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搖搖頭,隻是從背後抱住他的腹部,把下巴墊到了他肩膀上。拍拍他的手臂,段易問:“怎麽越來越黏人了?”明天沒答他這話,隻是在他身邊耳語:“小易哥,其實我很多年前就認識你了。”篝火未散,清澈河麵倒映著月色星火。不遠處是一群人在打打鬧鬧,像是在及時行樂。大概是因為他們也不知道這麽互相打鬧取笑的相聚時刻,下一次還會不會再有。於是,在夜色下,在人聲鼎沸中。兩人就這麽用兩個人才聽得到的聲音,背離著眾人偷偷耳語。這是光明正大的耳鬢廝磨。“很多年前?”段易有些詫異。明天道:“嗯,五年前。那時候你設計的垂直搜索產品剛上線。”段易想了想:“那時候你才18歲啊。你這麽早就關注這塊的技術了?”“我不是有意關注。我是被迫的。”明天笑了笑,問他,“你還記得themoon嗎?”“臥槽?你跟它有什麽關係?”段易確實詫異了。過了一會兒,明天道:“themoon的創始人,是我的親生哥哥,明月。”“……?!!”段易立馬想起身麵向明天,把事情問個清楚。明天及時發力,一手勒緊他的腰,一手按住他的肩膀。“別急。我慢慢給你解釋。”對於themoon,段易的印象實在太深刻了。這是一個潛伏在暗網上的犯罪組織。它無法被主動搜索、或者直接訪問到。它隻會通過非常厲害的大數據算法,主動找到它需求的客戶。月光無處不在,卻又無法捕捉。這就是這個組織的宣言。這樣的犯罪組織幾乎囊括了毒品買賣、非法武器、走私產品、誘導犯罪……可它們僅僅是提供技術服務,好像樂趣隻是跟各國政府的it技術進行較量,而不在於能賺取多少金錢。由於其創始人提供的技術支持太厲害,這個組織的發展模式有點像傳教。教徒們把創始人明月尊為神一般的人物,把發展組織、追求it技術的進步視為畢生的追求。也即,明月創立了原始的技術,組織的人引來越來越多的人加入、教給了越來越多人這樣的技術,他們信仰明月、信仰技術,是徹底的無政府主義者,而他們後來會用這些技術做什麽,是明月所無法控製的。也因此,組織後來的發展態勢,完全脫離了明月的掌控。八年前,明月死了。組織的發展一度停滯,但後來又漸漸開始過來。五年前,段易公司的第一個產品剛問世,是服務於專業領域的垂直搜索引擎。可產品內測期間,居然有好幾個用戶自殺。經過警察調查,是themoon入侵了段易公司的服務器,分析了這些用戶的數據,抓取了其中有嚴重抑鬱傾向的。這些用戶在用段易的產品時,一步步被引入themoon誘導入充滿自殺暗示的網站,並被迫看到加重抑鬱傾向的故事、圖片等等,最後真的走向自殺。也因此,段易一度被懷疑跟themoon有合作。警察調查清楚後,還了段易清白。段易也日夜奔勞,想辦法加固防火牆,免得再出現類似事件,甚至後麵配合警方對themoon進行過反向追蹤調查。themoon的爪牙遍布全國各地,段易配合警方那次,也不過端了他們其中一個小基地,沒法撼動這組織的根基。這樣可怕的組織,明天居然跟它有聯係?當下,明天開口道:“我哥說,他種下了一顆種子的時候,挺想看它能結出什麽樣的果實。可事情的發展,果然連他沒想到。”“我哥那個人,這一輩子活得……距離普通人的生活很遠。他是國際紅色通緝令頭號追捕名單上的人物。八年前,fbi、國際刑警等在紐約發現了他蹤跡,實施抓捕計劃時,他本來設計把他們都耍了一遍,但最後他當著所有人的麵跳樓自殺了。”“他的心理動機,我不清楚。我確實跟他不熟。那一年我也才15歲,就被綁架到了themoon的其中一個地下基地。”段易聽到這裏,緊緊皺眉,幾乎下意識握住了明天的手腕。那會兒他才15歲,可他要跟這世上最可怕的罪犯晝夜相處?“上次我對你說的內容不夠準確。其實不是我哥綁架了我。而是組織的人。我哥估計那時候已經在籌劃他的自殺行為藝術。組織的幾個元老骨幹察覺到了,他們擔心如果他死了,會動搖組織的根基。試想,如果教徒知道他們的神死了會怎麽樣?”“所以他們得提前做好準備,找好一個替代品。”“於是他們綁架了我,宣稱我跟我哥的基因有共同點,都在it上特別有天賦,我同樣可以引領組織走向興盛。這樣一來,就算我哥死了,組織的元老可以通過控製我,控製整個組織。”“被逼著在暗無天日的地方學了三年代碼。我非常厭惡和抗拒這些東西,也非常厭惡那幾個組織的元老。我那會兒實在沒能力對付他們,隻得很可笑地天天詛咒他們,希望他們被人收拾。後來……”把段易摟得更緊了一些,明天微笑著道:“我18歲的時候,也就是五年前,有一次他們輸了。他們認為,切入並攻擊一個國內新上線的產品,能打開影響中國用戶的窗口。然後他們失敗了。小易哥,那正是你的產品。”“一開始他們當然還是很順利,趁你不備的時候,侵入你的服務器,繼而誘導了用你產品的幾個用戶自殺。可後來你加固防火牆,他們試了幾次,居然沒能闖進去。”“他們一邊罵罵咧咧,一邊繼續跟你作戰。可他們一直輸。”“那是三年來,我第一次看那幾個人吃蔫兒。我覺得很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