同一杯醇厚濃鬱的美式咖啡,微苦微甘,酸而不澀。  “如果是你粉絲好奇我的私事,那麽無可奉告。如果是你,下播之後我們可以好好談談。”  阮玉塵的鼠標猛地一顫,差點從飛馳的車上跳下。他左手按壓狂跳不止的心髒,看到滾雪球似的彈幕頭暈眼花。  直男對於基佬最致命的吸引力就在於撩人而不自知。  是的,阮玉塵是個純gay。屬性是遇0則1,遇1就跑的0.5,並且他的基佬雷達能夠感應到紀淮是個暴躁的鋼鐵直男。  “我們去哪?”阮玉塵腦子暈乎乎的,攪成了漿糊,空有一身撩漢手法此時全都化作泡影,隻有繳械投降。  “我裝備還沒齊,一瓶飲料都沒有。要麽咱們就去殺人,要麽就再搜其他地方,你想去哪?”  阮玉塵恍然有種兒子長大了的欣慰,紀淮終於把選擇權交給他了。  “殺人吧。”阮玉塵的臉有些發燙,他抓起冰涼的可樂罐貼在臉上降溫,他需要進行刺激的項目來舒緩心裏的躁動。  紀淮把摩托車停在廢墟,從車庫開出小轎車,正糾結去哪,突然看到天空閃過耀眼的紅光。  “有人打信號槍,我們去搶空投,敢不敢?”一說到打架,紀淮的語氣不由自主帶了點雀躍的尾音。  “走。”  發射信號槍的位置距離他們僅僅隻有五百多米,紀淮開車繞他們所在的房區轉圈,還囂張跋扈地瘋狂按喇叭。  飛機緩緩駛過,拋下空投箱。紀淮粗略估計箱子落下來還得兩三分鍾,他決定在三分鍾之內把對麵滅掉。  轎車停在遠處,紀淮找到一處斜坡,他趴在坡上用紅點瞄準器死死盯住窗口。  他們開車過來肯定驚動了裏麵的人,但看這架勢,對方似乎不打算動手。  忽然,窗邊一道影子忽閃而過,紀淮看清敵人的裝備微微犯難,是個三級頭。他手裏隻有一把ak能用,但ak後坐力太大,他沒辦法保證自己能順利擊殺。  一旦擊殺不成,麵對二對二的境況,他就極有可能被反殺。  眼看降落傘離地麵越來越近,紀淮手心開始冒汗。  “你開槍吧,我幫你補傷害。”阮玉塵拿的是標配m4和scar,“可惜我沒有狙,不然可以給你一槍爆頭。”  紀淮笑得肆意,有種少年人特有的輕狂:“就是要在劣勢地位逆風翻盤才配得上遊戲的名稱啊。”  比起絕對碾壓,紀淮更喜歡絕境逢生。這不僅是對技術的考驗,更重要的是獲勝之後翻倍增長的成就感,如同罌粟令人上癮。  有阮玉塵做後盾,紀淮底氣十足地衝向門口,抄起家夥就是幹。裏麵兩人一左一右蹲在窗邊,被紀淮虛張聲勢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地掃射。  子彈太過密集,紀淮很難全身而退,被打掉半管血才翻身跳窗。  那兩人以為紀淮沒有隊友,十分迫切想拿人頭,於是放下戒備追了出去。結果剛出門就被埋伏已久的阮玉塵雙雙擊倒,紀淮則拿下兩個助攻。  空投箱終於落地,裏麵有紀淮的夢中情狙awm和阮玉塵心心念的吉利服。  為防止有人過來偷襲,他們以最快的速度把物資替換成頂配,開車絕塵而去。  今天幸運地沒有碰到老陰比,後麵兩人又打了幾場四排。除了一場落地成盒,其他場都打架打得很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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