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淑梅和蕭淑珠、蕭淑菊從銀行迴去之後,由於沒有其他地方可以去,幾個人來到了蕭淑珠下榻的酒店。


    三個人迴想著在銀行發生的一切,都深感不可思議。


    是誰把她們母親的房子買走的?怎麽想,除了她們父親有這個能力和權力的話,還有誰?


    此時,蕭淑梅突然想起來一件事來,說:“貌似我聽奶奶提過,說是我們母親的遺產,不是都由爸繼承的。”


    其實說起來非常簡單,隻是大眾習慣性的思維,都想著人死了,那肯定遺產不是老公繼承,則是死者兒女繼承。


    但是,對於她們母親來說,她們母親是一個非常厲害的女商人,對於財富管理更不是普通人的觀念。


    “這麽說,很有可能是母親生前委托其處理母親財產的委托人出麵插手了這件事嗎?”蕭淑珠抱了一絲希望問。


    “看來是很有這個可能的。”蕭淑梅點頭,不然解釋不了究竟這個房子怎麽能從她們父親眼皮底下中轉移到外人手裏的。


    畢竟房子作為抵押品必須先贖迴,而要贖迴這房子的滿足條件,必須是要看當初她們母親和銀行之間簽訂的相關協議,這一些,除了銀行方麵有,隻有她們母親遺物的委托處理人有。


    這會兒,三姐妹突然間感覺到自己母親真的非常非常的偉大,死之前仿佛都預計到這一切似的,竟然有了這種事前多少年都計算好的安排。


    歸之這房子暫時都沒有落到林家樂那些人手裏。蕭淑菊不由手背一抹眼睛,說:“媽,對不起——”


    聽見老三這句充滿酸澀的話,室內另兩個人,一齊沉默了。


    沒法安慰,不僅僅是她們如今無能為力不說,而且,前途像是一片渺茫。連向來以自信著稱的蕭淑梅,承受的這次衝擊,恐怕都能讓她一段時間感到一蹶不振了。因為感情上的衝擊,遠比金錢上來的衝擊更大。


    隻能說,她們都幹了些什麽呢?


    還有個老二到如今都執迷不悟呢。


    林家樂沒有能從銀行那邊得到預期的房子,跑了迴來到康家。和康家父子在一起,緊張地商量起來。


    “這事兒恐怕不簡單。”康俊甲說。


    “誰幹的?”路上,林家樂也是想了又想,但是百思不得其解。


    想那房子不是蕭鑒明的嗎?


    “不。”康俊甲搖頭,“他們夫妻,據我所知,財產一直是各自獨立的,哪怕公司是他們共同創業的,但是,有婚前協議和合同在。”


    什麽?


    康寶鈞和林家樂一同驚訝不已。


    不是說,蕭鑒明的老婆,是因為愛情嫁給了蕭鑒明,然後為了蕭鑒明傾盡所有包括自己的性命嗎?


    對於外界這種理所當然的猜測,康俊甲一臉的森獰,道:“這樣說,就太小看這個叫阮汝珍的女人了。”


    阮汝珍,是蕭鑒明太太的名字。


    那所房子,記名在阮汝珍名下。阮汝珍死後,沒有變成蕭鑒明繼承,而是由阮汝珍親自擬的遺囑交代自己信任的委托人進行安置和處理。當然,大家之所以都理所當然地認為是蕭鑒明繼承了那所房子,主要是因為那房子在阮汝珍死後,並沒有任何變動。看起來都是由蕭鑒明遵從太太的意思仍舊放在銀行裏抵押著。


    說到阮汝珍把這所房子抵押給的銀行,林家樂更為惱火。


    這不是一家普通的內地銀行,而是一家港行。港行作為全世界著名的金融中心之一的銀行,信譽非常好。看重的為客戶服務的名譽,遠遠高於內地銀行的意識。正因為如此,他們想通過後門交涉去打聽這件交易的事,幾乎化為了烏有。


    “我唯一能從行長打探到的是——”林家樂說,“處理這事兒的人,他作為分行長並不夠格,在總行那邊直接處理的。”


    “那是當然的。阮汝珍應該是他們銀行的特級vip客戶。”康俊甲不覺得有什麽大驚小怪的,隻因為他們這些人,和阮汝珍接觸不多,說起來,他們幾個都還是阮汝珍的親家呢。


    康寶鈞在迴想著自己對於這個已過世的丈母娘的迴憶,真的是寥寥無幾,而且,體會不到他父親如今口裏說的厲害二字。


    似乎在他和大眾的印象裏,阮汝珍,和傳統的相夫教子的女性好像沒有任何區別。除非特別的需要,她根本不喜歡在公共視野裏拋頭露麵,更不會接受任何媒體的采訪,在前台的人,始終隻有她老公蕭鑒明。


    所以沒有人能感覺到她的手段,她的霸氣,她的能力,似乎都是被藏在了蕭鑒明的身後。無數的光環,隻有她老公戴著,沒有她的份。所有人不知不覺中不止忽略了她的存在,並且都認為她是無能的。


    林家樂對此的誤解更深,因為他娶蕭淑菊的時候,曾經和阮汝珍見過一麵。阮汝珍居然對他說過,說有什麽事的話,找她老公不用找她,因為她隻是一個家庭主婦。


    雖然,當時他林家樂認為,蕭鑒明能發跡據說都是靠了這個大小姐的財產,所以林家樂本來是認為自己丈母娘最少是個雷厲風行的女人。


    後來他發現,蕭家幾個女兒,沒有一個像阮汝珍的。包括他娶的蕭淑菊,那脾氣,根本不像是能在家中相夫教子的。


    究竟是因為阮汝珍藏的太深呢,或是?


    總之,他是糊塗了。


    康寶鈞為此問起父親:“你早知道,爸,為什麽不提醒我們?”


    “她死了。我本以為她死了就完了。況且,她一直那個樣子,我想懷疑她都是在腦子裏想想,總覺得她不該是那麽一個簡單的人。可是,她都不露任何馬腳,直到她死去了這麽多年之後,突然冒出來這麽一個她策劃許久的局——恐怕這事兒蕭鑒明知道不知道都不好說。”康俊甲有些生氣地說著,想著這對老狐狸,這對老鱷魚,婦唱夫隨,是配合的天衣無縫,把所有人都騙了。


    一群人想到被人設計的這個結果,都不禁心頭開始有些莫名的惶惶了,哪兒貌似不踏實了。畢竟本以為事情已經勝券在握,哪裏知道半路殺出個程咬金,而且竟然是一個死了的人布的局,越想越讓人覺得可怕。


    海外的電話,打到了康家。


    康寶鈞先走了出去,因為蕭淑蘭突然找他,想到八成是為了那房子的事,為了打聽蕭家那邊的消息,他必須繼續忽悠自己老婆。


    留在屋裏的康俊甲和林家樂一起,接聽了這個海外的電話。


    由康俊甲拿起話筒,聽對麵的人說。


    “康先生,我們老板們都很生氣。因為你們是身在長達裏的人,與蕭鑒明又是非常親密的關係,居然不知道這種事。”


    對於對方這種說法,康俊甲辯解說:“那所房子屬於他們夫婦的私人財物。一開始,我們目標是公司,並沒有想到要拿那幢房子。”


    “我們老板之前是聽你們說過那房子作為抵押物抵給公司的,因此才決定先動手公司,再來取房子。”


    對方這意思莫非是說,他們目標其實是那棟房子?


    康俊甲和林家樂都感到了詭異至極。對方要那座房子做什麽?房子的價值肯定遠遠比不上公司。


    “你們這麽想就錯了,錯的離譜了。”對方生氣地說,直接要罵他們是一群蠢豬,“正因為有你們這群蠢蛋,所以被對方捷足先登,把房子拿走了。那房子,不止有非常巨大的市場價值,它的價值,隻會因為內地房價的持續攀高,成為了一筆非常豐厚的財產。同時,你們這群蠢蛋永遠不知道,那房子是和長達的商標緊密聯係在一起的!”


    康俊甲和林家樂怔了,可以說,整個人都傻了。


    什麽?長達的商標?為什麽是長達的商標?


    林家樂立馬把自己的手機拿出來,調出長達的商業商標。長達作為一家房地產發跡的公司,房地產幾乎成為長達的標誌,因此,沒有人懷疑過,長達把房子的圖案作為自己注冊的商標之一。但是,長達注冊商標中房子的圖案,誰又能想到過,它其實是有現實真實版本的?


    兩個人,康俊甲,和林家樂,看著長達商標中的那棟房子,眼睛越睜越圓,越瞪越大,隻差把四隻眼球都凸了出來。


    他們這是瞎了眼了,居然一直都沒有看出來,這麽明顯的相似之處。


    蕭宅與眾不同的特殊之處,就在於它的房頂上,有個八角的天台。放在全世界的建築物裏,沒有一個和蕭宅一樣古怪,要弄個八角天台好像和整棟房子的風格格格不入。


    曾經,康俊甲記得自己曾取消過親家呢,說這個天台建在蕭宅上,好像一個洋人戴了一頂中國的八角帽,不倫不類的。


    當時蕭鑒明隻是笑而不語。康俊甲隻知道那房子是阮汝珍的,不是蕭鑒明的,而且是阮汝珍從祖上繼承下來的,他們夫婦倆總不能隨便改掉祖先流傳下來的東西吧。因此,康俊甲對此並沒有任何懷疑。


    如今一看,不得不說,這阮汝珍和阮汝珍的祖先簡直是神了。


    “洛克先生——”康俊甲吸口氣,一方麵不得不承認自己長久以來的疏漏,另一方麵不由地責怪起對方說,“你們既然都知道了這種事,應該提前告訴我們。怎麽?因為我們和你們都成為了合作夥伴,可你們到現在都不信任我們嗎?”


    “我們之前並不知道。”對方這時口峰一轉,非常肯定地撇清自己的責任說,“隻是剛好這些天涉及到要控股長達的事後,必然要考慮對方的商標所有權問題。是我們的專業律師團隊提出的疑問,據他們打聽到的長達注冊的海內外所有商標,都是以這個房子作為基礎的。長達申請商標注冊時,甚至在說明文件裏明確表達是以這個房屋為模本進行的商標創作,因此必然侵犯到了這房子的主人握有的房屋所有權權利。以前,公司控股人和房子所有人為一人,當然沒有任何問題,現在,如果兩者不一樣的話,房子所有人可以隨時向法院提出長達的侵權行為。”


    這麽說來,所有人能玩不過那個已經死了的女人嗎?


    或許你會說,那就讓長達重新注冊商標。不,這是不可能的事。長達已經成為海內外都赫赫有名的一家大公司大集團。等於說,其商標的價值,相當於一個名人的名牌,是不可估量的,更不能說改就改。


    要不然,怎麽這個世界上,那麽多大公司為了保護自己的商標舍得每年花費多少錢的律師費。


    康俊甲和林家樂都皺著眉頭,把眉頭皺成了個死結。


    或許是他們想的太簡單了?總以為把蕭鑒明趕下台馬上會全部結束掉。因為他們一直都認為,如果沒有蕭鑒明的話,長達什麽都不是,輕而易舉能被他人揉捏。畢竟蕭鑒明那幾個兒女看起來都不成器的,根本玩不過他們。


    他們總還以為,勾結外部龐大的資本力量,一口把長達這艘大船吞下也不在話下。如今看起來,壓根兒,不是錢就能解決的問題了。


    玩金融的人,總認為,有錢就是一切,什麽沒有錢不能解決的事?


    實際上,錯的離譜了。


    不能不肯定地承認,他們的親家,婆婆,死了的那個女人,阮汝珍,給他們上了一課什麽才叫做真正的商人,真正的金融玩家。


    “房子現在在誰的手裏?”


    看來唯一要解決這個問題的法子,隻有把那房子從房屋所有人那裏要迴來了。不管用什麽方式都好,多少錢都得考慮。


    要是錢能砸下來還好,隻怕那房子如今握在一個根本不在乎錢的。


    一群人焦頭爛額,似乎想都可以想到,房子可能真握在一個不在乎錢的人手裏了。


    “總之,我們老板現在非常的生氣,都是因為你們前期的情報工作並沒有做到位的緣故。”對麵的洋人洛克操著一口流利的中文話意圖表示自己的憤慨。


    康俊甲和林家樂卻不以為然,作為合作夥伴,他們地位其實是平等的,對方隻不過是意圖把失敗的責任想撇到他們的頭上,好向對借錢給他們的其他人做交代。


    “對不起,洛克先生,我不認為這個錯全是我們的,相反,這個責任,應該由全部人一塊承擔。很明顯,你們得到的消息更快,但是,並沒有第一時間通知我們,這有違於我們合作的協議和彼此信賴的基礎。”康俊甲和林家樂肯定不會上這個當,一口拒絕了背負責任的包袱。


    “好。”對方倒也一口爽快,警告他們說,“我們倘若失敗,你們想成為長達的主人,坐上長達實際管理層的美夢,隻能是一樣消失殆盡。”


    康俊甲手心發急,同樣的,林家樂也是無法忍耐的,對著對方吼:“你不說,我們也知道!”


    可想而知,現在絕對不是內部爭論誰錯的時候。或許對方的目的,其實並不是把責任撇給他們,隻是為了激起他們的鬥誌,讓他們著急,讓他們更願意聽話。


    “事到如今。”洛克道,“我們先不爭論,對方留了這一手的話,隻能讓我們決定不能再手下留情。”


    “所以,接下來要做的是,必須把那個握有房子所有權的人逼出水麵,讓他交出房子。”康俊甲很快明白了對方話裏的意思。


    “是的。康先生,據我們推斷,這個房屋所有權的主人隻能是——”


    肯定隻能是和蕭家人有關的。因為阮汝珍為了保護公司,可以說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家人留了這一手,房屋也隻能是交給那個能守護她家人和公司的人手裏。


    要把這個人逼出來,隻能是把蕭家人逼到絕境去了,到時候,看這個人還出來不出來!


    室內於是彌漫起一陣陣陰煞煞的笑聲。


    沒問題,蕭家的人,都握在他們手裏麵呢。


    *


    蕭淑梅和蕭淑菊,剛在蕭淑珠的酒店客房裏喘口氣。


    拿了兩袋自己買的上好的花茶,蕭淑珠給兩個姐姐泡著,心裏一邊歎,想著以前,她們幾姐妹哪有機會如此促膝長談,互相交心。


    有錢的時候,真不如這會兒落魄的時候呢。因為那會兒,都是各顧各的,守著自己那點財富,隻怕別人奪走。原來當沒錢了的時候,倒也變的無所謂了,沒有那麽多彼此的猜忌。


    難怪一句古話說:患難容易享福難,指的是分享的精神。


    她女兒朱佳茵,突然間又風風火火地衝進了她的房間,不管自己兩個姨媽在場,喊:“媽,你的信用卡不能用了!”


    朱佳茵這迴被自己母親帶迴國內,當然是用起母親的信用卡方便了。母親申請的是國內的行卡,不像她那洋人爸,都是國外卡,國內買東西消費需要換匯。


    小妮子因為自小是有個做生意的老爸,因此對於換匯這迴事兒比普通百姓敏感多了。一點點錢,她都覺得不實惠,是給人賺了。


    蕭淑珠一聽到她說信用卡不能用,一時倒沒有緩過神來,給愣著:“怎麽不能用了?你買了什麽大宗商品嗎?超過多少萬了?!”


    她給女兒的信用卡消費額度肯定是有限製的,總不能讓女兒大手大腳買什麽千萬的房子,那可是她絕對支付不起償還不起的。


    “媽,你胡說什麽。我哪敢用你那麽多錢,知道你沒有爸有錢。”朱佳茵跺著腳,嘴角委屈地撅著。


    蕭淑珠嘴角跟著女兒撇。


    她是沒有她那洋人老公有錢,不止如此,她現在手裏花的錢,都是洋人老公獎賞她生了兒子的零花錢。


    “今天剛想買個迪士尼包,專櫃,一千塊,拿到櫃台上一刷,直接說媽這張卡被凍結了,不能使用,讓我丟臉死了!”朱佳茵對母親使勁兒怨道,“早知道我就用爸的卡了!”接著,這小妮子把母親的信用卡直接摔到桌麵上,轉身就走。


    這場麵,直把在場的蕭淑梅和蕭淑菊看得一愣一愣的。


    尤其是沒有生兒育女的蕭淑菊,看到這裏不禁想到:有這樣的一個女兒,不如不生呢。


    這叫什麽女兒?媽沒錢了就不要媽了嗎?


    蕭淑珠對這種情況似乎看慣不怪,懶懶地說:“沒辦法,被她爸慣壞了的。她爸一直都是她要什麽就給什麽。說按照中國話來說,女兒需要富養,絕對不能讓她感到沒有錢。我很反感這點的,想我們媽,可就從來沒有這樣教育過我們。”


    她們的母親阮汝珍,教育她們的時候,恪守的是中國女人的傳統,說是要勤儉持家。正因為如此,別看她們幾個好像大手大腳花錢,平常,對於自己的財富管理,都是各有各的小算盤。


    隻可是,這些小算盤都被其他人算計了。


    隻見蕭淑珠還在疑問自己的信用卡突然被銀行凍結了的奇怪事兒,蕭淑菊直接接到了一條短信。是她老公林家樂的律師發來的。


    對方律師告訴她,林家樂對她提起了離婚訴訟,為了防止她在這期間轉移夫妻共有財產,已經申請法院即刻執行對她名下所有財產進行凍結。如果她對以上事實有異議,可以向法院提起抗辯。


    蕭淑菊先是瞪大了眼,隨之一跳三丈高,紅著臉大罵特罵:“離婚?!要離婚也是我先提出來?他有什麽資格先和我提離婚?!”


    “三妹,冷靜一些。”蕭淑梅在旁看著,應該是神誌最冷靜的那個了。隻見兩個妹妹接二連三銀行卡被人凍結,可想而知是發生什麽事了。


    對方,隻怕是想對她們動手,凍結她們的經濟來源之後,讓她們無法動彈,輕則讓她們不能用自己的財力做文章去挽救公司,重則讓她們屈服迴頭去求對方變成蕭淑蘭那樣臣服於他們和他們繼續合作,再重則,就隻怕對手這樣做,還有什麽更可怕的目的涵蓋在裏頭。


    大姐這樣一說以後,蕭淑菊和蕭淑珠方才感覺到了事態的嚴重性,遠遠不是她們沒有錢花了而已這麽簡單。


    弄不好,她們一群人今晚都要到馬路上去睡大街了。


    對此,知道自己老公和老三的老公都靠不住了,蕭淑珠擔心地問起大姐夫家的情況:“大姐要不要也看看自己的銀行卡——”


    蕭淑梅對此卻是搖搖頭,嘴角再露一抹苦笑:“你們大姐夫什麽樣的人,你們能不清楚嗎?雖然,當初結婚的時候,我是不怎麽喜歡他。但是多少年下來,無疑,趙家對我始終是好的。趙家的話,以趙家人的人品,再有這樁婚事當時有我媽在場主持的,趙家肯定會看在我們母親的份上,不會說隨便斷了我的經濟來源,但是——”


    最後一句但是,隻讓蕭淑珠和蕭淑菊聽得心驚膽寒。


    趙家不對蕭淑梅動手,想維護蕭家的話,那麽,無疑,對方勢必會對趙家動手。


    正因為如此,才有蕭淑梅之前透露的,說自己最糟糕的是把那個人介紹給了趙家認識。趙家人品過得去的話,肯定不會被對方說動叛變。可是,對方必然會留一手,先是假裝親近,然後,和趙家合作其它項目,拿住趙家的命脈。


    實際上,對方正是這樣做了。


    蕭家岌岌可危,趙家現在,一樣好不到哪裏去。否則的話,蕭家出這麽大的問題,趙家早該出馬支持一把蕭家了。隻可惜,趙家現在都有自身難保的危機。


    這個事兒,最早知道的人,卻不是蕭淑梅,而是蕭奶奶。


    老人家一直在醫院裏守著不能動的兒子。


    大孫女婿趙梓榮來到醫院的時候,蕭奶奶抬頭看他的目光含了一絲驚訝。


    從老人家的目光裏,趙梓榮可以感受到,老人家八成什麽事兒都知道了。


    “家樂他們沒有來。”蕭奶奶先說了這樣一句話。


    除了大孫女婿,另外幾個孫女婿,都不可能來了,老人家心裏很清楚。


    這些年,蕭家待這些女婿,不能說不薄,也不能說不好。按照蕭鑒明的觀點,對於女婿,不能太寵,畢竟都是些男人,要有擔當的責任,要能養家糊口,養得起妻子和孩子。可能正因為如此,這些女婿明著好像很尊重蕭鑒明,實際上感情都不怎樣。


    一句話說白了,都覺得這個嶽丈有錢不說,而且這麽苛刻,對待自己人都這麽苛刻,哪能叫家裏人。不如不做這個親戚了。


    但是,趙家是不一樣的。


    趙家這門親,當初,是自己兒子和兒媳婦一起決定的。不僅僅如此,趙家還是兒媳婦那邊,算是交情很久的一門故友。


    也因此,蕭奶奶經常說的一句話叫做:老大嫁的最好。


    偏偏,蕭淑梅自己從來不覺得。隻能說,小姐們,尤其是衣食無憂的小姐們總是愛對事情抱有幻想的,特別是在感情這方麵。想當初蕭淑梅身為蕭家長女,有才不說,長得又好看,多少男人追捧。可以算是和自己女兒趙夢瑾一樣,都是馳名國內外的社交名媛一個。


    結果好了,母親父親一道命令,讓她年輕輕輕斷了每個女人都勢必要追求的愛情夢想。


    趙梓榮,出身名門,是和蕭淑梅門當戶對,而且郎才女貌。可是,偏偏兩個年輕人之間,就是不來電。


    叛逆,每個年輕人都有青春期的叛逆期。在長輩的眼裏,是不成熟的幼稚表現。總有一天,這些年輕人會恍然大悟,原來父母真的是為自己著想的,然後後悔不已。


    當然,不是說父母安排的婚姻確實就是好的。否則的話,阮汝珍不會說,接下來幾個女兒的婚事,都由她們自己決定。隻能說,阮汝珍想好了必須犧牲自己的這個大女兒,為的是有保一天,家裏落魄時不至於子孫全軍覆沒。


    趙梓榮後來想這個事兒,一方麵不能不說自己這個丈母娘和嶽丈都是非常理智的,和他自己父母一樣的,對待自己兒女都要冷血的生意人。自己和老婆自然而然成為了犧牲品。


    另一方麵,自己長大了,老了,經曆過滄桑了,真可謂自己做了父母的心態,和隻做他人兒女的心態,已經變得截然不同了。父母的苦楚,他都能切身體會到。


    這一點,他遠比蕭淑梅本人體會到的要多的多。因為,家裏事業都是他在打理的。蕭淑梅更多的是在家中為他養兒育女。


    正因為如此,他之前並不知道蕭淑梅感情上遭到人誘騙的事。


    那人倒也知道騙蕭淑梅做搭橋,然後到了他們趙家麵前的時候,完全張口不提這事,而是用了商業圈套來設計趙家。


    趙家現在是如陷泥潭,雙腳被對方的圈套給死死綁住了雙腳,動彈不得。


    趙梓榮隔著隔離室的窗戶,望著在裏頭病床上躺著的蕭鑒明,對蕭奶奶說:“我父親母親本想過來親自探望,但是很怕觸景傷情。”


    說的是,當年阮汝珍搶救那晚,趙家人要到場,由於和阮汝珍的感情十分之好。當場阮汝珍死的時候,趙家夫婦悲痛欲絕,遲遲到今天都不能緩過勁來。隻怕看到蕭鑒明此時此刻情景,他們來探望的話,會帶來不詳,和阮汝珍那晚上一樣。


    蕭奶奶可以理解,點著頭說:“沒事,有我這根老骨頭在,他人想動我兒子,沒有那麽簡單。我兒子在一天,蕭家肯定不會倒。”


    趙梓榮聽著蕭奶奶這話,再迴頭看了下老人家,隨之默默無語。


    如今,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麽。給老人家一些錢安慰嗎?沒有用處。


    老太太肯定防著這天,給兒子準備好了救命錢。


    “梓榮。”蕭奶奶看出孫女婿的遲疑,對對方說,“我這邊,錢是夠用的。到底是吃過苦頭過來的人,不怕。現在,家裏那幾個,淑梅她們,從小卻是都沒有吃過苦頭的。”


    “奶奶的話,我明白。”趙梓榮說,“奶奶放心,有我在,他們想動淑梅,最少得考慮一下。”


    蕭奶奶搖搖頭,說:“我意思是,是時候讓她們吃吃苦頭了,不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總以為自己才是對的。”


    趙梓榮麵對老人家這話給愣了下,緊接著又是保持了緘默。


    其實有一個問題他一直放在心裏麵想問的。想他這迴陪老婆迴蕭家,說是給老人家祝壽,實際上,更重要的是聽說他小舅子自己找了個老婆。這個消息,或許在蕭家人和林家樂他們耳朵裏,是變成個笑話一樣。


    趙梓榮和趙家人卻都是不這麽認為。


    這個小舅子蕭夜白,人家都說瘋瘋癲癲的一個人,卻很得趙梓榮他父母的喜歡。趙梓榮曾記得自己母親私底下曾告訴過他一句話,是說:夜白他那性子,像他媽汝珍。難怪,他媽拚了命的,哪怕死了,都要把他留在這個世界上。


    在趙家夫婦看來,蕭夜白相當於阮汝珍的重生。


    這點肯定是沒有人知道的,根本不被外人認可的,因為外人知道的阮汝珍,都是一個循規蹈矩的大家閨秀,絕世好媳婦。


    隻有他那和阮汝珍做了多少年姐妹的母親,深知阮汝珍那藏在溫和底下的真實脾氣。


    趙母評論自己這個姐妹說的是:瘋癲,特愛玩。沒有人知道,她去過賭場,狂拋千金,但是,隻為了研究輸贏概率。


    阮汝珍的厲害,沒有被阮汝珍事後咬到那一口的人,永遠不知情。


    蕭奶奶看起來,對自己那死去的兒媳婦的了解,也就那麽一般般,到現在都不知道怎麽迴事兒。


    趙梓榮想清楚了,對老人家說道:“奶奶,你雖然在醫院裏好像不用動,但是,也不要太操心了。不止奶奶一個人在守護蕭董事長的。”


    蕭奶奶對他這話眨眨眼,也不清楚究竟聽明白了沒有。


    接下來,趙梓榮還有其他事要做,留了個趙家祈求的平安符在這兒,隨之,老太太讓湯叔親自送了對方出門離開。


    那會兒,趙梓榮出去坐車的時候,問湯叔:“知道少爺去了哪裏嗎?”


    湯叔意外他不問蕭淑梅的情況而是問起蕭夜白,隻能搖頭說:“不知道。少爺從來都是不把自己的行蹤告訴家裏人的。而且,少爺不開機,不接電話。不過——”說到這兒,湯叔有些愁眉苦臉:“少爺上次和老太太大吵一架,老太太讓少爺走人不要迴來。”


    可能湯叔這話本意是想讓趙梓榮在中間當個和事佬,哪裏知道趙梓榮聽完他這話像是聽白開水一樣,毫無表情的。接著,趙梓榮點了下頭,沒有再問,坐上車走了。


    說迴長達公司裏,普通員工都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隻覺得公司內部運作一切照舊。當然,各人各有自己的算盤,該怎麽做就怎麽做。


    瑤姐沒有來找鍾巧慧了,好像也知道事情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想必顧暖再有本事,再有七十六臂,好像孫悟空都救不了公司和他們。


    鍾巧慧則開始找起顧暖了,因為顧暖說是要再做個項目。


    視頻通話裏頭,顧暖的聲音顯得非常平靜,說道:“項目要重啟。”


    “顧暖。”鍾巧慧不得不說起她,“我不信,你和你老公什麽事都不知道。公司現在聽說都要換主人了,你搞項目有什麽用?”


    “公司全部要換主人了嗎?”


    鍾巧慧因為她這話給愣了下。


    “雖然我是臨時調派人員,去了金融部,但是,也算是金融部的人了。金融部,在公司的計劃安排裏,是要變成一家獨立公司運作的。而且,這家公司已經在工商部門那裏登記注冊了。”


    鍾巧慧壓根沒有想到她說的,嚇了跳:“你怎麽知道的?”


    “我被轉到金融部當天,就已經到工商網站查詢過了,畢竟之前一直有聽過這樣的傳聞,不知道是真是假。”


    天。這是一般人能想到會去做的事嗎?


    “顧暖。”鍾巧慧驚歎不已,“你真是個怪人,奇人,知道嗎?”


    “我是個聾人,本就是個怪人。”顧暖不痛不癢地說,隻差再來一句,更奇的是,她居然嫁了一個瘋瘋癲癲的敗家子。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鍾巧慧到底也是個聰明的,聽明白她這話立馬舉一反三地說,“他人在市場買長達的股票,但是長達上市公司隻有房地產一塊,也就是說,他人光靠股票想控股長達全部的公司,不能辦到。”


    這點顯而易見的。房地產子公司管理層,或許會因為控股的改變,發生變動。可是文娛子公司,和新成立的金融公司,都不能。


    這兩個公司的資金,既然是屬於單獨的公司,當然是單獨運營的。財務方麵是完全分開的。


    更重要的是,似乎從一開始,長達的創始人蕭鑒明和過世的太太,都有意是這麽做的。


    這樣做的好處,當然是,一旦被他人巨額資本瞧上的話,可以割腕斷臂,不會被全部吞噬。


    顧暖作為蕭家的房屋所有人,還知道了一個秘密,她去世的婆婆最厲害的地方,對方哪怕控股了公司,都會被一隻手掐在了脖子上,那就是長達的商標,永遠不會輕易易舉被這些人獲得。


    商標可以說是一家企業,一個公司真正的生命所在,真正被載入曆史史冊的東西,怎麽可以隨便拱手讓人。


    鍾巧慧頓時感到了熱血沸騰。在所有人都認為長達完了要翻船了的時候,有多少人知道,實際上,長達還沒完呢。隨時可以打翻身仗呢。


    不過話說迴來,除了房地產那塊,長達發展的娛樂文化以及金融子公司,都是屬於剛開始不久的產業,或許資本大鱷都看不上眼的東西。


    鍾巧慧很想知道接下來顧暖打算怎麽做了,可是,一個人,突然煞風景地插進了視頻裏。


    準確地說,是大白狗。


    小盆友自從拿到那份生日禮物以後,無疑更瘋癲了,一刻不見到老婆都不行。


    顧暖對此都有些後悔了,早知道把他的生日禮物先給藏上一百年。


    “老婆,你頭疼嗎?我給你熬了粥,有你喜歡的百合哦。”大白輕輕觸摸她的頭,愛憐地說。


    對麵直播秀恩愛,鍾巧慧看得滿臉通紅,這讓她仍為單身人士的她情何以堪。


    趕緊先斷了通話要緊。


    顧暖迴頭瞪了下大白:“我不是剛吃完你熬的湯嗎?”


    “湯喝完了,還有粥,你得多吃點,不然這麽瘦怎麽行呢?”


    顧暖再迴頭時,看見了坐在輪椅上笑眯眯的章三鳳。


    好了,這丟臉都丟到主人家麵前去了。


    顧暖開始警告起小盆友:“你再這樣,我不帶你迴家了。我爸媽可沒有辦法忍受一個喜歡粘著老婆的。”


    大白隨著嘴角一撅:怎麽?粘老婆有罪嗎?


    嶽丈和嶽母大人是不知道他粘老婆是多好的一件事。嗯,等他到了顧家,讓嶽丈和嶽母好好體會體會。


    章三鳳過來,是來給他們兩人送票的,口氣裏有些不舍和挽留,說道:“真的現在就要走?”


    東西都收拾好了,等火車票到,兩個人準備坐火車迴一趟顧家。


    這趟旅程,不是顧暖提出來的,是蕭夜白。


    蕭夜白的說法是,作為女婿,是不能不到丈母娘家裏拜訪的,況且,上迴顧媽不是說了嗎?如果他們小兩口沒錢了,可以到顧家去蹭飯吃。


    說來說去,這大白狗,蹭完自家兄弟的飯,準備去吃丈母娘的了。


    章三鳳其實一點都不在意他們倆在他這蹭一輩子的飯。


    顧暖知道老公這個兄弟有錢,而且很有錢的樣子,因此倒是有些想不明白了。這麽一個有錢人,為什麽雙腿殘疾了不說,而且好像孤身一人,沒有親人的?


    把訂到的火車票交給他們小兩口,章三鳳再次依依不舍:“要不然,我陪你們一起去?”


    顧暖對此正有些驚訝地微挑眉。要知道,顧家窮酸,她家裏都沒有給客人睡的客房。章三鳳這樣的大富翁去到顧家能適應?


    大白狗儼然沒有她想的那麽多,麵對兄弟這個說法,隨口一應:“我是去當乞丐的,你要跟著來,不得一塊當乞丐,你要嗎?”


    顧暖正想著老公這話肯定能嚇退大富翁了。


    沒有想到,章三鳳欣然應同,說:“車票我都準備好了,隻等你這一句。”


    蕭夜白小兩口登時感到自己上了賊船。


    顧暖拉起大白狗:“你確定他到我們家,能適應?我們家住樓上的,他怎麽上樓梯?”


    不是想鄙視殘疾人,因為她自己也是殘疾人,是麵對現實問題。


    就怕大富翁搞個高科技的飛行器,直接把自己送到他們家樓上去,到時好了,顧家上今日頭條了。


    顧家隻愛低調。


    大白先生歎了口氣之後,對她說:“我背他。”


    那瞬間,是顧暖,都被感動了。


    老公都這麽說了,她還能怎樣。


    三個人坐上車,展大鵬把他們一行人送到了火車站。隻有展大鵬留了下來,繼續幫他們看著公司。


    火車開動的時候,顧暖給母親發了短信:夜白說要陪我迴娘家,帶了他一個兄弟一塊過來。


    無疑,顧媽接到這個消息之後,驚喜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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