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大多數玩家都不認識明天,此刻聽到他說話後,大家看向他的表情基本都是帶著警惕和戒備的。其中洪賢還問了他一句:“將軍找我們幹什麽?”明天還未開口,段易搶先答道:“你去了不就知道了?”“我敢隨便去嗎?萬一是陷阱呢?”洪賢反問。“那你就迴營帳待著。瞻前顧後的話,沒法探索。”段易嗆了他這麽一句,兀自走到明天跟前,“將軍現在在哪兒?你帶我們去?”“他在主營帳。”明天垂眸朝他笑了笑,旋即轉身掀開帳簾走了出去,“我帶你過去。”“‘帶你過去’?為什麽不是‘帶你們過去’?”洪賢詫異地看向段易,“昨天給你地圖的,該不會也是這個小兵?”舒蓉蓉聽到這話,上前一步問:“誒,那個高個子帥氣小哥哥你等等,那天”明天頭也沒迴,就像沒聽到這句話。舒蓉蓉眉毛挑了一下。“什麽意思?這npc沒被我勾引,卻肯給7號透露消息?他昨天單獨給了他地圖,今天還想單獨為他領路?7號不會有別的身份吧?”這麽一來,洪賢和舒蓉蓉全都擠在了營帳門口,頗為奇怪地盯著明天。白斯年瞧一眼明天的背影,又若有所思地看向了段易。鄔君蘭輕咳兩聲,倒是率先離開營帳。“走吧。目前隻聽了王妃的一麵之詞,我們再去聽聽將軍怎麽說。這之後如果還有時間,我想去那個天葬台看看。”段易朝她點點頭,抬步要往營帳外走去,卻又忽然被白斯年叫住。“我有話想問你,單獨聊聊?”看一眼不遠處明天的背影,段易皺了皺眉,但還是暫時答應了白斯年的要求。於是片刻後,明天走在最前麵,一眾玩家跟著他,隊伍最後則是段易和白斯年。風沙撲麵而來,腳下的砂石仍舊被太陽滾燙。但玩家們這迴有了準備,已經提前在鞋底墊了東西,此刻走在路上的時候腳板心就舒服了很多,不會再被輕易燙傷。走著走著,白斯年用腳尖勾了一下麵前的沙地,踏起些許沙塵。微眯了一下眼睛,他問段易:“我的時間線有過一些混亂。但我記得很清楚,在《迷宮》裏,係統通報過鄔君蘭和彭程都死了。現在我居然重新遇見了他們。此外,我遇到副本的難度級別發生了變化。這意味著時間線重置過,對不對?“我原本一直好奇這一切到底是怎麽迴事,現在看到明天,我覺得我猜到一些了。他是係統那邊的人?所以改變時間線的人是他吧?隻有他有這個可能了。”聽到這話,段易實在好奇白斯年的目的。他這麽問,是出於單純的好奇、還是在懷疑明天的居心呢?思忖了一會兒,段易道:“我們都是這個遊戲的受害者。包括明天。”“天葬文化裏相信靈魂不滅。而係統說我們肉身死了。那現在我們是用什麽在玩遊戲,靈魂?意識?”白斯年望一眼段易,“如果你也跟我一樣一無所知,你會跟我一起肆無忌憚地猜測。但你沒有。聽到我的提問,你剛才迴答得很謹慎。這隻能表明,你知道確實得比我們普通玩家多很多。”段易聽到這話笑了。“是。你可以這麽認為。所以如果你真是噩夢之影,那就來幫好人玩。畢竟我這個好人,知道得比你多很多。”“哈,還懷疑我身份?”白斯年笑了笑,然後再問段易,“可是我很好奇。如果我們的肉身確實在現實世界裏死了……我們該怎麽迴去呢?我們的身體可能已經被燒成灰、埋進墳墓了。在所有親友的眼裏,我們全都是死人了。那我們該怎麽複活?我們要怎麽迴到從前呢?”到這時,段易神情變得無比嚴肅,心情也變得有些沉重。因為白斯年的疑問,實際上也是他從前一直在思考的。其實在很早之前,他就覺得這場遊戲是一個騙局。他想走下去看看這一切到底是怎麽一迴事,所以他願意拚盡全力去贏、嚐試著去走到最後。但在這個過程中,他覺得自己已經死了。那個時候,他已經在心裏默認,自己再怎麽努力都迴不到現實。他玩這個遊戲,隻是尋一個站到遊戲設計者麵前的機會、或者尋求一個答案。他是抱著不甘心被遊戲玩弄的態度走下去的,他從沒奢求過活著迴到現實。也是因為這樣的原因,他在這遊戲裏才完全不怕死。一個自認自己已經死了的人,還怕什麽死呢?但死過一次後,段易的心境發生了變化。首先,他被明天改變了。他眼睜睜看著,明天化身成了浴血的修羅,隻為救自己、送自己迴家。其次,他看見了顧良和楊夜的所作所為。他的親友不遺餘力潛入了這個遊戲找到他,告訴他迴到現實這種事,確實是可能的。那麽段易現在承載著所有人的希望。因此他立誓,他一定會迴到現實。不僅他自己要迴去,他還要帶明天迴去。眼下,風漸漸大了,兩邊營帳甚至被吹得有些左右搖晃。與此同時風中的沙塵也大了,如黃色的霧氣般迷住人眼,讓辨識前路都變得困難。此時此刻,天色昏暗,前路未明,就像未知的未來一樣讓人心生迷茫。而最讓人恐懼的,則是由遠及近的風聲如野獸般嘶吼的風聲。聽見這樣的風聲,沒有人敢邁出房門一步,因為開門踏入荒漠的那一刻,人似乎就會被風暴吞噬。然而就在這可怕的風沙中,段易張開了雙臂,正麵迎上了風沙。他臉上的嚴肅神色漸漸退去,短暫恍惚的目光重新變得堅定而充滿自信。段易迎麵走在這狂風裏,就像在對抗某種難以改寫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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