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唿唿。”米諾微微的喘著氣,奔跑的速度讓他忘卻了一切。

    “喂,你等等我啊,喂!”小伊在後麵追著米諾,此時的他們就像是男追女的場景,旁邊的路人都紛紛露出鼓勵的神色,小伊不知所以然。

    米諾雙手敲打著欄杆,青銅色的鐵被摩擦出了一些痕跡。

    白皙的手指帶著血絲,小伊沒有靠近,隻是望著他孤寂的背影,不想打擾這一份平靜。

    為什麽,為什麽?

    婊子?這是米諾從來不想想起的,為什麽英裏妃可以這樣義正言辭的說出來,他的母親沒有錯,如果不是為了他,媽媽也不會淪落到那種地步。

    很小的時候,米諾就看見媽媽的臉上是深深地哀愁,無數的男人進進出出,媽媽都隻是用“朋友”二字來打發他,等到媽媽去世了,他也是傻傻的強忍著同伴的譏笑來告訴自己,媽媽並沒有做那樣肮髒的事情一直想要忘記的事實,卻被英裏妃毫不留情的揭曉在他的麵前。多殘忍啊。

    “為什麽所有的人都要來告訴我,我的母親她是一個壞女人呢?為什麽?”米諾憎惡的甩著頭發,是那樣的放蕩不羈。可是眼角中卻帶著深深地痛恨,痛恨這個世界,也痛恨他的母親。

    “有什麽心事就說出來吧,憋在心裏會更難受的。”小伊好心安慰道,可是已經失去理智的米諾根本就是一個惡魔,體內的能量快要被他釋放出來的可怕。

    “你不是我!你不會懂我的!我的痛苦!沒有任何一個人會懂!”

    “可是你這樣子,不是讓英裏妃的計謀得逞嗎?或許她想看到的就是你的憤怒,我不想知道英裏妃究竟跟你說了什麽,隻是希望你可以站對位置,不要在上害沫沫了。”說完,小伊轉身就走,走得那樣匆忙,或許一個人,他會好受一些吧。

    醫院裏。

    安若宇捧著一束鮮花,忐忑不安的站在門外。

    剛動完手術的南禹徹看到一個瘦削的身影立在走廊上,湊上前一看,是那天對他充滿敵視的男孩子。

    “你是來看沫沫的嗎?”取下白手套,南禹徹溫和的說著,但在安若宇看來,卻是那樣的諷刺。

    “哼,好什麽好,向我炫耀嗎?”自從沫沫住院後,安若宇的脾氣變得忽冷忽熱,讓人猜不透。

    “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麽誤會?”南禹徹徘徊著問道。

    “自己清楚!”說完,安若宇漠然的走了,留下無措的南禹徹。

    看著躺在地上無辜的百合,南禹徹無奈的搖搖頭,他優雅的蹲了下來,揀起這束百合,慢悠悠的走進病房,插在花瓶中。“禹徹,這是誰送的啊,好香。”蘇媽媽織著手上的圍巾,慢吞吞的說。

    “哦,剛才那個男孩子又來了,可是看到我不知怎麽的,就很憤怒的走掉了。”南禹徹推了推架在眼睛上的眼鏡,望了望平靜的我。

    我對徹哥哥的話,假裝視而不見,可是內心卻波濤翻湧。

    為什麽還要來看我?你明明知道我忘不了你,說分手我是下了多大的決心,為什麽要重新來換迴我的愛?

    “扔掉吧。”我慢慢的轉頭。

    “什麽?”媽媽疑惑的停下手中的活。

    徹哥哥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將百合抽出來,扔在了垃圾桶中。

    “沫沫,難道你和若宇那孩子朋友都不能做了嗎?”媽媽慢慢的吐出。

    “如果和他做朋友,我會更難過。”說完,我不再說話,隻是凝望著昏暗的天空,想著一些,想著過往。

    “哦,對了,下個星期,我就要去美國了。”很久沒有說話的徹哥哥突然開口,猛地衝擊我的大腦。

    現在,連可以依靠的哥哥都要離開我了嗎?

    “徹哥哥,保重。”我隻說了五個字,卻包含了無盡的哀愁。

    “恩,會的。”在逆光中,在徹哥哥的背影中我看到了悲傷,每個人獨有的悲傷。

    看著澈哥哥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我緩慢而堅決的說道。

    “媽媽,我想去看看我的母親。”

    幾天前。

    “沫沫啊,媽媽今天想要告訴你一件事。”媽媽有些猶豫的開了口。

    “什麽事?”那時的我沒有一絲精神,絲毫沒有注意到媽媽臉上異樣的表情。

    “其實,你不是我們的孩子!”媽媽猶豫了好久,終於開口。

    “什麽?”像是聽到了敏感的字眼,我猛然轉頭。

    “其實,我們是在一個下雪天在路上撿到沫沫你的,我們也不知道你的父母為何這樣狠心,將一個活生生的嬰兒丟棄在路上,我和你爸不忍心,看著你這麽可愛,還衝著我們笑,就收養了你。”像是看到我沒有什麽反應,媽媽又立刻解釋道。

    “但是,這麽多年來我和你爸爸一直都把你的當做我們自己的孩子來撫養,從來沒有把你外人看過啊,我之所以會告訴你事情的真相,隻是不想你怨恨我。”

    “謝謝你,媽媽,謝謝你告訴我自己究竟是誰。現在好了啊,我們還是可以生活一起嘛,丟棄我的人當初也是想甩掉我這個包袱嘛。”我看似輕描淡寫,可是心裏的痛蔓延至左心房,真的好痛。自己的親生父母將自己如同那個垃圾一樣丟掉,自己還認為自己真的很幸福呢,原來,在其他人眼中,隻是負擔。

    “不,沫沫,你的親生母親生病了,我希望你能去看看她。”媽媽看著我的臉,為難的說著。

    “他們又迴來了?”我扭過頭,不去看媽媽的表情。我怕我會難過到掉眼淚。

    “你發生車禍後,是你的姐姐給你輸的血,那時候,我也知道這個秘密瞞不住了,隻是我不知道,這個真相來的這麽快,而且,你和你的親生姐姐還是同學。”媽媽慢慢地說著,也看著我的表情一點一點變憤怒。

    “那我是該感謝她咯?感謝她們曾經拋棄過我,現在又想來要迴我?”我一字一句的有力的說道。

    “沫沫,雖然,你的親生母親是拋棄過你,但是,她也後悔過,臨死之前,就是想要見你一麵,自從你丟了之後,你的姐姐一直在找你,找了很多年。”媽媽又再次解釋道。

    “媽媽,您難道也想把我推開嗎?也想像她們一樣,再一次把我丟開嗎?我哪裏做錯了嗎?為什麽上天總要在最我失意的時候給我另外一個更大的打擊?我隻是一個高中生,經受不了太多啊!”我發狂的抓著床單,臉上的憤怒與往日的平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沫沫,你別激動啊!媽媽從來沒有想過要丟下你,你爸爸死後,你就是我唯一的依靠了,如果你都離開我了,我是活不下去的,我隻是想讓你在你親生母親死前再去陪陪她,人死不能複生,機會錯過了,就再也沒有了。”

    “遺願?她需要我的時候就把我叫過去,那我需要她的時候呢,她又在哪裏?”我轉過頭,正對著媽媽,臉上的不甘心清晰地顯露了出來。

    “沫沫,以前的你不是這樣子的,你怎麽了,變得好陌生?”媽媽有些疏離的看著陌生的我。

    “是!我變了!變壞了!我不是以前的單純的蘇沫了!都是你們逼我的!是你們!”花瓶被我順手推了下來,碎片散落一地。

    “走,你走,我不要看到你,走啊!”我第一次對媽媽發這麽大的火,我承認,不僅僅是親生母親的問題,也有宇的問題,可是我卻將媽媽當做了泄怒的瓶頸。

    我把頭埋在被子裏,無聲的哭泣,任由淚水肆意的殘損我的臉。

    我累了,就像這樣一直睡下去,不要再醒來,不要看到那麽多的麵孔,不要聽到那麽多嘈雜的聲音,不要再想其他事,就靜靜地做好自己,哪怕是看著他們,也好,總比這樣,在一個打擊上再給我另一個打擊,很沉重的打擊。

    我的性格的確很偏激,一個事情,不是好,就是壞,沒有轉圜的餘地,就像說了分手,哪怕是宇來求我,我也不會動搖,因為我知道,自己做任何一件事都是要下很大的決心,那種痛比失去之後還要痛苦,它不是激烈的,而是慢慢腐蝕著你的心髒,慢慢地啄食著,知道沒有了跳動,你才發現自己其實已經行屍走肉般活著了。

    對於自己的初戀,的確,舍不得,也很心疼,甚至,不想要放棄,可是現實就是這樣的殘忍,沒有什麽事情可以給你最好的結局,我注定的不到幸福了吧,連上天都想要拋棄我,我還有什麽可以信任的呢,我是想過,放下自己的心結,去相信別人,可是我發現經曆了太多的傷害,自己的心已經變得很小很小,容不下太多的雜質。

    偏激的人,做偏激的事,很相配。

    所以,我說,我變了,什麽都在變。

    可是,就在今天,當我聽到徹哥哥說要離開,看到他倨傲的背影,我突然想通了許多,說不定,哪一天,自己也會離開呢,不如趁著現在好好珍惜吧,當然,這隻限於我沒有得到的。

    “好,沫沫你現在身體恢複的差不多了,我去給你辦出院手續。”

    戴上墨鏡,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繁忙的街道,我傲然的上了車。

    以前,我認為自己是一個灰姑娘,就算得到了王子的庇護,也不會變為公主,可是現在,就算沒有王子,我也要成為一個驕傲的公主。

    東十132號。

    看著眼前有些破舊的屋子,我緩慢的走了進去。

    “咳咳咳。”一走進去,就聽見停續不斷的咳嗽聲,施琅放下手中的藥碗。

    “你來了。”她朝我走來,溫柔地笑著,這種笑容是我從未見到的。很溫和,沒有一絲痞子樣。

    “你是我,姐姐?”我艱難的開口。

    “恩,媽在裏麵,你去看看她吧,我出去買菜。”

    躺在床上的女人,臉色蒼白,頭發染上了幾縷白絲,而她就是我的親生母親!

    “沫,沫。”她的聲音斷斷續續。

    我僵硬的走過去,任由她拉住我的手。

    “看到你,我真的好幸福,孩子,原諒媽媽,原諒我曾經拋下了你。”她笑了,笑得有些悲愴。

    我默不作聲。

    “都長這麽大了啊,可惜啊,那個時候,我沒能陪在你身邊。”她還是自言自語著,絲毫不管我是否理會她。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我還是說了,說的很絕情。

    “嗬嗬。”她笑了。

    我心裏很窩火,她竟然笑得出來!

    “你笑什麽?”

    “我笑,笑自己的女兒在自己臨死前還是不肯原諒我這個親生母親,哈哈。”她強忍著淚,懇求著我。

    “沫沫,不管怎樣,我隻有一個請求,我希望琅琅可以跟你們生活在一起,好嗎?代替我照顧她。”她說的很艱難,像是快要死去。

    我點了點頭,不知怎麽的,我是可以拒絕的,但是看到她的表情,我卻是那樣的於心不忍。

    “謝,謝。”她的手鬆了,滑落在床鋪上,安靜的睡了。

    “媽!”買完菜迴來的施琅,不,應該說姐姐,看到床上的女人慈祥的閉上了眼睛,她聲嘶力竭地哭著。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樣走出來的,隻知道,看著她,這個狠心拋棄我的女人,我流淚了。

    揚長而去,留下了段段哀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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