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比賽?”楊之琳腦子裏沒有轉過這個彎來,拉著母親問。


    楊夫人斜眼看了下女兒臉上:“他告訴你,她來參加這個咖啡比賽,不是讓你來讓我當評委的。”


    楊之琳想不出母親說的這話什麽意思,說:“媽,不是讓她比賽失利——”


    “對,是要讓她失利,但是,她今天沒有失利,相反,大獲全勝。”楊夫人說。


    這話楊之琳接受不了:“她什麽時候比賽勝利了。冠軍不是她,明顯不是她。”


    “她本來就不是著名的咖啡師,她不是要當世界上著名的咖啡師。”楊夫人頓了下,眼睛微眯成條縫,仿佛在腦海裏鎖住了顧暖的那張臉,“我終於知道她可怕在什麽地方了。她是個天生的生意人。”


    “什麽?”楊之琳有些驚訝,母親這口氣,什麽意思,是準備拿顧暖和她比了嗎,她們之間根本沒有任何可比度。


    對此,楊夫人不得不打擊下女兒:“他告訴你這些,這個狡猾的老東西,姓蕭的,說明他心裏,從來沒有輕視過這個女人。他是認可這個女人的資格的,不然不會讓她和你平起平坐來進行比賽。”


    “我,我——”楊之琳震呆著,嘴唇哆嗦了下,“我和她什麽時候可以平起平坐了?我——和她從來都是天壤之別——”


    “是,你有錢,有勢——”楊夫人對女兒自身擁有的這些優點直言不諱,這也是他們楊家的驕傲。可總有這些一些從底層往上爬上來的人,讓人感到非常的厭惡,像蝗蟲一樣恨不得把對方一腳踹下去的痛感,很可惜,女兒的情敵正好遇上了這種天生最棘手的人。


    “媽——”


    楊夫人沉了沉臉:“她有頭腦。”


    “媽,你這是瘋了嗎,你這是說我沒有腦子嗎?!”楊之琳不可思議地提高嗓音嚷著。


    “不,你怎麽可能沒有腦子呢。”楊夫人趕緊安慰自己女兒,說,“我意思是說,她是極少見的,在這方麵智力超群的一類人。這樣的人,可能一千萬個都不知道能不能出一個比例。隻是,剛好,在她身上。”


    楊之琳眼珠子骨碌轉了一圈:母親這意思是,顧暖是這方麵的天才了?


    “她是不是天才,不好說,但是,確實在這方麵,是有卓越超群的能力的。不可否認,她是一個需要警惕的敵人。但是,隻是需要警惕而已。”楊夫人道。


    “你說,她其實還不足以懼?”


    “當然了。好點子,沒有錢,怎麽做?一切都是在腦海裏而已,不能實現,為空談。”楊夫人斜眼再瞟了下女兒,“我們沒有她的經商頭腦,但是,做生意,隻靠頭腦是不行的,要錢,需要大筆的錢。這點,是我們的優勢,否則,為什麽那個老東西,還是看重你呢?因為他做生意做了這麽多年,以前,費盡心思巴結上他老婆這麽個女富豪,很清楚的,知道沒有錢,沒有原始資金,一切為枉然。”


    這幾句話說到楊之琳心坎裏去了。她一把抓住自己母親的手臂,說:“媽,讓你來助陣果然是對的。我還年輕,不太懂事。”


    楊夫人一隻手指捏到她微俏的鼻子上,幾分疼愛憐惜,又略帶責備:“不是我說你,什麽男人,讓你如此神魂顛倒的。我還真得正眼瞧瞧對方長什麽樣子。”


    “他不喜歡給外人拍照,不然,我早給你看他的照片了。”對蕭夜白的外貌和魅力,楊之琳非常有信心。


    “不用。”楊夫人說,“這人,你爸之前都欣賞過的,我不認為有錯。”


    “爸,現在改變主意了嗎?”楊之琳有些小心翼翼的。這次,她再次接受挑戰的事兒,自己父親並不知情,偷偷拉著自己母親過來的。


    楊夫人搖頭:“你爸什麽意思,我沒有看出來。但是,他也沒有表態明確阻止,要拉我迴去,可能也是想走一步看一步。蕭家,現在,暫時不是不可救藥。”


    “是什麽人在背後玩弄蕭家?”楊之琳眨了下眼,在母親臉上搜索。


    楊夫人輕咳兩聲嗓子,輕笑道:“這個,我們怎麽可能知道呢?”


    說完,她的手撫摸了下楊之琳的頭,說:“沒事,你喜歡的,隻要你喜歡的,你一定可以得到手。”


    那是當然的,她從小到大,真沒有哪樣東西,是自己沒有得到手的!


    蕭夜白不可能是那唯一的例外,也絕對不會是最後一個。


    楊之琳嘴角揚起一絲高傲的弧度。


    她,絕對要讓他輸的心服口服。讓他跪下來求她,絕對!


    在火爆現場的顧暖和鍾巧慧,好不容易在現場工作人員的幫助下脫身,坐上了自己的車,準備打道迴府。


    與此同時,她們拿到了當地咖啡協會最好的入門票,包括兩位當地評委蒙歐卡其,以及史蒂夫,都分別給她們留下了聯係號碼。至於其他的莊園主,隻要通過這兩個評委的關係,找上她們,都也是非常容易的事了。


    對了,史蒂夫還邀請她們上自己的電台接受采訪。


    迴程上,鍾巧慧除了興致勃勃,是對現場超乎她們計劃的熱烈反應,感到相當的意外。從理智上來分析,巴西是個咖啡大國,對咖啡的挑剔,應該是無與倫比的,可是,怎麽會對她們提出的消費新理念有這麽深處的觸動。


    不太理解。


    拉了下策劃的顧金融,鍾巧慧問:“你怎麽想的?不是做過前期市場調研吧?看這個情況,應該和市場調研沒有什麽關係?你是從哪兒得出來的靈感和想法?市場調研,你不是剛來幾天嗎,怎麽做的?”


    一般來說,一個新產品開發之前,要麵向市場定位,那肯定是要做市場調研的。這基本上是每個大公司要走的工作程序了。但是,和鍾巧慧說的一樣,她顧暖剛到巴西,而且趙氏急於打翻身仗,根本不會存在著這個時間去做市場調研。


    那麽,所謂的市場調研,難道是必須,派人到當地派發消費者問卷,用收集起來的數據來做嗎?不一定!


    原因很簡單,現在都是什麽時代了,有大數據這麽個東西基礎在裏麵,做問卷調查這種浪費時間人力物力,並且可能收效甚微甚至數據結果可能會失真的東西,完全是可以淘汰了。


    沒有什麽,能比實際的消費數據,更為切實和實在,可以最大程度上反映消費者的真正取向。


    “我查了一下,當地超市的數據,因為之前趙氏雖然說,做過一次失敗的咖啡產品,但是,前期在這裏做的超市調查數據,是有的,而且,完全可以作為這次參考的數據,沒有什麽問題。並且,我調取了有關趙氏紅酒在當地的銷售情況。這點,趙氏自己的數據更為清楚可信。”


    “紅酒,紅酒的銷售和咖啡的銷售有什麽聯係嗎?”完全兩種消費品種,鍾巧慧無法想象顧暖怎麽把它們之間巧妙聯係起來的。


    “這點,不是我做,之前趙氏也在做的了,因為他們本來,就想借助紅酒的這種營銷方式,來助長咖啡新領域的拓展。隻是他們一開始被人設了套,誤入了一個不好的陷阱,現在想拔出來,隻能是另找門路。最好的方式,其實和他們一開始設計的初衷,並沒有什麽區別。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找到合作夥伴,建立互利雙贏的關係,是最好不過的一種選擇。”


    鍾巧慧對此聽得還是有點迷迷糊糊的,說趙氏沒有錯,為什麽,到最終趙氏會失敗,說完全歸咎於對方設計的套,好像有點說不過去。因為如果方向是正確的,沒有理由,趙氏不能立馬想到法子脫身。


    說到這裏,隻能說,趙氏方向是錯誤的。


    對這點,那天,顧暖已經和趙家人做過一次最全麵和徹底的分析。


    咖啡與紅酒最大的區別在哪裏。


    其實隻要對照這世界上,有關紅酒和咖啡麵向消費者最大的銷售渠道區分,都可以一目了然。


    紅酒是酒莊生產,放入超市,消費者一般買迴家自己享用,哪怕是去餐廳,不一定一定要點上一瓶紅酒。


    咖啡,超市也有賣,但是,真正建立咖啡品牌的,是一杯杯直接推向消費者,已經衝泡好的咖啡,是咖啡店作為品牌銷售主體。


    原因很簡單,紅酒,是廠家生產出來之後,可以消費者馬上享用的商品。咖啡則不同,咖啡,需要好的咖啡師,來加以調配,消費者,不是每個消費者,都有那麽一種好手藝去衝泡咖啡的。再說現代人生活快節奏,尤其在中國年輕消費群裏,更是一個懶字當頭。


    “所以——”鍾巧慧登然,和趙家人一樣茅塞頓開,“如果我們要建立自己新的咖啡品牌,不能說像紅酒一樣,必須去收購什麽莊園去生產自己的原材料,因為完全沒有必要。星巴克都不是這樣做出來的咖啡。”


    “沒錯。隻要這點想明白了,你就知道,做咖啡,你需要做的,不是說需要咖啡的原材料,需要做咖啡的工廠,都沒有必要。你要的是軟包裝,宣傳,新的消費理念策劃,來吸引眾多消費者來響應你的新的品牌理念,引起共鳴,同時吸引咖啡供應商,來保證你的原材料供應,為你提供質的保證。”


    “那麽——”鍾巧慧微微眯了下眼睛,對準她,“你怎麽想出來這個新消費理念的,我看,一下子能博得這麽多當地人響應,太奇妙了,你什麽時候走進這裏變成當地人的,或者說你有讀心術知道他們想什麽?”


    對這點,顧暖作為研究金融的人,當然是自有自己的一番理論和高見了,直言不諱地說,就是:“在哪兒做生意都好,每個真正懂行的行家,都是必須先了解這裏的經濟大環境的,比如說匯率怎樣,有沒有有利可圖的利潤——”


    “等等。”鍾巧慧打斷她,“這些我們都知道,但是,我說的是人心,你怎麽知道,他們會喜歡這種咖啡全新的消費觀?你要知道,他們這些當地人自小喝咖啡的,對咖啡的品質本就很挑剔。”


    顧暖為此,都不得批判一下看來一樣是養尊處優的鍾巧慧大小姐了,一個指頭指出去,指到外麵街道上隨便一輛出租車,說:“你知道這裏的出租車司機,多少年沒有漲工資了嗎?”


    啊?鍾巧慧愣了下。


    “巴西的通貨膨脹,世界有名。很不幸,近來巴西經濟麵臨衰退,導致高通脹率不斷。哪怕,巴西是世界上最大的咖啡產出國,但是,好咖啡價格高昂,是一般家庭能享受得起的東西嗎?no。”顧金融搖搖指頭。


    鍾巧慧聽到這裏徹底明白了。


    高通脹,受到影響的,永遠是底層貧困百姓和中產階級,這會進一步削弱中產階級的消費能力,同時拉大貧富差距。而剛好,貧富差距拉大,是現今整個世界的一個經濟走勢。


    所以說,當初美國人創造出各種金融衍生品遊戲時,是等同於打開了一個可怕的潘多拉盒子,鼓勵人們不勞而獲。


    想想,現在連國內的農民伯伯都知道了,炒股是可以不用種田就可以在家裏數錢的好事。正因為如此,多少人上當受騙,血本無歸。


    每次股災發生,高通脹,國際匯率變動,都會造成一次對中產階級的直接剝削。高端咖啡是喝不起了,不得不喝低端咖啡,但是,麵子是要的吧。總得給自己心理上一個借口,我喝這個東西也是有品味的。


    星巴克,知名的世界連鎖咖啡店,做的咖啡,也不是什麽最高端的咖啡,都是麵向中產階級,甚至低端消費者都有的一個品牌。足以說明,群眾的力量,才是真正消費者的力量。


    那些,隻做高端品的人,肯定日子也不好過。因為中產階級削弱,爬到高端的客戶消費群體人數減少,他們能做的產量有限,利潤再高,總有個極點。如果當高端消費群體日益減少,他們不另求生路,不就是死路一條。


    給知名品牌的咖啡店提供咖啡豆,是一條途徑。但是,對於新莊園主們來說,原有利益格局已經形成,要打破這個利益格局,需要做出難以想象的犧牲,這也都是新莊園主難以承受的資金和生產壓力。


    如果有個新興的,非常有魄力的品牌開始介入這個圈子進行攪合,能帶動新莊園主們騰飛一把,這些新人何樂而不為呢。


    這也就是說,為什麽這個咖啡比賽必須來。因為,老莊園主們,由於大客戶有,訂單穩定,不太需要這種名氣來給自己莊園打招牌,對這種比賽,都是圍觀居多,拿冠軍的興趣寥寥。相反,新莊園主是躊躇滿誌,意欲啟航,因此,急於展現自己。


    今晚,能吸引到多少莊園主加盟,而且,顧暖又有什麽法子遊說這些莊園主加入自己的陣營,摒棄那些知名老品牌,而且要信任一個已經名譽受到損耗的趙氏。


    嗯。


    鍾巧慧不由抹一把自己下巴,對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更是充滿了一股強烈的好奇。


    對此,開車的展大鵬,是一樣的想法,早翹起眉頭,翹首期盼,根本不打算插手一句話。


    迴到酒店,是晚上十一點鍾。


    鍾巧慧迴到自己房間,累得夠嗆,躺在床上就合上眼睡一覺。和她住一個客服的瑤姐都沒有迴來,和傅玉博在另一個工作的房間裏,貌似又要通宵達旦地工作。


    因此,顧暖是先去到瑤姐的工作室裏檢查下工程進度。


    瑤姐把傅玉博和自己作出來的產品預算案,拿給顧暖過目,有些愁眉地說:“哪怕隻是做流動攤位,但是,好像這裏的地租挺貴的,前期的投入,八成是一筆不小的數目。真要在這裏做市場嗎?”


    傅玉博也有一樣的顧慮,在巴西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開拓新市場,是不是過猛了,直接迴國內做,糊弄國人不是更容易嗎?


    對這個投機取巧的想法,顧暖和趙家人都很快是否決了的態度,因為他們要做的是品牌,做世界知名品牌,就絕對不能走投機取巧的方法。再說現在網絡多發達,如果你隻是一家糊弄人的公司,很快的,消費者能通過互聯網察知一切。


    在巴西本地先拓開市場,一是可以在最苛刻的環境下檢驗自身新產品的能力,二是,迴國內拓開二級市場,有好的前提和口碑存在的話,會變的相對容易,節約下來的成本,可能比直接迴國內去做,要來的更低。要知道,國內現在咖啡品牌也是眾多,但都是三線,趙氏不可能做小咖啡三線品牌,要做,最大的世界知名品牌。


    “國人崇洋媚外嗎?”瑤姐和傅玉博都有些無語了。


    “不要這樣說我們自己人。”顧暖從不會隨便批評大眾怎樣,普通老百姓怎樣,因為,群眾的目光才是最雪亮的,這點,是經商者的第一信條,也是金融學家研究金融規律的第一信條。


    瑤姐和傅玉博頓時都能感覺到她身上瞬刻迸發出來的權威力,一下子沒有了聲音。


    顧暖仔細打量了下他們遞上來的報價表,說了句:“我看還好。”


    瑤姐和傅玉博不由得,有些疑惑地麵對麵相看了下。


    不是說趙氏官司纏身,資金岌岌可危嗎?這麽大筆錢前期投入,顧暖居然說還好。


    趙氏怎麽拿得出來這麽大筆錢。


    顧暖對此沒有和他們多做解釋。


    隻聽電話來了。


    她走到了陽台,拿出了手機。


    莊浩然和她用視頻和字體同時交流溝通。


    盧卡這時候才知道,原來顧暖是個聽不見的聾子。


    “太不可思議了,她看起來像正常人一樣。”盧卡傻了一樣,坐在莊浩然身旁說。


    莊浩然全神貫注,兩隻眼,都沒有打算放過視頻對麵的那張臉上的一絲一毫。


    隻覺得自己今晚過後,又再次被她無人能擋的工作魅力給牢牢吸引住了。就不知道,今晚自己的表現,有沒有多少留在她腦海裏,現在看來,似乎是沒有——


    莊浩然有些沮喪,提了下精神,裝作精神奕奕的,和顧暖說:“我的朋友,對你今晚做的咖啡杯,感到非同尋常的興趣,不知道,你們打算把咖啡杯,用來裝哪家莊園的咖啡豆呢?”


    第一單客戶的生意來了,而且,正是她們今晚鎖定的目標客戶之一。


    顧暖的嘴角不由揚起了一抹微笑。


    剛好,蕭夜白過來找老婆了。想聽說老婆迴來,他跑到廚房,去給老婆弄夜宵,等了半天,都不見老婆迴來他這裏的。一打聽,老婆急於工作跑瑤姐那邊去了,這不找到這裏來了。


    傅玉博給蕭夜白開的門。


    瑤姐一看見大白就害怕,躲一邊去。


    蕭夜白看見了,站在陽台裏的太太。


    “她和誰在通電話?”


    劈頭蓋臉,貌似有些怒氣的火藥味的質問聲。


    傅玉博愣了下,答:“不知道,應該是在談生意。”


    這點大白當然清楚了。讓顧金融能興奮到打雞血的事,唯有生意談成的時候。


    蕭夜白眼珠理轉一圈,站在原地不動,遠遠偷窺陽台上顧金融的臉。


    在場內的傅玉博和瑤姐,都不得不跟著僵硬著不動。


    媽呀,這小兩口幹嘛呢,別牽累到他們變成木頭人好不好。詭異的氣氛,讓他們都快凍死了的感覺,都沒有過冬呢。


    冷風,貌似唿啦唿啦,從陽光那邊吹下來。


    顧金融沒有任何感覺。


    室內的人,感覺要零度以下了。


    蕭夜白的臉,早鍍上了一層薄冰。


    好家夥,他都在這裏站多久了,她居然沒有感覺,和什麽人談得那麽忘乎所以的,連自家小朋友都能忘了?


    傅玉博幹脆跑迴到瑤姐身旁抱團取暖。


    兩個人眉來眼去交流:這樣下去儼然不是辦法。


    瑤姐起來,拿了杯水,借機走到陽台那兒,捏了下顧暖的手臂。


    顧暖不解:“怎麽了?”


    再迴頭,看見了自家小朋友站在那。


    “你等等。”顧暖不假思索對小朋友說。


    蕭夜白轉身就走。


    砰。


    好大一把摔門聲。


    瑤姐和傅玉博的心髒都能跳出來了。


    和顧暖通話的莊浩然和盧卡,仿佛都能感覺到對麵的氣波,問:“出什麽事了嗎?”


    “沒有。”顧暖保持平常的口吻,說,“這樣吧,如果你們方便的話,明天我們見個麵。”


    約好了時間,顧暖收起手機,準備走迴去安撫自家小朋友。


    沒有想到走到半路,又有電話來了。這迴是史蒂夫拉的線,有幾個莊園主對顧暖的項目都表示了相當的興趣。


    生意接踵而來。顧暖都一時有些忙不過來的感覺了。


    一路走,一路收發郵件,顧暖迴到自己客房的時候,都沒能來得及抬頭,敲了門,門剛打開,她直接撞到開門的人胸口上去了。


    把迴複短信冷靜地發出去之後,顧暖鬆口氣,抬頭,看到了某人一雙俯視她打量她的眼睛。


    不由之間,她的心砰砰地加速了幾秒。


    佯作鎮定,顧暖說:“怎麽?我這不是談生意嗎?”


    生氣的某人好像不打算開口。


    顧暖隻好摸著他的手臂,說:“你的手是不是好了?”


    由於急著給她端夜宵,忘了重新掛上虛假的繃帶,大白有些難以啟齒的,嗯了聲。


    “我們進去吧,好嗎?”


    柔軟入耳的聲音,讓人心頭都酥了一半。


    沒有辦法,顧金融就是有這個魅力,平常冷冷清清的,一旦調子酥起來,不就是當場更要人的命。


    可是,今天晚上,似乎某人打算要賭氣到底了,讓開位置給她進屋,然後拉上屋門,照舊一句話都不說。


    顧暖挑挑眉,走到房間裏麵,看見了放在桌子上,用鍋蓋蓋著的一個瓷碗。旁邊,放有筷子和勺子,以及幾碟子小菜。


    難得,出了國門,到了拉丁世界,飲食習慣和國內截然不同,想必要找到這幾樣國內的家常小菜,真可謂是費勁了做廚師的心血。


    “謝謝,我很喜歡。”顧暖站在粥和小菜麵前,說著。


    於是,他伸出的指頭在她腦門上微彈了下:你對誰道謝呢?臉都不會轉一下嗎?


    顧暖是有那麽一點兒的,尷尬,羞澀,小小的激動,感動,不能控製的。


    他對她真的好,不說有錢沒錢,你說煲米粥這種小事吧,和錢多少無關,但是像吳子聰,從來都沒有為她做過。


    小朋友為此撅著嘴角,都不知道拿她如何是好了。


    她的尷尬仿佛都傳染到他這裏來了。


    氣氛登時變得超級奇怪。


    本想對她發一頓牢騷的,但是,隻要想到她做這一切,還不是因為他大姐家,牢騷發出來肯定是很沒有理由的。


    撓撓腦袋,小盆友決定到衛生間蹲蹲冷靜冷靜。


    轉身,他剛要走,突然間一隻手把他一拉,隨之,在他猝不及防時,一個親吻,落在了他臉上。


    這麽猝然的一個親,顧暖閉著眼睛,不敢睜開,因此,更能用皮膚貼著的感覺,感覺到了他嘴巴附近長出來的胡茬。


    心窩口,她驟然疼了一下。


    原來這男人裝了再裝,實際上,那晚上,蕭淑梅被帶走,受到的打擊最大的,應該是他本人,誰讓他親口說要去,親自出馬,結果沒有能把人帶迴來。各中理由居多,不是他的責任,但是誰讓他是蕭家唯一的兒子。


    感覺到她的嘴唇微顫,蕭夜白瞬間明白了什麽,他眼神微沉,表現出了和老一輩一樣的肅然,輕輕的,把她推開,說:“我是家裏的男人。”


    她並不需要因此而感到憐惜或是同樣為他背負的自責。


    不需要。


    顧暖仰起眼,看著他高高的身體,宛如座山,屹立在她麵前。


    他的手,在她頭頂上揉了一下,走開了。


    顧暖隻覺得被他摸這一下,心頭的悸動沒有停止。


    小朋友瞬間轉變的魅力,似乎是任何女性都沒有辦法抗拒的。


    這樣的一種感覺,讓人,感覺好安心。


    顧暖趕緊吸口氣,坐到桌子邊,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過,揭開鍋蓋開始吃粥。


    他站在角落裏,撇撇嘴,用眼角打量她臉上微妙的變化,像隻老貓一樣的表情,她都沒有看見。


    趙家人,此時聚在一起,正在做一件他們曾經想都沒有想到過的決定。


    不。


    不是什麽趙家生死存亡。


    但是,確實是直接關係到趙家生死存亡。


    “我不認為,夜白能同意。”趙夫人皺著眉頭說。


    雖然,這個主意是很好很好。


    趙梓榮沒有馬上放棄,嚐試道:“我們可以,試著和他先私下溝通。再說,他不是個不開明的男人,不會說,馬上就否決的。”


    趙父聽著點點頭:“隻是,在這個非常時刻,讓她來擔任這個位置。其實,這對他們兩個年輕人也有利,不是嗎?蕭鑒明反對他們兩個,認為,她能力不足。如果知道,我們趙氏準備聘請她為ceo,蕭鑒明不得對她另眼相看?”


    “她本人同意不同意還難說呢。”趙夫人手指拍打著扶手,躊躇的姿態,“你們要知道,她不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她的野心,我相信,肯定不止如此而已。她有一種,和夜白他媽一樣的,那種強大的魅力。”


    趙氏的ceo位置,顧暖都不稀罕?


    趙家父子麵麵相覷。


    不管怎樣,首先一步是,顧暖如何成功與那些莊園主訂立合約。


    到了第二天約定好的時間,鍾巧慧,以及傅玉博和趙梓榮,都有幸參加到顧金融與莊園主們的談判現場內。


    由於趙梓榮近期一直在巴西國內的圈子裏走動,所以,有到場的莊園主,很快是認出了趙梓榮的身影,不由感到了不悅。


    “這麽說,你們是趙氏公司的人員?”


    “是。”


    顧暖一口肯定,既然要談正式的生意了,繼續隱瞞趙氏身份沒有好處。


    “那我們不談了。”有莊園主起身就走。


    場內氣氛登時有些緊張。


    鍾巧慧等人,不由看向顧暖。


    顧暖坐在那,氣定神閑:“我首先說清楚,第一批加盟的莊園,我們打算簽訂五十年的長約,至於第二批的待遇,何時才有第二批,很難說,待遇福利,都沒有第一批這麽好的了。”


    隻見走到門口的兩三個莊園主,刹住了步子。


    鍾巧慧直接在心裏喊好。


    商業談判最講究心理戰。


    連趙梓榮,都不得再次對顧暖另眼相看,這麽年輕,居然把商業談判技巧掌握到如此爐火純青了?


    他都沒有辦法掌控到她如此精準的節奏。


    有個莊園主貌似挺氣憤的,瞪著另外兩個本準備一塊走的夥伴,罵了句巴西話相當於中國人說的沒骨氣的。


    顧暖見縫插針,說:“都是做生意的,要厚臉皮做什麽。再說了,警察在調查都沒有確定的事,隻相信他人的謠言,怎麽,巴西人連自己的眼睛都信不過了嗎?”


    同樣和其他莊園主一塊坐在場內的盧卡,由於今天莊浩然有事剛好不能來,因此用手機給莊浩然直播,邊說:她真厲害,我要是不和她合作,我絕對要虧本!


    莊浩然在對麵怎麽笑,盧卡似乎都能想象得到。


    摸了摸自己下巴,盧卡朝顧暖那邊眯眯眼睛,心想:這女人,要真是莊浩然的,那真是發大了,真可惜。


    聽見了顧暖這麽說,那個罵人要走的莊園主,立馬氣騰騰地走了迴來,指著他們一排人,尤其是趙梓榮身上,說:“你們都要把自己的生意毀了,我們怎麽信任你們?陪著你們一塊虧本嗎?”


    對此,趙家人當然是有苦不能言。警察都沒有調查清楚是他們趙家人是受人陷害,說出去,也沒有人相信。


    隻見場內的氣氛再次陷入了拉鋸戰。


    有些莊園主的內心再次動搖。


    盧卡興致勃勃地看著,他和莊浩然一樣有感覺,這個女人,肯定是準備了宛如核彈一樣的彈藥來的,會把這裏所有人都炸飛的那種驚人的力量。


    麵對像槍口一樣指來的那隻莊園主的手指,顧暖嘴角一勾,道:“知道為什麽,現在全世界的人,都喜歡和中國人做生意嗎?”


    “為什麽?”


    對方滿臉繃緊著臉皮,隻等她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


    “先說,為什麽世界上,美國人,歐美人橫行世界,你們也很希望和美國人歐洲人做生意吧。因為你們覺得他們高大上?但是,為什麽後來,越來越多的人,包括歐洲人美國人,都喜歡和中國人做生意呢?”


    莊園主繃了繃臉,隻能想到一個詞:“因為你們中國人,比美國人歐洲人更狡猾——”


    顧暖笑了。


    當場,她這一笑,仿佛才真正詮釋了什麽叫做商業談判場的傾國傾城。


    所有人,看著她這詭異的笑容,隻覺得是猶如女王一般的高深莫測,深不見底,卻猶如致命的開放的罌粟花,牢牢地把自己的魂魄都吸引過去了。


    盧卡摸住自己胸口倒抽口冷氣,想必,四周的嘶嘶聲,和他的感受是一樣的。


    “你你你,你笑什麽?”本來趾高氣揚的男人,這時看見顧暖的笑,驟然變的莫名的,自己都控製不了的心虛,仿佛自己是一個茫然的一無所知的小孩子,站在了一個先知麵前。


    這樣的狀況,除了俯首稱臣,似乎別無選擇。


    不。


    對方用力搖著頭,咬著牙齒:“你說你笑什麽?!”


    “我笑你無知。”


    顧金融一句話五個字,頓時讓對方這個高大的巨漢,像白牆一樣刷了臉色。顧金融打出第一槍子彈之後,當然是為了讓對方無反擊之力,勢必要把對方置於不能反抗的死地,接連放出的是殺傷力更強的衝鋒槍。


    所有人隻能靜靜聽著,她那高瞻遠矚的,仿佛先知一樣的話在室內迴蕩著。


    “因為這個世界上,中國是少有的,真正地大物博的國家。而且,中國是世界上除了歐洲,美國,第三個,具有真正意義上產業完整鏈條的國家。你們巴西人能盛產咖啡豆,但是,你們巴西人沒有自己產品的真正產業鏈,這樣的條件,不僅製約了你們巴西產業的整體發展,而且,巴西國內的高通脹率,也正因為如此。你們不能否認,你們是最大的咖啡產出國,但是,最大的咖啡品牌商,不是你們巴西。這可以說是你們的恥辱,也可以說是你們到至今仍舊失敗執迷不悟的短視所在。為什麽那麽多人想和中國人做生意,因為中國人是後起,和你們一起,想追趕前麵的品牌。現在有這麽個互利雙贏的機會,怎麽,你們更想繼續被歐洲美國人吃得死死的嗎,隻做底層永遠不出名的給人打工的奴隸?”


    場內早已鴉雀無聲。


    痛楚,很深的痛楚,在在場當地那些莊園主的心裏麵迴蕩著。巴西的咖啡莊園,現在有很多,還是被外國投資者占有,這是不可辯駁的事實。


    “你們放心。”顧暖道,“我們不會做自己的咖啡莊園,我們隻會尋找最佳的合作夥伴。我們合作的公司,將作為趙氏一個子公司存在,品牌與趙氏,並無太大直接的相連性,要突出的是,你們巴西人當地的莊園品牌,一切以此為目標來奮鬥。我們趙氏,看中的,正是你們當地人對於咖啡這種世界上最熱的熱情,你們有理由,成為這世上最好的咖啡品牌象征。”


    半個小時後後,盧卡走出了談判場地,同時報告給莊浩然消息:“我簽了第一個月的試用合同,同時在場簽約的,應該不少於十個莊園。”


    這麽個輝煌的成績,連莊浩然在遠方聽了都有些意外非常。


    十個?要知道,之前趙氏名聲剛在當地受到了最大的阻礙,沒有人願意和趙氏做生意。


    她怎麽扭轉這個敗局的?太叫人吃驚了。


    “她是個天生的演說家,不用半個小時,把場內所有人意圖反駁她的人,啪啪啪,全部掃射在地,沒有人能反抗,包括我。”盧卡感歎地說,“我要和你一樣,跪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她是天生的商業女王。”


    趙梓榮偷偷地遛去找趙父。


    趙父應該是找來蕭夜白談趙氏的打算了。


    和趙夫人想的一樣,大白小朋友瞪足了不高興的雙眼:什麽?又有人和他搶他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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