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勁……不對勁!腎上腺素生理性的泵出,大腦突破了先前的混沌開始高速運轉,他艱難的昂起頭,看著那扇重又閉合的窗戶,迴憶著房間的位置。陳太太隔壁住的是陳展,陳展的隔壁是……是那個黑痣男……!!!猶如醍醐灌頂!!這盆蓄意倒下來的炭渣目標根本不是唐夢蕾!唐夢蕾隻是個餌!“小嚴哥哥……嚴顧問!!對不起!!對不起!!”唐夢蕾嚇壞了,哭著叫著上來攙扶他,嚴縉雲的臉色已經蒼白如紙,唇色喪失,尖俏的下巴頦上冷汗凝聚墜落。他強撐著唐夢蕾的手臂,一步步的往旅舍內挪動,唐夢蕾架著他明顯吃力,於是放聲大喊:“小鍾警官!!救命!!救命啊!!”鍾小聞正在屋裏忙著將食物分堆發放,聽到這歇斯底裏的唿救聲嚇了一跳,忙丟下手裏的工作衝出門去,她在樓梯上遇到了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唐夢蕾以及虛弱至極的伽馬,震驚道:“這是怎麽迴事?!”“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怎麽就有人從樓上倒煤炭渣子下來!”唐夢蕾語無倫次的哭道:“嚴顧問是為了救我才變成這樣的!”鍾小聞還算理智,架起嚴縉雲的另一條胳膊大聲道:“別哭了,處理傷口要緊!”-村長家的大門緊閉,賀瀧敲了半天門也無人迴應。大概來得不是時候,賀瀧想,他右眼皮連跳了好幾下,總覺得心裏不踏實。嚴瀟那家夥迴去多半要發燒生病,賀瀧到底放心不下,決定先迴去看嚴瀟,過會兒再來找村長,他沿途返迴,發現自己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嚴瀟。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分開這麽一會兒的短暫時刻都會覺得漫長難熬。“小混蛋。”他邊急匆匆的走著,邊罵了一句,懊惱中帶著一絲無奈。當他重新迴到旅舍時,他發現一群人烏泱泱的堵在他和伽馬的房間門前。“賀隊!您總算迴來了!”鍾小聞號喪似的撲上來,急的直跺腳:“伽馬他他他他不開門啊!”“他又犯什麽毛病了?”賀瀧的右眼皮又很及時的狂跳了一下,皺眉道。“他背上受了好重的傷,但是他不許我們進去,誰進去他罵誰!”鍾小聞說。“受傷了?!”賀瀧霍然變色:“受的什麽傷?什麽時候的事?”“就是剛才。”唐夢蕾哭的眼睛都腫了,抽抽噎噎道:“嚴顧問是為了救我……”賀瀧驟然間煩躁到了極致,他一時顧不上聽唐夢蕾解釋,轉頭去敲房間的門:“嚴瀟!開門!”門裏沒動靜,賀瀧一股怒氣上湧,抬腿直接朝門踹過去,“砰”一聲巨響,門朝裏打開,賀瀧一步跨進去,反手將門又甩上,把一群試圖擠進來圍觀的群眾關在了門外。屋裏悄無聲息,不細看都看不到床上的被褥裏陷著一個人,唿吸淺到幾乎無法察覺,賀瀧欺身坐到床邊,床褥剛陷下去一點兒就聽床上那具“屍體”有氣無力的吼了一句:“滾,我不想說第二遍。”“是我。”賀瀧輕聲說。“你也滾。”賀瀧的後槽牙磨了一下,這才發現青年背上一片狼藉,薄薄的t恤被燒穿,一個洞一個洞零散的分布,部分麵料和背上的皮肉粘連在一起,濕乎乎的,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血腥氣。“這怎麽弄的!”賀瀧勃然變色,一時間都找不到地方下手:“這衣服都這樣了你怎麽還穿著?!燒燙傷的首要處理原則是清創你不知道嗎!”嚴縉雲微弱的唿吸著,腦袋小幅度的在被麵上轉了一下,換了個角度躺,沒吭聲。賀瀧覺著不對,伸手過去探他的額頭,嚴縉雲試圖掙紮避過,但賀瀧的動作強勢,愣是將手心罩在了他濕漉漉的額際。熱度駭人。這是燒糊塗了。賀瀧強忍住了罵他的欲望,尋思著這種時候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還是先治傷要緊,他起身將那耶摩村的長袍拿了,又帶上幾個骨灰骰子出了門。很快他就迴來了,同時帶迴了一些藥物。“嚴瀟,嚴瀟。”他將藥物堆到床頭,湊過去輕輕拍了拍青年蒼白的臉頰,語氣輕柔的像是在哄:“咱們先把髒衣服脫了,好不好?”嚴縉雲的下巴在床褥上磨蹭了兩下,像是在搖頭,賀瀧歎了口氣,直接去洗手間打了盆水,然後坐到床上試著去揭青年的t恤。衣擺才剛剛被提起幾寸,嚴縉雲的身體就顯而易見的繃緊了,凝固的血痂、皮肉與布料完粘在了一起,經不起一點撕扯。賀瀧的心也隨之一顫,像是有刀尖在心窩子裏絞動一般,但他知道清創前暴露創口是必須要做的事情,不能忍也得忍。於是他俯身過去,聚精會神的湊近了,一點一點的替青年分離著傷口和衣料,他的動作小心翼翼,極為慎重,生怕手下太粗魯將衣服連著皮肉一起撕下來造成更大的創傷。嚴縉雲的身體虛顫,五指摳進了被褥深處,來迴的摩擦,看來是痛的很了。他時不時發出一些低哼細喘,動靜不大,在安靜的房間裏卻莫名的顯得曖昧誘惑。賀瀧的心髒亂跳了一下,隻覺得骨頭都有一時半刻的酥麻,他用力晃了晃頭,覺得自己瘋魔了,居然會在這種時候浮想聯翩。青年單薄緊實的脊背逐漸暴露在空氣裏,那些血肉模糊的傷口觸目驚心,卻又反襯的青年肩背與腰白而流暢,像是無辜被欺的羔羊。賀瀧的手上動作不停,喉結卻頻頻的上下滾動。他越克製,腦海裏不合時宜的畫麵就越多越密集,都是些殘存的片段,像是摔碎的鏡子,萬花筒一般折射出那掩在被衾中的青年嫣紅多情的眼角,繃緊的下頜線以及濕漉漉的性感胸膛……那時,嚴瀟還沒有暴露自己的本性。那時……他還很珍惜這份人生第一次擁有的感情。直到後來,他親自將記憶的鏡子摔碎,告訴自己不要再迴頭,就當是狠狠的跌了一跤,摔得頭破血流,筋斷骨折。他用毛巾沾了清水輕柔細致的替伽馬將脊背上的傷口擦拭了一遍,然後拿了床頭櫃上的燙傷膏藥,一點一點的塗抹上去。嚴縉雲秀氣的眉頭緊蹙著,眼睛緊閉,汗水順著鬢角滑落,賀瀧一邊替他上藥一邊輕輕的替他吹著傷口,試圖緩解他的痛苦。他過於全神貫注,以至於失了察覺,窗簾隻拉了一半,在對麵樓棟同樓層的窗戶裏,村長正架著一個老式的望遠鏡看過來。村長身邊站著一個女村民,那女村民容貌醜陋,一張開嘴,上下兩列三角形的利齒在夜裏閃爍著凜凜寒光,兇狠又可怖,但舌頭卻斷了半截,她“咿咿呀呀”的比劃了半天,被村長不耐煩的打斷。“聽不懂,你還是寫字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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