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剛把他打發走,這小子有點兒拎不清,我還急著迴家。”賀瀧揉了揉太陽穴道:“但是他是從我們那個空間的服務區裏出來的,說不定真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匯報,你別太敷衍了。”“成,我知道了。”岑然說:“你大爺的,合著就是讓我幫你照看熊孩子唄!”賀瀧輕輕地哼了一聲,將車從車庫裏倒出來,開上公路:“你可別小瞧了熊孩子,且厲害著呢。”岑然對他的警告不以為然,吊兒郎當的發笑:“哦?哪種厲害?”“讓人想把他藥啞了。”賀瀧真情實感的說。岑然道:“我也很厲害,逢年過節都能把我們親戚家小孩兒治的鬼哭狼嚎,放心,交給我擺平。唉!好像來人了,你掛電話吧。”賀瀧正好停下來等紅燈,就沒立刻掛電話,他聽見耳機另一頭傳來岑然非常官方的招唿聲,斯文儒雅。“你好,我是騎士團的副隊長岑然,請問有什麽可以幫到你的?”賀瀧忍不住輕揚唇角。岑然這貨跟他不同,是海外留學迴來的,本人性格非常open,早年撩人不負責,感情史劣跡斑斑,剛來的時候總被上頭點名批評要求整頓儀容和個人作風。經曆過幾次來自監管部門的毒打之後,岑然終於學會了夾著尾巴做人,能在工作時間對外擺出一副穩重乖巧的人模狗樣。隨後,盛星辰“嗷”一嗓子叫開了。“岑副隊!我終於見到您了!活人唉!媽鴨!您還跟當年一樣風流倜儻,不愧是能同時撩倒一年級十七個學弟學妹的風雲人物啊!”岑然:“……”賀瀧憋笑憋得很辛苦。“同時撂倒十七個學弟學妹?你是相撲社的嗎岑然,我怎麽不知道?”岑然:“……”幸虧辦公室沒人,不然傳出去他又要被紀律委員會請過去喝茶寫萬字檢討。岑然心想自己已非當年吳下阿蒙,還能在一個小碎嘴這兒翻車,於是八風不動的迴道:“小同學你說笑了,那都是謠傳,其實我一直都醉心工作,並沒什麽時間談戀愛。”賀瀧:“嗯,頂多也就停留在撩騷的階段。”那頭盛星辰活像打了雞血似的興奮的手舞足蹈:“真的嗎?那岑副隊,我有一個秘密要告訴你!”岑然的聲音還很平和:“你但說無妨,畢竟騎士團的存在就是為了給公民解決困難。”盛星辰:“其實我是那十七分之一!”岑然:“……哈?”盛星辰:“學長!我暗戀你好久了!”電話那頭一片死寂,傳說中的熊孩子殺手岑副隊像是死了一樣。賀瀧這次直接笑出了聲,他忽然覺得這種能大聲說出口的光明磊落的愛意簡直是世界上最美好不過的東西,自己陰錯陽差的居然還做了件好事兒,於是心滿意足的把電話掛了。-關於父親突然發出的這場午餐局邀請,賀瀧心裏是存疑的,主要還是因為他的父親賀山打小就是個教科書版的嚴父,隻會在他犯錯的時候出麵訓導,實在是不常抒發什麽家庭父子類的情懷,就包括工作了這麽多年,除了特定節假日的家庭聚會,從來不會主動聯係他,非要有什麽噓寒問暖的要求那幾本都是靠母親薑瑜出麵。多年的工作經驗告訴賀瀧,事出反常必有妖,所以他也有意拖延,最終足足遲到了一個小時又二十分鍾。他原本以為等他到家這場飯局早就結束了,估計打開門就隻能看到午休的爸媽以及把餐具都洗幹淨消了毒的家政阿姨,那一定是很和諧的畫麵,誰曉得他用鑰匙把門一開就被客廳裏那套華麗的歐式大吊燈給閃瞎了眼。大白天的,家裏居然布置的金碧輝煌,賀瀧猶豫了一下,確認自己沒進錯家門,這才小心翼翼的換了鞋。那張西式的長餐桌周圍坐滿了人,除了他的親爹媽以外還有兩女一男,著裝都很正式,且一看就價格不菲,賀瀧匆匆掃了一眼就確定這是來做客的一家三口。這一家三口跟賀山與薑瑜有說有笑的,賀瀧耳聰目明,迅速從他們交談的話語裏提取出了關鍵詞。這家人姓孔,孔先生跟自己的父親賀山是老同學,孔太太又跟母親薑瑜是同一家絲綢店的會員,那個紮著馬尾辮的孔小姐倒像是第一次接觸他們家,化了精致的妝容,一身衣裙也是嶄新的,剛過了水的程度,總之是特意打扮前來,身邊的座位空著,放著一套未使用的餐具。孔小姐好像對自己格外感興趣似的,五句話已經問了三個與自己有關的問題了。“哎呀!我們家小賀迴來了!”薑瑜穿了一身定製的旗袍,臂彎上裹著蘇繡的絲綢披帛,風情萬種的拍著孔太太的手背笑道:“看看看看,我兒子就算不修邊幅也還是這麽帥。”“那還不是遺傳了你的好基因,你這幸虧是個兒子,要是個女兒啊指不定是什麽傾國傾城的美女呢!”孔太太笑著打趣兒。“遲到了這麽久,也有臉迴來。”賀山坐在主位上,臉色卻不太好。賀瀧沒吭聲,他微微低著頭,把玩著手裏的一串鑰匙,鑰匙上多了一個鑰匙扣,是個淡黃色的毛茸茸的小起司貓,這個鑰匙扣是一對兒,還有一個是個粉紅色的毛絨兔子,是他剛才買了一整套的少女漫畫店家贈送的。孔先生在一旁忙著打圓場:“啊呀老賀你生什麽氣啊,年輕人工作忙顧不過來也很正常,而且小賀這工作性質特殊,為人民服務,光榮啊!”“是啊賀伯伯,都說認真的男人最帥了,今天我看到賀瀧哥哥才知道這句話是真的。”孔小姐脆生生的插嘴道。賀山麵色稍霽,沉聲道:“還不快過來陪客人坐著,大家都等著你吃飯呢,一點兒禮節都不懂。”孔小姐的坐姿不由自主的變得端莊,嬌嫩的臉頰上也浮現出了淡淡的嫣紅。賀瀧徹底看穿了這是個什麽局,心底的煩躁隱隱升騰起來。“你們吃你們的,不用等我,反正我也沒答應你要迴來吃飯。”他將鑰匙換了個手拿,轉身迴房間。“你!”賀山幾十年的暴脾氣一點就要著,猛拍桌案就要發作。“哎——老同學,老賀!”孫先生急急忙忙的按住賀山,笑容略顯尷尬:“別生氣,想想你的血壓,不都是你的暴脾氣惹的,小賀肯定是工作累了,給他一個緩衝期嘛!再說了,咱們聊聊天不也挺開心的,反正已經等這麽久了,再等等也無妨。”“他就是被我慣壞了!”賀山沉痛的拍了拍桌子。“拉倒吧。”薑瑜在一旁小聲說:“你什麽時候慣過兒子,從小到大你兇都兇死了,兒子是你的下屬嗎?臨時約飯也不跟兒子打商量,跟下命令似的,要換做是我我也不聽你的。”被現場拆台的賀山臉上有些掛不住,偏生又是個老婆奴,不禁咳嗽了一聲,硬邦邦道:“吃飯吃飯,咱們吃咱們的,合著我攢局還攢出禍害來了。”孔小姐的表情看起來有些沮喪,她幾次迴頭朝賀瀧房間的方向看過去,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