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小姨子。趙梓榮隻知道,教出來的孩子,都那麽的差強人意。這可絕對不是他有意去挑剔三個姨子,而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事實。


    比如說,老四蕭淑珠,雖然性子吊兒郎當的,有點不務正業,隻知道吃喝玩樂,由於是女人,早早結婚不愛學習也好,都不像蕭夜白那樣作為男兒需要被人指摘。反正女人隻要嫁的好,有孩子生,沒有人說其它閑話。


    可就是這樣,蕭淑珠這個散漫的性子,造就她對自己生出來的孩子教育都一樣的散漫,並沒有真正放在心上做個負責任的母親。不說她的小兒子,隻說她那都二十歲的大女兒朱佳茵,完全是一個放養慣了的孩子。說話偶爾都沒有禮教的,學習也差。


    問題是蕭淑珠自己都不覺得怎樣,認為孩子,都是自己的路去走,父母,不需要太多的管教。說起來,蕭淑珠的心腸確實是不壞,而且腦子不像老三那麽笨,可是,這種天生的性子,造成了她根本不適合當媽。


    趙梓榮這麽的傳統,中國式父親,對蕭淑珠這種完全米國人的個性,當然是沒有辦法接受了。因此這蕭淑珠,當年能跟著洋人走,倒是很合乎她自己的性格。


    老三蕭淑菊,那絕對是不用說的了,孩子自己都沒有能生出一個,怎麽做人家的媽。後來嫁給林家樂,有了個繼女林意珊,可為了討好自己的老公,對這個繼女寵了又寵,最後寵出個自取其辱的結果來。事實證明,這女人同樣的,不適合當媽。


    最後說下老二蕭淑蘭,野心有,抱負有,對女兒是真正的管,從頭管到腳,約束太大,適得其反。


    看看康悅婷現在都變成什麽樣子了吧。整天畏畏縮縮的,像隻縮頭烏龜。一點自主的性格都沒有。


    一個沒有形成很好的獨立人格的孩子,能出什麽樣的人格缺陷,想都可以想得到。


    趙梓榮覺得,這簡直比老四蕭淑珠放養出來的孩子更糟糕。曾記得,上次在蕭家遇到康悅婷的時候,趙梓榮都忍不住對自己老婆說了句:我看那孩子眼神不對,再不好好引導,別精神上出了什麽毛病來。


    說來說去,他老婆蕭淑梅,是真正的愛孩子,會養孩子的好媽媽。三個孩子在蕭淑梅的撫育之下,都是那麽的好,真正的在成長。


    蕭夜白在聽趙梓榮吐這番苦水時,迴頭仔細一想,確實是,自己家幾個姐姐眾多個孩子,隻要蕭淑梅教出來的孩子能入他蕭夜白挑剔的眼睛裏。足以說明,蕭淑梅和趙梓榮的教育方式是成功的。


    按理說,他這個即將當爸的,是不是該趁機向老大討討孩子的教育經。可再一想,接下來趙梓榮可能對他說的話,大白小朋友立馬打起了退堂鼓。


    他討厭有人粘著自己的老婆!


    哪怕比他小的小朋友都不行。


    趙梓榮確實有這個本意,誇誇自己吧,然後勾起蕭夜白的興趣。哪裏知道,這老半天的,蕭夜白反而沉靜了下來,明顯知道他要說的什麽話了。


    可到底那話,他是必須得說的,想必一樣是被綁的蕭淑梅的意思。


    說起這個念頭,在真正遇到顧暖接觸顧暖之前,他真沒有想過。想自己這個小舅子也吊兒郎當的性子,根本不會帶孩子的那種,找個女人,八成物以類聚,一樣不怎樣。沒有想到,實際接觸之下,這小舅子居然找到了個良家婦女型的。


    別看顧暖表麵上好像很強悍,但是,趙梓榮到底是結婚娶老婆有了孩子的男人了,看女人是看的出來。最少能看出哪種女人像他老婆一樣適合當家庭主婦。


    顧暖,非常適合。


    原因很簡單。


    細心。


    一個好母親,最基本的條件,必須是細心,凡事心裏有底,有規劃,不像蕭淑蘭那樣因為心裏實際上沒有真正的底氣把孩子完全綁起來教育的做法。


    顧暖這些,全部都具備了。


    這真的是,趙梓榮以前和老婆想都沒有想到的事。行呀,這小舅子,別看外麵傳說是個花花公子,啥都不會做的男人,找老婆怎麽能一下子找到那麽精準的。


    大白小朋友肯定更不會隨意說出自己挑老婆的秘密了,他,這和老婆叫做氣味相投。


    他剛好從小缺乏母愛,顧金融會做飯會做家務,內政極強,剛好能填補他小朋友內心的空虛。因此,他大白不得使勁兒粘著老婆。


    趙梓榮琢磨來琢磨去,腦袋裏滾了一圈,靈光一閃,對小舅子道:“聽人說,這小孩子,要是跟著沒有生過孩子懷著頭胎的孕婦,是能影響到孕婦肚子裏的寶寶健康成長的。”


    蕭夜白先是皺了下眉頭,接著很快聯想起了人家村裏說的話。剛好他上次不是去過崍安村嗎?聽過那裏的村民們說閑話,大抵上說一些鄉裏的風俗什麽的,而且,這些好像沒有科學根據的事兒,偏是能被那些老人們和長舌婦們,說的有板有眼的,讓人不信鬼都不行。


    說的好像是說,如果,讓小孩子跟在要生孩子的孕婦身邊,能直接影響到這個孩子是生男生女,終歸是能生個,讓孩子爸媽心想事成的性別。


    現在再聽趙梓榮這麽一說,好像真有這麽迴事,大白於是腦洞大開了。想,讓那趙夢慶跟在自己老婆身邊的話,小男孩不是最喜歡小女孩的嗎,趙夢慶這一跟,他老婆豈不是能生出個女孩子來。


    大白是很想先要個女孩子再說的。因為女娃好,像媽。而且都說女兒是父親的貼心棉襖。


    這樣一來,以後,哪怕他老婆再生個男娃,嗯,這個女娃當大姐的,站在他這個爸的陣營裏麵,能幫他管著男娃不粘著他老婆。


    精打細算的大白小朋友這樣骨碌碌腦子使勁兒盤轉了之後,完全忘了什麽科學手段,隻記得崍安村裏的長舌婦們說的那些可以改變天象的鬼話。沒有辦法,如果木已成舟,他大白不信鬼能信誰?


    “姐夫,這樣吧,既然姐夫和家裏人都不方便照顧夢慶,沒有其他人可以委托的情況下,恰好我和暖兒,暫時有這個時間。讓夢慶迴國,跟我和暖兒生活一陣子,不是不可以。”


    “是嗎?”趙梓榮眼睛當然一亮,嘴角和眼睛都笑眯眯了起來。


    蕭夜白心裏凜了一下:他這不是上了趙梓榮的套了吧?


    趙梓榮趕緊把喜悅的表情收起,故作考慮地說:“可是,夢慶以前,都沒有跟過我們家裏其他人一塊生活,我得迴去和他好好溝通。”


    “行。”大白答得異常爽快。


    趙梓榮繼續說道:“我想問題應該不大的。夢慶喜歡他大姐。而夢瑾,對你,和對她舅媽,印象都很好。”


    想說這孩子和趙夢瑾臭味相投嗎?大白抱著雙手橫在胸前,開始思索狀。迴想著趙夢瑾之前也粘他老婆的事兒。


    趙梓榮馬上裝作什麽都沒有看見,當作大白答應了就是答應了。


    蕭夜白瞧他這副樣子,鼻孔裏哼一聲,就知道,自己老婆好,因此,才那麽多人使勁想盡法子想粘到他老婆身邊。


    吃完飯,一看鍾點差不多了。兩個人在這家小飯館結了賬,走到門口打算坐上他們那輛停在飯館門口的桑塔納迴去。


    趙梓榮拿著車鑰匙,剛要走到自己的車邊打開車門時,襯衫的袖管上突然被蕭夜白扯了一下。


    “等等。”蕭夜白低聲說。


    趙梓榮先是一愣,隨之,順著他的目光,望到了對麵兩三個漫步的路人。一眼望過去,好像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真正一看,能看出些稀奇。因為這幾個人,都是年輕人不說,而且,這幾個年輕人,在這條街道上宛如徘徊來徘徊去,陰魂不散似的,盯著誰的樣子。


    這樣的一幕似曾相識場景,趙梓榮的腦子裏馬上浮現出搶劫兩個字。他這常年出差多了,什麽樣的情況危機都遇到過不少。


    怎麽?他們這是被人給盯上了嗎?


    趙梓榮剛這麽想,想著是要先報案找警察或是怎樣。


    蕭夜白突然拉著他往飯館裏頭走。趙梓榮被他一扯,幾乎不能抗拒,再說已經看出情況不對,同時擔心自己的車,說:“車裏有東西——”


    “那車上,恐怕都被人裝上了什麽東西。”蕭夜白後麵的話,隻差說出他們一旦坐上車,馬上跟著車衝到九霄雲上去了——命歸西天。


    趙梓榮的眼珠子直瞪了兩下有多。


    在外帶現金隨時有可能遭遇到小偷搶劫,這有可能。但是,說車上被人裝炸彈,趙梓榮真沒有試過。


    畢竟趙家,都不算是最富的。什麽人,對付他們趙家,貪趙家的錢的話,也應該是綁架,不會是在車上裝炸彈,計劃著車毀人亡,那不是什麽都得不到嗎。


    趙梓榮腦子裏有些懵,是想不到有什麽人與趙家有如此深仇大恨的,要弄他死地。趙家這麽多年在外做生意,都是盡可能息事寧人,不喜歡得罪人。正因為趙父都說了,錢沒了可以再賺,人沒了,那真是什麽都沒有辦法挽迴了。


    蕭夜白領著他走迴飯館,用熟悉的當地巴西話和飯館裏的人溝通,接著,兩個人走向飯館後麵的另一道門出去。


    這迴出來以後,麵對的是另一條馬路。


    一名男子,站在馬路對麵,對著他們走出來的這個門,是非常顯眼,一幅鶴立雞群的印象。


    趙梓榮看過去,見那男人,頭發黑色的,很濃的黑,像烏鴉一樣的黑,黑發稍卷,有些像自然卷。


    一雙藍色的眼瞳,好像幽靈似的藍光,在男人瞳仁裏閃爍著。


    向著他們這邊,這個穿著灰色條紋西裝革履,有些貴族打扮的男人,揚起一隻左手,嫣紅的嘴唇彎起來的弧度,好比一隻女人的唇膏那樣的鮮豔逼人,仿佛要流出血滴來。


    趙梓榮的腦海裏登時閃過一幕幕血腥可怕的感覺,直讓他有嘔胃的衝動。


    一緊張,他拉到身旁的小舅子蕭夜白。


    蕭夜白應該是比他更早看見了對麵那個男人,於是神情益發的冷漠,好像什麽表情都消失了的一張臉。


    “他是誰?”趙梓榮問。


    “洛克。”


    洛克?豈不是據說綁架了自己老婆的那個主謀?趙梓榮登時激動了起來,不管對方是如何恐怖至極的一個人,要衝過去馬路對麵。


    蕭夜白眼疾手快把他一拉,拉住不放,說:“沒用的。”


    “什麽沒有用?他綁了你大姐!”趙梓榮大聲叫著。


    與此同時,和他們招完手的洛克,坐上了行駛過來停在自己麵前的那輛黑色雪弗萊,已然是揚長而去。


    趙梓榮急上兩步,想去追雪弗萊。沒有想到蕭夜白驟然放手,他反而差點摔在了地上。於是,雪弗萊很快消失在了街頭,不見了蹤影。


    拳頭狠狠地砸下身旁觸手可及的電線杆,趙梓榮迴頭看著小舅子,不可置信:“你這樣放他走?”


    “你不要忘了,我們車上可能裝著炸彈。”


    趙梓榮全身仿佛才像冷水給澆了一遍,有些冷靜了下來。


    這話豈不是意味著,他們現在都不安全?


    “他為什麽出現在這裏?”趙梓榮找迴了理智,問。


    當初聽說綁架他老婆時,這個狡猾的主謀,一直都是在海外遠程操控,根本都沒有真人出現在國內。怎麽現在突然間真人出現在他們麵前了?


    因為巴西國內治安不好,所以這人敢明目張膽在他們麵前光天化日之下示威了?


    趙梓榮越想越是憤怒,兩隻拳頭抓的緊緊的。


    蕭夜白瞟了他臉上那一眼,說:“人家和你說的時候,說他是什麽顏色的頭發,你記得嗎?”


    記得,肯定記得!趙梓榮道:“紅色的。他今天,戴了假發?”


    “他的頭發是白色的。”


    趙梓榮不由縮圓了嘴巴。


    “你,你說什麽?你見過他頭發是白的?”


    “他患有白化病。”蕭夜白道,“我雇傭的那個外科醫生,唐思禮做出的分析。”


    趙梓榮突然沒有了聲音。


    隻聽蕭夜白繼續說:“所以,他的眼珠子,是淡淡的粉色。在夜裏,像魔鬼一樣的顏色。很多人怕他,正是這個緣故。”


    等大白說完這些,趙梓榮似乎什麽都明白了。那就是,小舅子遠比他,更了解這群惡魔。小舅子為此都做了很多工作,他趙梓榮哪怕再心裏焦急,都不可以這樣去責備一個,比他準備更充分的人。這隻能顯得他無知,失去理智,變成絆腳石。


    知道趙梓榮想清楚了,大白的手,在他肩頭上拍了下,道:“找人來檢查車子。他在後門,其實是想看,我是不是能猜出他想做什麽,有沒有上當。現在,我們這裏安全了,但是,別人不一定安全——”


    趙梓榮愣了下,緊隨他這話開始神情緊張。


    對方不會單獨對他們下手的,因為和他們一起來的人,有很多一樣是可以下手的目標。


    蕭夜白打了電話馬上迴酒店告訴兄弟。


    “二哥?”是展大鵬接了他電話。


    蕭夜白道:“我這裏車上可能被人裝了炸彈,你找個人過來幫忙。然後,你們自己小心點,小心看有沒有人送奇怪的東西過來。”


    聽見蕭夜白這樣說,展大鵬肯定緊張了,迴頭馬上和章三鳳商量起來。


    兩個人於是一塊去問在酒店裏的其他人的情況。


    趙夢瑾和趙夫人在一起工作,沒有異常。趙父在酒店的會客場所見生意夥伴。唐思禮在自己客房裏辦公。


    瑤姐一直和傅玉博在工作。


    唯獨缺了個鍾巧慧。


    一問,說是酒店下麵櫃台,說有人送東西過來給鍾巧慧。鍾巧慧到樓下大堂去看東西了。


    章三鳳和展大鵬臉色均驟然一變。急急忙忙的,展大鵬推著章三鳳的輪椅乘坐電梯到樓下大堂。


    瑤姐和傅玉博看著他們兩個匆忙的背影,不由麵對麵疑問起來:這是怎麽了?


    電梯去到了一樓。


    章三鳳的輪椅衝在前麵,到了大堂裏。遠遠的,見到鍾巧慧站在櫃台麵前,低著頭,像是在看什麽東西。她的麵前,放著一個禮盒的樣子。


    “別拆!”


    巨大的聲音,迴響在相對安靜的酒店大堂裏,隻震得所有人不禁迴頭去看。


    鍾巧慧也一樣,詫異的,掉頭,馬上看到了他坐著輪椅朝自己衝過來的樣子。


    他臉上那般的焦急,明明白白的焦急,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


    因為她嗎?


    鍾巧慧臉皮子一抽,不僅僅是詫異和意外,是心頭五味雜全,什麽滋味登時都有了。


    他究竟知道了什麽,才過來阻止她拆禮盒收禮物的嗎?


    鍾巧慧心裏不禁這麽想著。


    展大鵬陪著章三鳳一塊,急匆匆跑到她旁邊,看到了她手裏拿著的一張賀卡。


    緊接著,這兩人,終於感覺到哪兒好像不對了。


    鍾巧慧銳利的眸光,在他們兩人臉上怪異的表情上閱過,問:“怎麽了?”


    展大鵬張口,剛想解釋:“因為——”


    章三鳳突然伸出一隻手,攔住了他說話。


    因為他章三都看見了,看的很清楚,她手裏拿著的那張賀卡,是誰寫的。


    是他章三的大哥,她真正的未婚夫,寫的賀卡。


    今天,是她陽曆的生日。


    所以章大哥給自己的未婚妻,不管是出於禮節或是什麽緣故都好,送來了生日禮物。


    她鍾巧慧來到樓下,突然接到這禮物的時候,都是有些吃驚和意外的。因為,她前幾年生日的時候,章大哥,都沒有送她生日禮物。


    可能是,老人家今年對他們兩人催的緊了。章大哥不得不做做樣子。


    鍾巧慧是這樣想的。因為兩人都沒有怎麽見過麵,沒有說過話,沒有接觸過,更何談來任何感情。


    接到這樣一份,貌似不是怎麽誠心的禮物,她鍾巧慧都在考慮要不要退迴去,因為自己實在是不喜歡這樁沒有任何感情的婚事的安排。


    猶豫再三的時候,章三鳳,這個她小時候夢寐以求的初戀對象,突然間跑下樓來叫她別拆。


    是女人,都會有些意象飛飛吧?


    鍾巧慧嘴角微彎,打量章三那張瞬間又變得無比平靜下來的臉,像是有意無意地問:“你剛才,叫我別拆禮盒?”


    展大鵬真想哎呦拍腦袋。


    章三鳳的臉色,自然因為她這句有意的追問,變得益發無比的難堪。臉上都是青的一片,但是,隻能故作鎮定,道:“我看錯人了。”


    “看錯誰?”鍾巧慧四處望了一圈,“怎麽?這裏有你認識的人?來,要不要我幫你喊兩聲,對方叫什麽名字?”


    眼看她玩上了癮,章三鳳的臉色由青變黑,突然衝著展大鵬說:“我們上樓去吧。”


    “不檢查了嗎?”展大鵬心裏,有一點兒擔憂隱藏著。


    說是章大哥送的吧,但是,如果在章大哥不知情的情況下,這東西中途被人動了手腳。


    “究竟出了什麽事?”都能感覺到一種不妙的氣氛在蔓延,鍾巧慧眼神一眯,嚴肅了幾分問道。


    章三鳳一樣在猶豫不決,終於,他抬起頭,對著她:“我可以看看嗎?”


    鍾巧慧愣了愣,雖然明知道,他不是因為那個緣故了,可是,終究,他這是出於關心她。


    她沒有來得及表態,展大鵬先一步把她放在櫃台上的那個禮盒拿了過來。


    隻見,是個不大的盒子,手掌掂了掂,貌似重量也不重。


    是巧克力?鮮花?蛋糕?衣服?護膚品?


    展大鵬猜不到。


    迴頭看了眼章三鳳。


    這東西,如果懷疑有問題肯定不能帶到樓上去的。但是,如果叫來警察處理,後來被章大哥知道的話,特別是知道自己弟弟有參與其中的話,那肯定對兄弟之間的感情不好。


    章三鳳抬頭看著鍾巧慧,等她主意。


    鍾巧慧攤開兩隻手,表示無所謂。


    展大鵬於是咬了口牙,當場拉開了綁在禮盒上的粉紅色彩帶。揭開了紅色禮盒的蓋子,裏頭,呈現在他們三個人麵前的,是一個芭比娃娃。


    章三鳳的臉色登時又變了,鋒利的一雙眼,馬上射到了鍾巧慧的臉上。


    鍾巧慧的眼神裏,果然露出了些複雜的滋味,接著,對迴他,說:“那話,我隻是和你說過,你告訴他的嗎?”


    曾經,很小的時候,她偷偷的,對著自己愛慕的男孩子說:我喜歡什麽樣的芭比娃娃,你可以在生日的時候送一個給我嗎?


    那時候,她是個長相不好看的女孩子,他卻是萬人迷的男神,追求者暗戀者不計其數。對於她的話,隻當做是一隻癩蛤蟆的話,拿成笑話說給了自己兄弟聽。


    小時候自負的惡果,如今,全部顯現出來了。


    章三鳳的心窩口,瞬時像被什麽用力揉捏著,快窒息了的感覺。


    鍾巧慧的嘴巴裏,像是輕輕地哼了一聲的樣子,想都想的知道,是怎麽一迴事。


    誰讓她這麽倒黴呢,小時候給愛上了這樣的一個男孩子,一個,完全不把她放在眼裏的男孩子,隻會嘲笑她又醜又胖的男孩子。


    說女人愛自作孽,真的是如此沒錯。


    沒想到的是,他大哥,倒把他這話,給記在心裏麵去了。不知道章大哥心裏是什麽想法,但是,確實給她送來了她從小就渴望的那隻芭比娃娃,算是圓了她的心願,也算是,特別地想討好她的一種心意吧。


    鍾巧慧突然感覺到自己手裏捏著的那張賀卡,有些沉甸甸的。


    上麵,章大哥寫的幾行字,如今伴隨這隻芭比娃娃的出現,似乎有了些真心實意的樣子。


    “沒有問題了,我可以走了嗎?”鍾巧慧說著,當著他們的麵,也沒有打算去看章三的臉,拿起那隻裝著芭比娃娃的紅色禮盒,抱在了腋下,擦過他們兩人身邊,獨自朝電梯走去了。


    展大鵬哎呦,連拍幾下腦門。


    章三鳳的臉,被臉龐兩側仿佛美人一樣垂落下來的烏發,給牢牢地蓋住。


    一個人坐著電梯,鍾巧慧的手指,夾著賀卡,一直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發抖。她恨不得出口痛罵一聲混蛋!


    真是混蛋!


    那個白癡!


    本以為,他是個情商多高的男人,畢竟,他從小人見人愛的男神,到至今都不愁沒有女人倒追,可為什麽那麽點情商,遠遠都比不上章大哥。


    章大哥在賀卡上寫著:你小時候沒有辦法圓滿的夢,我都能幫你完成。


    你要的,我都給你。


    這是多少女人心裏麵最想聽見的話。


    偏偏,不是他章三說的。


    鍾巧慧感覺一陣鼻子酸,同時全身顫抖不已地想冷笑。


    電梯叮咚一聲打開時,她邁出電梯,腋下鬆動的時候,紅色禮盒掉在了地上,她彎下腰去撿起來的時候,突然想到了什麽,眉頭皺了皺。


    瑤姐出於擔心,早和傅玉博,站在房間門口觀望了。


    見鍾巧慧好像在電梯門口停住,瑤姐急忙走過來問:“怎麽了?”


    “沒有。”鍾巧慧抬頭,搖頭笑了笑,神情看起來沒有什麽變化,同時,已經在瑤姐的目光望過來之前,把禮盒的蓋子蓋住了芭比娃娃的身影。


    瑤姐不明所以,隻好摸心口,說:“顧暖到現在都沒有迴來,不知道有沒有事?”


    鍾巧慧的嘴角翹了翹,眼神微爍。


    這時候,她們或許,該最慶幸顧暖是和那隻老鱷魚在一起。老鱷魚,不管怎樣,是老鱷魚,保顧暖的安全,似乎是不在話下的事情。


    *


    海邊的沙灘,午後陽光自然更曬了,快把人曬出了一層皮。


    楊夫人再也顧不上這太陽曬不曬,隻知道,自己是絕對已經是被剝掉皮了。


    跪了大半天的,不說跪的人餓不餓,看著的人,都得餓了,因為是飯點了。


    老鱷魚,不得不考慮起,孕婦肚子裏的寶寶餓不餓這迴事。


    蕭鑒明開了口:“這麽吧,有什麽事,迴國後再說。”說罷,吩咐湯叔,是要備車,準備拉人去吃飯,當然,這裏頭不包括楊家人在內。


    跪著的楊之琳立馬抬起頭,質問:“什麽?!”


    不是跪了,就可以什麽事當成沒有發生嗎?還讓她迴國認罪?有沒有這樣的事?這不是騙她白跪嗎?


    當什麽事都沒有發生,哪有這種可能。


    至多,顧金融道:“諒在你母親是全心全意為了你份上,我可以在法庭上為你母親求求情。至於你,跪了都不知道悔改,我會請求法庭重判。”


    楊之琳肯定是跳了起來,伸出雙手要把她掐死,捅死。


    湯叔連忙插在她們兩個中間,同時叫來了下麵的保安。


    蕭鑒明看向楊柏心。楊柏心連忙對向女兒怒吼:“住手!”


    “爸?!”楊之琳朝著自己父親叫著,“你沒有看見她那幅嘴臉嗎?她要我坐監獄!”


    “你本就犯了事兒,要蹲監獄的。”楊柏心突然如此大義凜然地說。


    楊夫人,突然腦袋靈光一閃,頓悟了,轉頭衝向他:“你有意的,是不是?!”


    他當然是有意的了。因為逃都逃不掉的了。像顧暖說的那樣,貪汙犯,沒有見過真槍斃的。反倒是殺人罪,被槍斃的不少。


    她們兩個,他是保不住了,因為他自身都難保。所以,離開米國,目的很簡單,不要再拖累到在米國定居的那小三和孩子。


    失去這個女兒,他好在,小三那裏有其他的孩子。


    楊夫人想明白他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什麽以後,向他衝了過去,拿起拳頭捶打:“我這和你一塊同歸於盡算了!你怎麽能這樣對待我和你女兒?”


    “這都是你們自己做出來的!和我有什麽關係?你們逼著我這樣做的!”楊柏心一樣憤怒的,推開了楊夫人。


    楊夫人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蕭鑒明隻怕這場混亂傷及到有孩子的孕婦,趕緊讓人,先把這對瘋了的母女綁了起來。


    楊家母女被五花大綁地送下高台,對此,楊之琳一路高喊著:“我爺爺會把我救出來的,會把你們全扔進河裏喂魚的!到時候,你要給我跪迴來!”


    這楊家的小姐,到現在都在夢裏不知道醒來。


    顧暖想,莫非楊夫人教女兒自小自己一直都是公主。這公主病一犯,貌似都永遠不知道醒來了。


    孩子的教育真是個大問題。


    或許是想著自己也要當媽媽的關係,顧暖不由想著。


    楊柏心,被楊夫人扯拉了之後,襯衫的扣子都散開了,一身狼狽,坐在那裏喘粗氣。


    沒有了那對母女,楊柏心頓時輕鬆了許多,可以和老鱷魚繼續交涉。


    “我知道蕭董事長你想要的是什麽,所以,我親自過來了。”


    話說到這裏,眼看楊柏心一點都不打算為自己罪行辯解的樣子,蕭鑒明的眉頭深深地一皺。


    楊柏心一笑更為詭異,道:“董事長別覺得意外。我個人認為,我去坐監獄,好過爆出他們來迎合董事長。”


    “他們有這麽可怕嗎?”


    “這個,董事長問自己兒子,不是更清楚嗎?”


    老鱷魚絕對不會問自己兒子。


    這種父子之間微妙的情感,是外人難以理解和想象的。


    “我想和他們對話,你不是和他們有聯係嗎?”蕭鑒明退而求次,說。


    “很抱歉。”楊柏心搖搖頭,“他們和我,斷絕聯係了。其實,很簡單的理由,我這都栽了,他們能不斷臂求生?肯定是把我當棄子用了。這些人的心腸有多黑,董事長不是不清楚?”


    隻看對方派車撞死林家樂,都是一目了然了。


    蕭鑒明沉著臉。


    顧暖在一旁,突然開了句聲說:“辦法不是沒有的。”


    楊柏心和蕭鑒明同時看向她,兩個人的表情自然不一。


    隻看,楊柏心的臉色,逐漸的,有些變化,看著顧暖的眸子,越來越銳,像把刀子。


    顧暖仿佛沒有看見他的這個臉色,徑直說著,像扒了楊夫人的皮一樣,扒了他那層皮,道:“他能在國內如此瞞天過海,資金方麵如何如此安全神秘地轉移出去,他本人肯定做不到這個程度,必然是那些人幫他安排的。隻要從他的賬戶進行反追蹤,應該很快可以發現端倪。”


    楊柏心一句一句氣喘著,對著顧暖,近乎哀求了起來說:“佛家說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那小孩子,無辜,才幾歲。”


    “小孩子當然無辜了,沒有人會拿他的命,但是,他身上用的,穿的,吃的好的,上的全世界最好的學校,這些,都是你用不正當的手段,從他人身上剝削來的。不是屬於你的,也不是屬於那孩子的,就該拿迴來。這是對那孩子最好的人格教育。”


    楊柏心目瞪口呆狀。


    蕭鑒明的嗓子裏,都不禁低低地笑了兩聲。


    楊柏心隨之破口大罵:“你這個女人真殘忍!”


    把幼小的孩子突然從富貴的生活打入到一貧如洗的狀態,不是比殺了這孩子更可怕嗎?


    顧暖冷笑,道:“法國國王當年被斬首以後,生活在皇室裏的王子,流放到民間,沒過幾年,已經忘了自己是王子的身份。你放心,你兒子,年紀這麽小,肯定很快都忘了。”


    這話裏巨大的嘲諷他楊柏心怎麽能聽不出來?國王的孩子暫且如此,他楊柏心的私生子算得上啥?


    真以為自己是國王,兒子是王子了嗎?別笑話了!就一個貪汙犯!


    楊柏心兩條腿驟然一軟,像軟了的麵條跪在了木地板上。


    沒有人叫他跪的。


    老鱷魚眯了眯眼。


    接下來要做的,不言而喻。


    楊柏心被送走了。


    蕭鑒明帶著顧暖,下了木梯,坐上開來的轎車,準備到哪裏吃飯。據顧暖推測,應該是迴到他們所在的那家酒店。因為湯叔在蕭鑒明耳邊突然嚀叮了幾句。


    “都沒有什麽事吧?”蕭鑒明皺著眉頭問。


    湯叔搖搖頭:“暫時都平安無事。”


    顧暖跟著老鱷魚的臉色,有些微沉。


    公公迴頭看了下她的臉,眸光沉穩。


    顧暖明白他的意思,有他在,沒人能動得了她。


    兩人伴隨上了轎車。車子離開沙灘。


    美麗的海景依然動人,人群在大海的浪花裏肆意嬉鬧。


    不遠處,有人搶劫,盜竊。


    誰能想到,這是裏約熱內盧?


    遠處,依稀可見的耶穌山,神聖地豎立在那裏,仿佛用一雙沒有情感的眼睛,俯瞰世間的悲歡。


    顧暖不知道有沒有神,但是,她知道,神在那一天,她弟弟被人搶走的那一天,並沒有聽見她的祈求。


    蕭鑒明這迴坐在副駕座,從車前鏡裏,能看見她那張平靜無奇的臉。


    這樣的一個女人,好像什麽事都經曆過了一樣,確實,以她的出身來說,有些讓人意外。


    蕭鑒明不由想到自己的兒子,確實是小小年紀,什麽事兒都經曆過了。如此說來,這兩個年輕人,確實有共同處,而不是一點相似的地方都沒有。


    車,停在了一個紅綠燈路口。


    蕭鑒明低頭,看著表上的時刻,因為老眼昏花,他低頭辨認指針的時間比常人要長。


    在這個時候,顧暖突然看見了一輛黑色的摩托車,跟在他們車子後麵。


    騎車的,看來是個男子,頭戴黑色的頭盔,全身一副黑色的緊身皮衣,非常冷酷,無情的姿態。


    讓人一看,頓時心裏有些緊張。


    顧暖隻見那摩托車,好像感覺到了她的目光,緩緩地駛上來,擦過他們車旁。


    那一刻,從黑色頭盔下射出來的目光,與她的,瞬間遙遙對上的樣子。


    顧暖的心頭突然哪兒一顫。


    這眸光,怎麽是那麽的,那麽的好像在哪兒見過似的。


    不,不可能!


    她腦海裏像卷起了暴風一樣。


    黑色摩托車,仿佛一條黑色的蛇,鑽入前麵密集排隊等待紅綠燈的車群,突然嗖的一下,宛如放出來的箭,左拐彎,從紅綠燈路口消失了。


    顧暖迴過神的時候,隻見前麵蕭鑒明,一雙眼睛看著她的臉,仿佛有些時候了。


    前麵轎車,最終停在了他們下榻的酒店。


    蕭鑒明領著她,走入酒店大堂。


    前麵不遠處,蕭夜白站在那兒,左手插在白色西裝褲袋裏,神情悠然,對著他,也對著跟在他身後的自己的媳婦,嘴角微勾一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國民老公的一億寶妻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肥媽向善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肥媽向善並收藏國民老公的一億寶妻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