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易尋思他現在也不過是去探探情況,了解一下小屋故事,應該遇不到什麽危險,就讓明天安心在這裏休息。如此,明天、鄔君蘭和白立輝繼續在樹樁旁打盹兒。段易、許若凡、尹瑩瑩三人則避開玫瑰所在的位置悄悄去了心願屋。三個人悄然從小屋後方貼近,透過窗戶可以看見山風正站在客廳中央。他口中念念有詞,神態有些魔怔,就似乎在和誰隔空對話。不過段易雖然將耳朵貼在了窗戶上,但並沒能聽清他在說什麽。上迴從玫瑰和山風的談話來看,山風獻祭耳朵的時候,在小屋待了一整夜。但這次他居然在小屋內念念有詞一番後,很快就離開了。如果三個人都從小屋後方繞出去跟蹤他,太容易暴露。於是段易跟倆姑娘說:“我去跟蹤他。你倆就躲在這兒,可以透過窗看看小屋內會不會發生什麽。”倆姑娘點頭表示認可,段易便貓著腰,借沿路的灌木掩蓋身形,一路跟蹤山風。山風一路拄著盲人拐杖,走得十分緩慢。但大約是已經瞎了很長一段時間、又或者已經對小屋周圍的路很熟悉了的緣故,他走得非常流暢。如果不知道的,或許從背影看不出他是個瞎子。樹屋前,玫瑰在等山風。她依然戴著墨鏡,這次還額外舉了傘,幾乎把整個上半身都遮住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躲狗仔躲習慣了,她到這種深山老林裏也改不了這種裝扮。山風自然而然地走到玫瑰跟前,兩人談起了話。段易順勢躲在了一棵樹後偷聽。玫瑰的聲音聽上去有些驚訝、也有些著急。“你今天怎麽這麽早就出來了?”問完話,反應過來山風聽不見,玫瑰便在他手心上寫字。過了一會兒,山風開口道:“我跟小屋對話了。它這次……要求的代價有點多。”玫瑰的動作露出些許遲疑,而後繼續通過在山風手心寫字的方式問問題。大概玫瑰問了小屋這次索取代價的是什麽,山風聲音沙啞地迴答道:“你想許的願望很多,它要我一條腿,一支胳膊,外加二十年的壽命。”玫瑰又寫下一句什麽,山風問她:“我瞎了,聾了,如果沒有胳膊沒有腿,還徹底成了老頭子……比你大四十歲的老頭子,你真的會對我不離不棄嗎?”玫瑰把傘扔了,急切地抓起他的手繼續寫字。山風道:“可你之前的緋聞,我聽說了。”玫瑰越來越急了,吼出一句:“緋聞怎麽能信?現在就是太多人黑我,所以這次來,我想把被人黑的事情也搞定。我想許願,永遠不被黑,我想讓我的粉絲永遠喜歡我!”又是吼完這一句,玫瑰才想起來他聽不見。她有些氣急敗壞地瞪他一眼,甚至握拳砸了一下旁邊的樹幹,高跟鞋狠狠在地上一跺。也幸好山風瞎了,對她的所作所為一無所知。吸一口氣,玫瑰重新在他手心寫字,應該是在解釋緋聞問題。這個時候山風開口,語氣沉重地問出一句:“可是,還有一個代價,我沒有告訴你。小屋說,它想要我的愛情。也就是說,我為了幫你實現夢想,瞎了、聾了、老了,以後還會缺手缺腳。這些都算了。可是如果我的愛情被它收走了,你就不會愛我了。這樣一來,我們還怎麽相守一輩子呢?”“可、可是……可是我……”玫瑰真的急了慌了,都有些語無倫次起來。“如果小屋想要我的命,其實我可以給。”山風的語氣充滿了苦澀,“可它不要我的命。它要拿走屬於你我的那份愛情。玫瑰……我寧死,都不想失去你。可是你呢?”“現在你的答案……仍然是想讓我去跟小屋交換嗎?”許久之後,玫瑰的眼淚掉下來,落在了山風掌心,讓他手掌幾乎一顫。“對不起……對不起……”玫瑰哭著道,她一邊在他掌心寫字、一邊道,“我不會背棄你的。其實……其實真的山風,很多夫妻相處到最後,他們之間也不是愛情,而都變成了親情。所以沒關係的。無論你變成什麽樣,我都會照顧你。我們還是可以在一起一輩子。”“好。我知道你的答案了。”山風的聲音登時啞得如砂礫劃過白紙。他整個人站在樹林中,顯得行銷骨瘦,無比寂寥。風在他們之間吹了幾個來迴後,山風緩緩轉過身,繼續拄著拐杖往前走。“我、我再跟小屋談談。玫瑰,我和你不一樣。沒有你的愛,我用這副形貌活著,根本沒有意義。既然如此,我還不如去死。我問問小屋,可不可以讓我死。如果我沒有出來,那就表示我死了。”說完這句話,山風頭也不迴地走向心願屋。盯著他的背影,段易不由想所以這是一個舔狗舔到最後一無所有的故事?這迴他走向小屋,會發生什麽呢?真的連命都不要了?段易一路跟著山風迴到小屋,看到他駕輕就熟地推門走進去。望了一會兒那緊閉的房門,段易的目光移到了房屋前刻有歌謠的石碑上。思考起這歌謠與小屋的關聯和寓意,段易暫時沒注意小屋內的情形,也沒走到小屋背後看許若凡和尹瑩瑩的動靜。冷不防他一抬頭,發現山風似乎從客廳中消失了。段易覺得詫異,上前扒著窗戶仔細看了看,山風確實不見了。略作思忖後,段易走進小屋,他將客廳、次臥等房間一一走了一遍,完全沒有看到山風的影子。他這個大活人,居然就憑空在屋中消失了。難道將生命獻祭給小屋,意味著他會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