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染紅了平卯城的城牆,投石充斥著平卯城牆之上的每一個角落,個別城牆的碉樓已經被魯國的投石轟塌。


    最初的齊國在經曆了一輪投石之後,便下令齊軍全軍壓境,但當他們發現有項夔坐鎮的楚軍之強大之後,齊王在強令麾下士卒夜戰一場之後,終究還是放棄了強攻的想法。


    上百架投石車源源不斷的向著平卯投擲磨盤大小的巨石,後來附近的巨石幾乎被采集一空之後,齊王便命人伐木,采集碎屍向著平卯投擲。


    頭頂之上源源不斷的襲擊,讓楚軍的士氣遭受到了嚴重的打擊。


    再加上齊軍從頭到尾都未曾停歇的攻勢,更是讓項夔連喘一口氣的時機都沒有。


    齊王老邁,但卻出乎意料的堅韌,他的禦駕自始自終都堅守在齊軍前沿陣地之上,讓許多長期奮戰的齊軍始終保持著一定的士氣。


    “差不多了。”


    齊王敏銳的察覺到了城牆之上項夔的疲憊,而後毫不猶豫的下令麾下的將校再一次發起對楚軍的襲擊。


    這一次出征的齊軍之中,雖然明麵上都效忠於齊王薑世罔,但實際上,隨著齊王老邁,這些大多數都暗自投奔了公子桓與公子瑜。


    作為一代霸主,薑世罔對於自己的這兩個兒子都不看好,在他看來,唯有年幼的公子白方才有那麽幾分資格繼承自己的霸業。


    當然,在目空一切的薑世罔的心底,就算是公子白,也隻能是有資格繼承而已。


    他相信,自他以後,齊國將不會再有任一個君王能夠與他媲美。


    所以,他開始擔心在自己死了之後,齊國的命運會如何。


    公子桓與公子瑜都不是他理想的繼承人,但卻因為年長與身份的緣故,在齊國經營起了龐大的勢力。


    這些都是未來的隱患,所以齊王討伐楚國,帶來的將領大多數都是暗自投靠了兩位公子的齊將。


    田雄隱藏得非常深,但實際上,在兩位公子爭搶儲君這一方麵,田雄也早已經暗自投靠了公子瑜。


    齊王的目光十分的敏銳,他能夠察覺到田雄的野望。


    或許在他自己活著的時候,田雄不敢有絲毫的動作,但在他死了之後,掌握著國內軍權的田家,定然不會僅僅隻是做一個從龍之臣。


    公子瑜以為自己已經降服了田家,但實際上,在田家人的眼中,公子瑜也不過是一個未來的傀儡而已。


    至於宋魯兩國,雖然現如今與齊國十分的親密,但是齊王卻知道,這一代的魯國君同樣是一個充滿野心的人,在齊王老邁,傳出病危的消息之際,魯國君曾經派遣心腹前往宋國,與宋國的國君進行了一次密談。


    這一次密探在兩位國君的眼中都是十分的隱蔽,但實際上,那齊王卻是從未真正信任過魯宋兩國,在他們的身邊安插了大量效忠於自己的暗子。


    作為這一次魯宋密探的主話人之一的魯國姬叔弊,實際上早在十三年前出使齊國之時,便被齊王收買。


    魯國與宋國之間的態度讓齊王頗為不滿,但作為一個合格的霸主,他卻是並未曾公然與自己的兩個強大的同盟國撕破臉皮。


    於是,討伐楚國的戰爭也就打響了。


    在所有人的眼中,齊王這一次討伐楚國,乃是想要在臨死之前重創楚國的這個宿敵,以免自己死了之後,齊宋魯三國的聯盟遭受到楚國的報複。


    為此魯宋兩國雖然暗自與齊國離心離德,但還是全力響應齊王,三國聯合出兵一百三十萬,並軍械錢糧無數,向著楚國發起了進攻。


    但實際上,齊王此舉卻是一箭雙雕之際,他不但要為自己中意的繼承人鏟除來自楚國的威脅,同樣的也要為自己的繼承人肅清通往天下霸主的道路。


    他已經兩日未曾合眼了,本就是重病之軀的他,就連躺在禦駕之上都已是極為疲憊,但他依舊還是強撐著身體,極力的表現出自己天下霸主的風采。


    “來人,擂鼓,進軍。”


    等到四周實在是已經沒有了可以供給投石車使用的物資之後,齊王終究還是再一次下令三軍進軍。


    城牆之上的項夔本就是重傷之軀,雖然隨著境界的突破,讓他的戰鬥力飆升,但是這傷病卻是不會無緣無故的消失。


    所以項夔雖然看上去依舊威風凜凜,但實際上已經是外強中幹,不過是強弩之末而已。


    齊王大軍的進犯,讓項夔的麵色為之一變。


    若是此時退兵,雖然會讓楚軍大敗一陣,但項夔卻是相信,等到自己的傷勢恢複了之後,齊國將再無人能夠抵擋自己的鋒芒。


    但是看著那些楚國子弟兵,精銳的荊楚甲士之時,項夔的臉上卻是浮現出了幾分決絕。


    雖然死守平卯或許會讓自己丟了性命,但眼前的這百萬楚軍的鮮血卻不至於白流。


    腦海中想起了楚王莫名其妙兵分三路的決策,項夔的心底隱隱約約生出了幾分不妙。


    但是項夔卻並沒有露出絲毫的悲涼之色,他生來強悍,雖不至於如楚王一般的唯我獨尊,也不至與齊王一般蔑視古今,但項夔同樣有著自己的霸道與驕傲。


    “大丈夫,死則死矣。身後便是國人父老,三軍聽令,與我奮勇殺敵,斬齊軍一首級者,賞十金。”


    項夔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拿出一千多萬周金來賞賜麾下的士卒,但此時的項夔已經隱隱約約的察覺到了危機。


    為了能夠提升楚軍的士氣,項夔隻能無所不用其極。


    在場的這百萬楚軍,在與齊軍交戰之後,能否存活下來多少尚未可知,許下區區財富,若能調動三軍士氣,無疑是非常明智的選擇。


    伴隨著項夔的許諾,貧窮慣了的楚人當即大受鼓舞,而後紛紛爆發出了驚人的戰鬥力,一時間,竟再一次抵擋住了齊軍的進攻。


    雙方大軍溺戰不休,就連熊逢麾下的羅國軍隊也都開始結陣投入到了戰鬥之中。


    鮮血順著城牆的縫隙往城牆內外流淌,整個平卯,已如修羅場一般,盡是殘垣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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