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哥你們看著線,好像有人把你們的線給掰開了!趕緊把人給拽上來,人要掉下去了!”他驚唿著迴過頭,想唿叫兩位大佬掏出一把線直接把人給拎上來。但當他眼神觸及他們時,那些脫口而出的話自動噎了迴去。他發現,他們倆不知何時已經爬到了天台上,此時正站在另一側,冷冷地望著下方吊著的老王,臉上沒有一絲緊張。也沒有一點點想要理會他的意思。那根係著老王生命的黑線,還是在一點一點的緩緩放鬆。他們是故意的。趙陽陽像是寒冬臘月被一盆冰水從頭上澆了個通透,他突然想起來,在蘇子黎失蹤,賀鉉成為獨行玩家後,出現的一則傳言。【蘇子黎賀鉉,和遊戲是一夥兒的。】他們一個扮紅臉,一個扮白臉,鬧得四處出事,隻不過是為了促進遊戲發展罷了。所有對遊戲有一定了解的初始玩家都能看得出來,最初的遊戲並不算完美,它是在逐漸改進,逐漸更新中,才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在這個改變中,死了很多人。蘇子黎和賀鉉,就是促進更新的引子。他們早就投靠了遊戲。當時這個傳言出來的時候,引起了很大波瀾,但最終還是被其他人一起壓了下去,後來也沒有人再提及。因為大家發現,蘇子黎是真的沒有再出現,賀鉉表現出的悲痛也不像是假的,遊戲當時還出了不少bug。在當年那場動蕩中,似乎誰都沒有獲利。如果他們是一夥兒的,那麽他們不必將自己弄成這樣。但如果他們就是一會兒的呢?趙陽陽從腳底板一路涼到天靈蓋,覺得如果要真是這樣,那他們所有人現在都可以整理整理,給自己選一個好看的骨灰壇子了。這他媽不就死定了嗎?!“你這一臉上墳的表情是在想什麽呢?”腦袋上突然被人拍了一把,趙陽陽抬頭,發現周鈴蘭正擔憂地看著他:“老王救迴了,你怎麽變成了這副樣子,不會是剛剛離他太近,被傳染了吧?”“這東西又不是病毒怎麽可能被傳染,”趙陽陽下意識地吐槽了一句,然後瞬間反應過來他自己說了什麽,“老王被救迴來了?他沒掉下去?!”“你不是在這裏趴著嗎?自己低頭看啊。”趙陽陽茫然地低下頭,沒看見他想象中血肉模糊的淒慘場麵,隻看見了一根鬆鬆垮垮但依舊掛在老王腰上黑線。老王沒有事,意識到這點,他先是鬆了一口氣,然後又把自己的心給提了起來。人是不能憑空站著的,除非他被吊著,或者有什麽東西在下麵托著他。老王腰上的線雖然沒鬆,但也沒吊著,往邊上鬆垮了好長一段,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很明顯能看出來老王腳下踩著什麽東西,撐著他整個人沒有墜落。但那東西又是透明的,誰有這個能力呢?趙陽陽腦海中下意識浮現出一個答案,他轉過頭,正對上一張麵無表情的老臉。“嘶——”他倒抽一口涼氣猛地退後三步,才發現他已經被黑線五花大綁,旁邊還站著一個看起來很眼熟,渾身都是血,骨頭都冒出來好幾根的小青年。這誰?乍迴事啊?趙陽陽頭上緩緩飄出一排問號。玩家們七手八腳地把人給拉了上來,也不知道是不是關鍵npc被捕獲了的原因,周遭那些排隊準備往下跳的人,靜悄悄地就消散了,連同那扇漂浮在空中的任意門也不見了。玩家們突然感覺周邊的空間都寬敞了很多。他們也覺出不對勁來了,視線在左右兩端徘徊了幾圈,果斷閉上嘴安安靜靜地準備在旁邊當吃瓜群眾,簡直必要時的打手。雖然最後估計也輪不到他們動手。不過這不重要,做好準備就行。被綁著的人低垂著眼睛,麵無表情但明顯心情不怎麽樣,一副你等我獲得自由就錘爆你腦殼的平靜樣子。蘇子黎和賀鉉剛用了點特殊的辦法,借助技能爬上天台,速度太快難免會稍微對手上的皮膚造成一點擦傷,此時正旁若無人地撕創口貼。傷重的看起來馬上就要死的那位倒是活蹦亂跳的,站在被綁的人邊上,表情糾結,看起來像是遇到了千古難題一樣。最後率先出口打破這一片寂靜的,竟然是老王。他從墜落的感覺中迴過神來後,就起身對著綁著的那位拱了拱手:“多謝你願意伸出援手,救我一命。”“救沒救你自己不清楚嗎?”那人垂著眼睛,連眼皮子都沒撩起來一下,開口就是一頓嗆,“你們這一唱一和的算計我,倒是挺下得去手。”這話的意思是……其他人麵麵相覷,心中紛紛臥槽。這是在下一盤大棋啊!明明大家都是一個片場的,為什麽他們什麽都不知道?這不公平啊!“這也不是不得已而為之的下下之策,”老王真情實意地感謝道:“你心知肚明我們可能是在逼你出手,但還是救了我一次,這聲謝謝,我說的還是輕了。”那人沉默不語,對老王的道謝似乎並沒有什麽觸動。沉默了一會兒,他換了個話題,問:“你們是什麽時候發現的?”除了剛剛在天台上多看了一眼,其他時候,他自認自己沒有絲毫破綻,到底是什麽讓他們能夠預料先機,提前給他挖坑,還是連環套!逼他出來,再逼他出手,最後……還來威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