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天運失道,炎旱曆時,河中飛塵。


    正是烈日炎炎似火燒,野田禾稻半枯焦。


    未打漿的稻子缺水半枯,眼看著要顆粒無收,莊稼漢們一個個心焦有如湯煮。


    於是沒多久,旱魃作怪,以致久旱不雨的流言就在十裏八鄉傳了開來。


    那一日,朝陽初升,熱氣蒸騰。


    稻香村村口突然鏘鏘鏘的,響起了銅鑼的聲音。


    隨著銅鑼聲響,一人高聲喊道:“旱魃來了,旱魃出現嘍……”


    魃,旱鬼也,出沒之處,赤地千裏。


    經過眾口宣揚,村民們早已知曉旱魃的恐怖。


    所以隻是一聲喊叫,各家各戶的老老小小,無不紛紛拿起扁擔,提著鋤頭,手握菜刀,從屋裏走了出來。


    “旱魃?”


    “天殺的旱魃在哪?”


    待得匯集到了村口,卻隻看到隔壁村的破落戶,王駝子敲著破鑼扯了嗓子在那裏鬼吼鬼叫。


    “王駝子,是你在叫旱魃來了?”


    “是啊,是我在叫。”


    “那旱魃在哪兒,你指給我看一看?”


    “旱魃又不是我家旺財,哪裏是我指了,你就看得見的。”


    “合著你是在消遣我們?”


    “你們不相信我王駝子?好,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旱魃是不是真的,大家隻要隨我來。”


    “在哪裏?”


    “旱魃又不是我家養的。自然是在山上。”


    “那座山?”


    “黑風山。”


    “上一個在這裏妖言惑眾的人,下場你也是看見了的。”


    “知道,不就是那個自稱風水先生的薑有德。落得個被打成豬頭送到衙門的下場嘛。”


    “各位爺叔伯嬸,大家鄉裏鄉親,我騙你們會有什麽好果子吃嗎?如果我不是無意中發現了旱魃,而僅靠我王駝子一個人,殺不死那旱魃,我也不會叫上大家一起。”


    “大家嫌莊稼死得還不夠多嗎?”


    “如果不想看到莊稼繼續旱死,就隨我上山。燒旱魃。隻要把旱魃燒死,雨水就有了。”


    王駝子舌燦蓮花。把將信將疑的一眾村名說得蠢蠢欲動。


    這幾個月裏,村民們逢廟必進,到處燒香拜神求雨。


    穀娘廟拜過了,龍王廟拜過了。關帝廟也拜過了,可諸神不佑,雨一直不下。


    現下王駝子說發現了旱魃,隻要大家齊心協力把旱魃燒死,就能求來雨水,急得有如熱鍋上的螞蟻的村民們又哪裏還能把持得住。


    “平安,迴來,不要跟著去。”


    “娘,王叔不是說燒死了旱魃就會下雨嗎?”


    “王駝子這種人娘信不過。你不能去。”


    卻是平安牽了阿黃想要跟著去看看旱魃究竟是什麽樣子,但被梁氏叫住了。


    梁氏不讓平安跟著去說的話被旁人聽見,一個婦人陰陽怪氣的諷刺了一句:“哎呦。梁大娘,你家的莊稼長得好好的,沒死絕,果然是不著急。”


    梁氏雙眉一橫,叉腰瞪著那婦人,厲聲喝道:“王家嬸子。你這說的什麽話,你家的莊稼是我害死的還是怎麽著。我家的莊稼就該死,要跟著陪葬?”


    王家嬸子被梁氏的洶洶氣勢一衝,言語一滯,漲得滿臉通紅,知道剛剛自己那不經腦子的話實屬理虧,但心裏又有些不忿,最後隻得哼哼了兩聲扭頭便走。


    久旱多時,稻香村有一部分莊稼已經枯死。


    村口裏抬眼看去,枯黃一片,走近了用手輕輕搓一把,還未成熟的幹癟的稻子簌簌落下,讓人心如刀絞。


    而梁家的莊稼,得益於聶小倩暗中采集木氣幫助,雖然情況仍然還是有些糟糕,但並未出現枯死的跡象。


    事實上在這段時間裏聶小倩就再沒迴過穀娘廟,哪裏草木豐盛她就往哪裏去,無論日夜,施展《乙木訣》到處去采集木氣。


    草木蘊含的木氣不是無限的,她不能涸澤而漁焚林而獵,十成隻采集大約三成,采集過就不再迴頭。


    而受災的莊稼極多,她也不局限於平安家的莊稼,隻是有如救火隊員一般,看到誰家的莊稼快要枯死了,就將采集的木氣送到誰家的莊稼那裏,將其挽救過來。


    需要的木氣越來越多,但木氣采集越來越困難,她越走越遠。


    是以說諸神不佑,其實並不準確。


    至少聶小倩假托的穀娘,還是庇佑了不少人家的莊稼的。


    黑風山次峰半山腰上。


    上百人熙熙攘攘,擠在了一座墳頭前。


    而墳頭上,一個莊稼漢狀如瘋魔,一邊揮舞著手中的柴刀,一邊竭斯底裏的吼著:“想刨我家的墳,來啊,誰敢上來,我就砍死誰。”


    愣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眾人愣是被莊稼汗的不要命給嚇住了,半步不敢走前。


    身為一眾之首,王駝子見狀,知道是自己出頭的時候了,他清清喉嚨,撥開人群走上前去,朗聲說道:“馮麻子,你父親年初去世,在這裏下的土葬,我說的對吧?”


    馮麻子一看見王駝子,眼睛立即紅了過去:“王駝子,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話一說完,他提刀就朝王駝子衝了過去,可才衝出幾步,人群中不知誰拋出一張漁網,將馮麻子給網住。


    然後還沒等馮麻子掙紮,幾條漢子衝出來將漁網的幾個角一收,馮麻子頓時被網了個結實,再也動彈不得。


    “鄉親們,大家都看見了,這是馮麻子的父親,馮德全的墳。”馮麻子既然已然落網,沒了威脅的王駝子便走上墳頭上,指著墳土,說,“不知道大家有沒有注意到,馮德全的墳,墳頭的泥是濕的。”


    眾人聽王駝子這麽一說,好奇心起來,紛紛擠上前去。


    有膽子大的,伸手搓了一把墳頭上的泥土,果然是濕的,用力捏一捏,似乎還能擠出水來。


    “都看到了吧,周圍的草木都幹死了,但這墳頭竟然在滲水,更奇怪的是,墳頭滲水,卻寸草不生。大家說,這世上有這個道理嗎?”王駝子王駝子摸了一把臉上的臭汗,笑意逐漸從嘴角彌漫開來。


    “沒有。”眾人異口同聲應道,氣壯山河。


    “墳頭滲水,卻不長草,說明了什麽,說明了這墳就是旱魃的藏身之地。”王駝子點點頭,大聲說道。


    “什麽,旱魃就藏在墳地裏麵?”


    眾人臉色微變,不由齊齊往後退了一步。


    “大家不用害怕,旱魃沒破土而出,證明它還未成氣候。沒成氣候,我們這麽多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了它。”王駝子笑道。


    眾人麵麵相覷,擠出來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這裏沒有誰親眼見過旱魃,旱魃究竟有多猛惡,也沒人知道。要說用唾沫淹死它,眾人是無法相信的。


    不過他們此時確實是人多,所謂人多勢眾,膽子也就壯起來不少。


    何況不是還沒見到旱魃嘛?


    “鄉親們,旱魃為虐,如惔如焚啊。”王駝子將所有人的神色都一一掃在了眼裏,心下很是滿意,口吻也就變得語重心長了起來,“如果我們不能及早消滅了這旱魃,讓它成了氣候,上可旱天屠龍,下可引瘟渡江。屆時即便我們人再多,也奈何不了它了。”


    “那我們應該怎麽做?”


    經王駝子不斷的搖唇鼓舌,危言聳聽,眾人終於被煽動了起來。


    “把墳刨了,棺材破了,屍體燒了。”


    “這……”


    事死如生,事亡如存。


    撬損屍棺,焚燒屍身,可是大罪,眾人又猶豫了起來。


    “你們還等什麽,真要讓旱魃把我們都害死了,那時就後悔莫及了?”


    “刨墳,破棺,燒屍。”


    “不對,是燒旱魃。”


    “燒旱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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