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這個遊戲裏“天黑請閉眼”的時間,其實非常的漫長。段易在第一局拿到預言家的時候,就想過等到白天再使用技能。因為他如果利用白天的探索階段先察言觀色一番, 再選擇一個可疑的人驗,更容易驗到狼。隻是他怕被狼人刀、導致什麽信息都沒留下,外加好奇心驅使,這才直接在第一天晚上直接盲目驗了人。而在上一局裏,明天當女巫的時候, 也是怕狼人先刀他,導致他沒法使用毒藥。所以晚上10點剛過, 他就盡早地使用了毒藥, 先把6號毒走。對於狼人來說, 他們到目前為止都基本選擇在深夜下手,也自有一番原因。白天探索階段,大家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狼人拿起平板使用技能,容易被人看見, 但如果狼人中途找借口離開,再迴房間偷偷刀人, 這也不現實,一方麵, 如果玩家們複盤時間線、行動線, 這些事情會被盤出來;另一方麵,刀人是需要幾個狼人一起操作的, 如果連續有人找借口避開人群,也容易暴露。最後,狼人有時候越早使用技能、越有利, 如果趕在守衛守護人,女巫毒殺狼人之前,狼人們先使用禁錮技能,就可以通過打時間差打出極大的優勢。這就是狼人一直在夜裏刀人的原因。由此,神職也好、狼人也好,是選擇在夜裏使用技能,還是等到第二天晚上9點前使用技能,各有好處,全看自己怎麽權衡,敢不敢賭了。隻是目前為止,由於遊戲經驗不足,玩家們基本都是在夜裏使用的技能,再加上基於現實裏狼人殺遊戲的設定,大家形成了一種固有的思維定式,理所應當認為神職、狼人都會在夜裏行動。段易在早上剛睡醒的情況下,也陷入了這樣的思維定式,下意識認為昨晚狼人刀了人。他忘記了在這種遊戲裏,好人與狼人廝殺的套路非常之多,可不僅僅是現實狼人殺裏純靠討論、靠話術和所謂的髒套路進行遊戲那麽簡單。現在場上的神隻有段易一個。明天從昨晚到現在都還沒有刀人,隻要他在今晚9點前刀了段易,狼人便取得勝利。早上以為明天聊爆的時候,段易還以為他智者千慮必有一失。現在人想想,哪有什麽“一失”,有的隻是明天的千層套路。早上10點整。7號房內。段易坐在沙發上抽煙,雙目微微合著。明天則坐在他對麵,瞬也不瞬地盯著他看。雙方如此僵持許久,明天總算開口:“小易哥,你在生我的氣?”“我是很氣惱。”吐出一口煙,段易睜開眼,隔著煙霧看向明天,“但不是生你的氣,我隻是氣自己不夠機警,被你套路了而已。這也沒什麽,願賭服輸。隻是想問……你怎麽鎖定鄔君蘭的?”“昨晚我去找你,你不讓我進屋,我覺得你屋裏有人。再來,昨晚我們被茉莉所傷,從客廳迴到這邊走廊,玩家們陸續圍了過來,那個時候,鄔君蘭是從走廊後方往前走的。可她的房間是1號,應該在走廊最前方。”“這兩條線索結合起來看,可以做出推論,她去找你,然後你讓她待在了你的房間。畢竟你的房間是7號,在走廊後半段。”“她去找你這件事,非常容易讓人理解。5、8一直劃水,10號張卓也根本不會這個遊戲。彭程愛調戲姑娘,她恐怕不願意大晚上去他房間。所以她有事,隻能找你商量。”“可她想找你商量什麽事呢?女巫不需要找人商量,三個預言家打包帶走的邏輯沒有問題,會上大家都討論清楚了。鄔君蘭如果是女巫,直接毒我就可以了。何況你最後聲稱要投我,卻反而投走了9號的這件事本身,已經說明你是女巫的可能性最大,因為你在找狼。那麽鄔君蘭隻能是守衛。她不知道該守護誰,想找人商量。”“當然,那時候我還不算百分之百肯定。但早上我從你嘴裏詐出了話。她是守衛,八 九不離十。”段易不得不佩服明天。“昨晚你幫我擋刀,我很感激。那會兒我記掛你的傷勢。你倒在留意誰可能從我的房裏走出來。”明天皺眉:“小易哥”段易雙臂伸展開來,人往沙發上一靠,睨明天一眼。“所以呢?你怎麽還不動手?該送入我進囚牢了。”“不著急,距離晚上9點,還有11個小時。”明天道,“不如我們來討論下怎麽通關。”段易:“你是狼,把我關進囚牢,你自然就通關了。”“如果是這樣,狼人是能通關,但囚牢裏的好人也許會被茉莉拎著斧頭砍死。我不會讓你去送死。”明天瞳孔深邃地望向段易,“所以,對於我目前的做法,你是怎麽看的呢?”段易蹙眉想了想,隨後說了實話:“我認為你做的是很理智的決定。我們不一定能找到通關辦法,所以你得為自己準備後路,也就是以狼的方式贏把所有好人關入囚牢。當然,你還算有良心,至少你現在還在考慮,好人應該怎麽通關。”明天目光沉下來。“你認為,我隻給你們好人留下了11個小時的通關時間?最遲到今晚8點59分,如果你們還沒有想出通關辦法,那我就隻得將你送入囚牢,然後以狼人勝利的方式離開這裏?”段易:“你如果這樣想,再正常不過。這是遊戲規則。我沒有苛責你的意思。換做是我,也許我也會這麽做。所以,放寬心吧。你可以晚上8點就動手。如果我死了,我希望你活著出去。逢年過節別忘了給我燒點”眼見著段易以一種渾然無謂的方式說出這句話,緊接著毫不在意地吸了一口煙、緩緩吐出了出來,儼然一副事後一根煙,任俗世紛爭我自超然物外的態度,明天忽然站起來,走到他跟前,強行把他嘴裏那根煙拔了出來。段易眼裏滑過一絲惱意。“你幹什麽?”拇指掐滅煙頭,一把將熄滅的香煙扔進垃圾桶,明天雙手撐在段易兩側的沙發扶手上,自上而下逼視著他的眼睛。“這一切,不是你以為的那樣。再有”“我不會給你11個小時的時間。我隻給你4個小時。下午2點整,你如果沒有想到通關辦法,我準時送你入囚牢。”“不是,你到底什麽意思?”段易實在不知道明天想幹嘛,也不知道他怎麽忽然就好像有點生氣了。在被欺騙忽悠後,在莫名其妙被明天用這種逼迫般的強硬態度對待後,段易也有點火,抬手扶住他的肩頭,是想把他推開。但接著他就聽見明天咬牙發出“嘶”得一聲,與此同時,明天的臉色一下子白了。反應過來什麽,段易上前一把扯開明天的襯衫,再強製脫下來,果然看見他的左肩紗布出現了的滲血情況。昨晚明天救自己的情形浮現在腦海,段易所有惱意和不爽都消散。他趕緊拿來藥箱,重新幫明天上藥、包紮。這麽折騰幾下過後,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氛圍在不知不覺中消散。段易重新坐迴沙發,抬眼問明天。“還疼嗎?”他這其實隻是出於習慣性地一問,一般情況下,人出於不想讓別人擔心的心理,都會說“沒事”、“不疼”一類的話,段易也做好了這樣的準備。哪知他發現明天定定看著自己,點了一下頭,懇切地說:“嗯,疼。”如果沒看錯的話,他眼裏竟然還有一點委屈。段易看見那眼神,手都不由抖了一下搞什麽?好像自己欺負了他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