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的燈應聲亮起。驟白的光芒撒下來, 將這間房間裏的所有布置展露在他眼前。這是一間不算很標準的實驗室。它擁有所有人們想象中應該擁有的配置, 比如一張擺在房間正中間的大大的不鏽鋼手術台, 還有很多存放在這個房間四處的不知道有什麽作用的瓶瓶罐罐。以及各式奇怪的儀器。但它們都不是這間房間裏的主角。像是來到了電影裏那種瘋狂科學家的實驗室一樣,在這間房間裏, 密密麻麻的放滿了一個個密封好的玻璃櫃。裏麵放滿了透明的不知名液體以及年齡不一,但從臉部輪廓來看分明就是同一個人的人類。從嬰幼兒到他麵前的年輕女子。人類生長的過程以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樣子真切地出現在他麵前。每一個她,都睜眼看著他。嘴角露出微笑。似乎是在歡迎他一樣。“嘶……”蘇子黎倒抽了一口涼氣,那種熟悉的令人汗毛直立的恐懼感又躥了出來。隻是現在的他已非昨日阿蒙, 即使依舊害怕, 但已經能夠一邊滿身寒氣,一邊大腦飛速運轉。他向後退了兩步,一邊移動一邊觀察那些女子的狀態。她們注視著他。無機質的眼睛更像是流水線上生產出來的標本。一模一樣, 毫無差別。但若要說她們是死物,那種被無數雙眼睛凝視的不適感也不是假的。蘇子黎緩緩放下胸中提起來的那口氣, 他把匕首揣迴兜裏, 試探性地在周圍轉了個圈, 發現玻璃櫃裏麵的那些隻是眼睛隨著他的動作轉動, 但卻沒有多餘的動作後, 這才確認了他的猜測。這些……人, 姑且算她們是人吧。她們並不能從裏麵出來, 暫時看來也不能對他產生什麽傷害。隻能在裏麵當一個不出聲的人型監控器, 露出笑臉這種舉動你可以當是在歡迎你,也可以當是在恐嚇。反正她們又不能說話,隨便編唄。“打擾啦。”蘇子黎煞有其事地朝她們揮揮手,而後大大方方地在實驗室裏翻找起來。那些裝著不知名液體的瓶瓶罐罐顯然不是他的目標,他直奔放在手術台邊,看起來像是實驗室主人休息的桌椅過去了。滿桌都是淩亂的痕跡。紙張雜亂地堆放著,掀開了筆帽的筆壓在幾張紙上,筆帽不翼而飛。幾個不知道裝了什麽東西的試管插在一邊的擺放架上,有幾個已經因為保管不善導致裏麵的液體蒸發殆盡。幾個小麵包放在最邊上的角落裏,桌旁的垃圾桶裏堆滿了它的包裝袋。椅背上甚至還掛著兩件滿是褶皺,看起來完全沒有被清洗過的衣服。看來韓川當時是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這個實驗中,導致他連自己的生活都過得很粗糙。不過一個失去了妻子,孩子又陷入到這種境地的中年男子忙起來變成這樣也能夠讓人理解。蘇子黎翻了翻桌子上的紙張,大多都是他看不懂的,關於實驗數據的一些記載。摞起來厚厚的一疊,看著就讓人眼暈,翻到最下麵的時候才翻出來一本小本子。這應該也是一本日記本。隻是在當時那種情況下,韓川已經沒有精力再寫一些長篇大論。裏麵的話語都是簡短幾句。但同樣不變的是,還是寫給他妻子的。“我答應了他們的要求。”“我知道這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但我已經沒有辦法了。”“我想要救迴杏杏。”第二頁的筆跡淩亂起來,語氣十分震驚。“這不可能,這病毒的性質怎麽會那麽奇怪?這和我們已知的病毒完全不一樣,我的器材不夠用了,我需要再去想想辦法。”“杏杏最近的情況好了一點,他們提供的藥物確實有效果。”蘇子黎微微挑眉,看著不遠處玻璃櫃裏的七八歲小姑娘,心中湧出了不太好的預感。到這裏,韓川當時的研究看來還算是比較正常。至少是在正兒八經地研究病毒。那麽,是什麽導致他最後走上把實驗室裝飾成這樣的道路呢?這裏麵的那個人又是誰?他翻開來下一頁。入目的字跡淩亂而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