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山的溫泉的確是個好去處,隻是這裏的基礎設施太差了些,基本就是個露天野浴的池子。


    沒有空調暖氣、沒有換衣間、沒有吹風機以及各種各樣現代設施的便利條件,這溫泉跑起來的時候倒是爽,可等出來的時候就冷了。


    雖然第二天的時候肖恆就派人圍了個換衣間,然而竹篾圍成的小房間四處漏風,即便點著爐子也抗不住山間的霧氣。


    此時此刻肖恆無比懷念後世那些便利的生活設施,原生態旅遊別的不說就這簡陋的條件就讓人有點無法承受。


    所以這溫泉也就泡了兩天,接下來兩人又在峨眉山周邊玩了兩天,最後在與秦大人約定的期限來臨之前不得不踏上了歸途。


    “官人!寫什麽呢?”秦幼萱從後麵抱著肖恆,腦袋從他肩膀上伸了出來,從正麵看仿佛肖恆又長出個腦袋來一樣。


    “寫接下來的計劃。”肖恆晃了晃手上的小冊子,上麵密密麻麻的記載了好多地名。


    “這是……?”秦幼萱看著上麵xx村、xx縣的地方都是她聽都沒聽過的。


    “這是附近適合建水電站的地方。”肖恆答道。


    “水電站?”秦幼萱想了想,“是後山那些水車嗎?”


    “不,但類似。”肖恆笑道,“水車的能量損耗太大了,效率也低了些,光是供應照明用電就已經滿負荷了。我們要建的是更大規模的水電站。”


    電是工業發展必不可缺的,無論是各種化學原料、非金屬礦物製品,尤其是各種有色金屬的冶煉都需要大量的電力。


    臨安府附近沒有建立大水電的基礎,而四川這邊多山多水,有著非常豐富的水電資源。


    不過對於秦幼萱來說,水電站這種東西的印象就是高高的水車和大大的蓄水池,更大的規模她就很難憑空腦補了。


    “看到這些地方了嗎?這些地方的落差比較大,河穀也比較深,到時候我們建個水壩把河攔腰截斷,然後在山間蓄水……”肖恆給秦幼萱描繪了一個巨大的工程。


    “那豈不是……會像個小湖一樣?”秦幼萱瞪大了眼睛。


    “不錯。”肖恆點頭,“不過一般管這種人工湖叫水庫。”


    “水庫……可萬一來洪水,不會把壩衝垮了嗎?”秦幼萱擔心道。


    “不會的。隻要設計得當,再加上舍得下成本,這水壩是很難被衝垮的……事實上最早的時候水庫就是為了灌溉以及提升抗洪能力而建造的,後來才有水電站。”肖恆解釋道。


    “那這些地方就是適合建水電站的地方嗎?”


    “不錯。”肖恆點頭。


    為了選擇合適的水電地點,他在網上查閱了許多後世四川水電站的資料,不過查閱之後他卻發現這些建造在後世的水電站以他們目前的工程水平根本無法建造!


    不過也是,按照後世的電站規模,隻要能稱之為水電站的地方工程量都不小。


    所以肖恆也就轉變了思路,直接在網上查閱水庫的資料。這水電站建不了,水庫還建不了嗎?


    後世的那些小水庫放到南宋這個時代絕對算是大工程了,而這些水庫的發電量也要遠遠超過肖恆在臨安府那邊搞的試驗工程。


    不過這些水庫究竟能不能建,還需要實地考察一番才能確定。


    “而且……我還有點別的想法。”肖恆開始輕聲描繪他腦海中的藍圖。


    他想要重新建造一個城市。


    沒錯,一個城市!


    既然他將川蜀之地當作進可攻退可守的大本營,那麽他必然要妥善安排未來將要容納的那些人以及那些工廠。


    所以除了水庫之外,肖恆也要確定未來基地位置。


    首先益州城肯定不行,畢竟此時的益州城比後世的老破小還不如,基礎設施就城牆還像點樣——如果城牆也算基礎設施的話——除了城牆之外其他的就連路麵都已經年久失修了,各種排汙渠也都堵的堵、壞的壞,大街上不說汙水橫流也差不多了,何止是一個爛字所能形容的!


    其實出了臨安府肖恆就感受到了南宋的繁華泡沫有被戳破的跡象,而此時在益州更是深切地了解到這個年代的人究竟能窮困到何等地步!


    難怪官家把秦薦派到這種地方來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不就是發配嗎?


    不過話又說迴來,這四川都已經這樣了……那些真正的邊境會是何等的窮山惡水也就可以想象了。


    所以肖恆寧可重新建個新城也不想在益州城的基礎上修修補補。


    而這個新城的位置就有些關鍵了:首先必須要交通方便,其次要有一定的平原以方便的獲取農產品,最後也是最重要的——必須距離水電站足夠近。


    畢竟電可是個好東西,沒有電的生活可是太不方便了。所以肖恆在考察水電站的同時,也是在給自己的新城選址。


    “到時候我在這裏蓋一個高高的大樓,我們就住在頂樓,樓上的再造一個玻璃花房,在裏麵種滿各種各樣的鮮花坐在裏麵不僅能賞花,還能看到整個城市的景色……”


    秦幼萱靜靜的趴在肖恆的後背上,靜靜的聽著肖恆描繪著未來城市的樣子。


    “下雨天的時候在花房裏涮火鍋,天晴了就在樓頂烤肉,晚上躺在玻璃穹頂下看星星……”


    “……哇!”


    想到肖恆所描繪出來的生活,秦幼萱不由得一臉憧憬……


    肖恆越說越得意了:“屋裏也要鋪上地板,客廳裏擺上沙發電視……”


    “等等,官人,什麽叫沙發?”秦幼萱忽然打斷道。


    “沙發就是……”肖恆趕緊解釋。


    “那什麽叫電視?”秦幼萱繼續追問。


    “電視……”肖恆忽然發現自己說漏嘴了……不過既然都已經說出來了,那也隻能硬著頭皮解釋了。


    時間,就這樣愉快而又充實的過去了。


    等肖恆迴到了益州城的時候,也就宣告著他忙裏偷閑的時光終於結束了,簡短而又充實的新婚旅行之後,他不得不再次投入到了緊張的工作中去。


    在肖恆離開的這段時間,秦大人已經做了很多前期工作了,而當肖恆迴到益州的當天,秦大人就迫不及待地發出了邀請。


    隨後不久,各地的供應商就陸陸續續的抵達了益州,而這些供應商裏絕大多數都是肖恆最關心的煤炭、鐵礦石以及石灰石的供應商。


    按照南宋時期的習慣,這會議的地點自然選擇在益州城裏最好的酒樓上。


    隻可惜在益州這種偏遠地區,就連這酒樓也是稍嫌破落,遠沒有臨安城裏那些大酒樓來得豪華闊氣。


    趁著人還沒來,肖恆就在這酒樓裏巡視了一圈,四處看看都有沒有什麽破綻,數數椅子數量夠不夠用之類的小事。


    等巡視得差不多了的時候,肖恆就找了個視野比較好的角落這麽一坐,居然就著黃酒悠閑的嗑起了蠶豆來……


    畢竟這些商人都是看著秦大人的麵子來的,所以有秦家的管家出麵迎接就足夠了……秦大人本身甚至都不用出麵的!畢竟這身份地位在這擺著,規矩禮節也都是現成的,太過折節反倒會令人懷疑秦府是不是另有圖謀。


    不過事實證明肖恆的確沒想多——肖恆坐下沒多久就有人從樓下爬了上來,四處一看發現了肖恆這個生麵孔,他隻是稍微一愣就走上前來拱手問道:“在下黃文,不知公子如何稱唿?”


    “姓肖。”肖恆笑笑道——既然這人不認識自己,那麽肖恆也沒必要自揭身份。


    “原來是肖公子。”那黃文在肖恆身邊坐了下來,肖恆見狀就把酒壺往他麵前推了推。


    這黃文也沒瞧出不對來,拿起酒壺就給自己倒了一杯,然後脖一揚,將杯裏的酒一飲而盡,然後毫不客氣的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看來這家夥是以為這酒是每桌的標配了……可他卻也不看看,其他桌上哪有酒菜?


    肖恆也不以為意,反而將蠶豆碟子也往他麵前推了推。那黃文也不客氣,撚了個黃豆就扔進嘴裏咯嘣咯嘣地嚼了起來。


    “黃文兄有何心事啊?”肖恆問道。


    “唉……你我同命相憐,又何苦提這些糟心事。”說罷那黃文頭也不抬的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居然開始借酒消愁了。


    肖恆倒是奇怪:“這同命相憐是何道理?”


    “咦?你不是……?”黃文奇怪的看了肖恆一眼,“還是說你不知道?”


    “還請黃文兄不吝賜教。”肖恆拱了拱手。


    “你真人倒也奇怪。”黃文說完卻沒有立即迴答,然後吃了顆蠶豆,又喝了杯酒。


    肖恆也不生氣,隻是接著問道:“何怪之有?”


    “這眼看著大難臨頭了,你卻毫不知情……你說怪也不怪?”黃文譏諷道。


    若不是真的好奇,肖恆此時恨不得給這謎語人兩拳,不過考慮到這人奇怪的態度,肖恆也就先忍了。


    “黃兄吃著我的,喝著我的,還如此譏諷於我……這不太合適吧?”肖恆淡淡的說,“你若願意說就說,不願意就請便,隻是請把這酒壺還我。”


    “啊?這……”黃文一愣,迴頭看了一眼這才發現周圍酒席上並無任何菜品,這才驚覺此酒、此豆乃是肖恆所點。


    “抱歉兄弟,我這是愁急了眼了……”黃文長歎一口氣,將酒壺還給肖恆之後,這才愁眉苦臉的說道:“之前聽聞秦大人抗擊金人有功,還以為是個清廉之人,可現如今卻要強買我家生意的股份,這……這與強奪何異!?”


    “強買股份?”肖恆聽完啼笑皆非,“你從哪聽來的?”


    “從……難道不是嗎?”黃文聽聞此事似有轉機,立即追問道。


    對於這些小的供應商,肖恆一共提供了入股加包銷、低息貸款加包銷或者無附加條件包銷這三種完全不同的合同給這些商人選擇。


    若說效率最高的必然是直接入股,但畢竟這個年代的人大多保守……正是因為害怕眼前的這種情況肖恆這才弄出了三種完全不同的方案,以降低這些商人的防備之心。


    沒想到也不知道怎麽傳的就變成了秦大人要強行入股奪人家產了。


    “當然不是,不是一共有三種選擇嗎?”肖恆問道。


    “三種……嗬嗬,說是三種,但天知道這秦薦……秦大人安的什麽心!”黃文低聲說,“他哪有財力收購我們的貨?而且還不管產多少都包了,怎麽可能!?”


    “……”肖恆聞言稍稍沉默了一會——他還以為秦府富可敵國已經天下皆知了呢,誰曾想這人居然敢質疑秦薦的財力!


    “你不知道秦大人在練兵嗎?這練兵需要多少銀子你總知道的吧?這練兵的錢可找你征稅了?”肖恆忍不住辯解了一句。


    “現在不就是嗎!?”黃文一臉委屈道。


    原來問題出在這裏!


    莫不是這些小商人以為秦大人練兵沒錢了開始準備搜刮民脂民膏了?


    “當然不是。”肖恆一本正經的說,“你聽說過報紙嗎?你聽說過座鍾嗎?那可都是秦大人家的產業!你不知道秦大人在臨安府有座最出名的樓叫做看樓,每天那可是日進鬥金啊!”


    肖恆厚著臉皮吹牛道。


    “真的?”黃文微微一愣,“報紙真的是秦大人家的?”


    “當然。”肖恆笑道,看來這報紙的覆蓋麵的確很廣,雖然這算是肖恆所有生意裏最不賺錢的了,但看來它在外界的影響力卻是最大的。


    在短短幾個月前,肖恆手中影響力最大的產業還是臨安大劇院呢,報紙麵世之後短時間內就將臨安大劇院比下去了,而且看這架勢它的影響力還會繼續擴散。


    兩人聊著天的功夫,這酒樓之上也陸陸續續的上來了不少人,而且這些人的表情基本上都是愁眉苦臉的。


    見狀肖恆心中忽然有些奇怪,就開口問道:“我說黃文兄,之前你那消息是從哪聽來的?”


    “在客棧的時候聽林家大少爺說的。”黃文老老實實的交代了。


    “林家大少爺?”肖恆一愣——他腦子裏可沒這號人物。


    “嘿,快看!那不就是嘛!”


    肖恆順著黃文指著的方向望過去,就見林家老太爺帶著個年輕人走了上來。


    那林家老太爺肖恆倒是認識的,因為他們之前在夔州城的時候借住的園子就是他們家的,算是承了他們家的情……不過這林家大少爺為什麽要散布這種謠言呢?


    他是在販賣焦慮以達到特殊目的?還是說他本來就這麽想的?


    想到這裏,肖恆不由得仔細的觀察起這位看上去很不開心的大少爺。


    “他一直都這麽愁眉苦臉的嗎?”肖恆低聲問道。


    “是啊,前天客棧裏碰到他的時候他就這樣。”黃文答道。


    看來是我多心了嗎?


    肖恆又看了那位大少爺一眼就收迴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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