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易鎮定道:“你慌什麽?違反規則的是我和明天。她就算想對付人,也是對付我倆。”“道理我都懂。小林同學是什麽時候改的名字?”彭程一臉黑人問號。“剛改不久。”段易舉起平板,快速轉了話題,“是時候討論今晚票誰了。”-饒是如此, 也足足過了約一刻鍾。所有玩家才調整好情緒,進入了討論的狀態。當然, 大家也利用這段時間把被掀翻的桌子重新擺正,隻是地上的蛋糕還沒來得及收拾。討論時, 承擔了主持人工作的, 依然是話最多、最自來熟的彭程。他輕咳兩聲,先是問明天:“現在就剩你一個預言家了, 你的查驗是什麽呢?”“我查的9號。”明天看向9號姑娘,“很遺憾,你是狼人。”9號姑娘立刻瞪大眼睛, 幾乎是難以置信地看向明天。“你……居然是狼?你騙了所有人,你不是預言家!12號才是預言家!”眼見這姑娘著了急,彭程立刻用安慰的語氣說道:“別急別急,慢慢說。”吞了口唾沫,神情緩和些許,9號道:“我沒有身份。我是民。你們迴憶一下,昨天我敢先跳預言家再脫衣服,是在詐身份找狼。我是在幫好人玩兒。12號才是真預言家。她不是補位的悍跳狼。她敢在2號之後跳出來,就表示她是真預!”“昨晚雙死,如果是獵人開了槍,那麽預言家和獵人都‘死’了。這是屠神局。剩下的女巫和守衛。我希望你們一定藏好身份。如果你們再被刀一個……好人基本輸定了。”彭程撓了撓頭。“怪不得昨天12號說你很會玩。你這話說得確實讓人信服。那其他人呢?其他人說說意見?”段易這次沒再沉默,當即開口道:“從昨晚到現在,大家一直在討論誰是真預言家。其實這個問題,我們可以不必糾結。2、6、12號中,一定有一個真預言家,兩個狼。三個人打包帶走,一預言家換兩狼,劃算。”“如果今天你們要出2號的查殺牌9號,可以。畢竟在屠神局的情況下, 9號作為民,可以抗推。但一旦9號出局,今晚女巫一定得把2號毒了。我們好人必須打這個平衡。”段易注意到了,他說這話的時候,明天望了過來。隨後段易非常自然地對上了他的目光,表情十分從容。“7號說得挺有道理的。”彭程拿起筆記錄著什麽,又問,“其他人呢?都發表點意見啊?不會還被茉莉嚇得沒迴神吧?”4號康含音倒是很給彭程麵子,開口說了句:“如果2號是狼人,昨晚6號犧牲自己,是在給2號做身份?什麽給預言家發金水,悍跳失敗……這是他們狼踩狼的套路?”彭程問她:“她不是你閨蜜麽?你多少了解她點?”康含音笑得挺無奈,但眼神是清冷的。“談不上。從上個副本她騙我開始,我就不了解她了。我隻能說,我們得隨時提防她,不要相信她。當然,她也不會相信任何人。”“她信不信別人我不知道。但她肯定不會信我。”說這話的是明天。他今天穿的又是帶兜帽的長體恤,說話時整個人的側影線條顯得利落且幹淨。目光平緩地滑過每個人,他道:“女巫昨晚應該不會亂撒毒。獵人被刀,然後開槍帶人走的可能比較大。12號、6號兩狼走了,場上還有兩狼;至於神,還有預言家、女巫、守衛三個。這是我眼裏的局勢。”停頓片刻,明天繼續道:“既然有人懷疑我反水立警是套路,我現在來表水。”“首先就是剛才說的那點,6號和我關係並不好。上個副本裏,我和她對跳。她輸了。因此她不信任我,也挺討厭我。她不可能為了保我,甘願去囚牢。”“其實基於上個副本的恩怨,我猜測6號狼第一晚刀了我,見我沒死,為求穩妥,她白天給我發了個金水,她也沒想到她刀到了預言家。事實上第一晚大家從餐廳裏離開的時候,我發現她看我的眼神就有些不對勁,好像她已經決定刀我了。”“那麽如果女巫在場,你不必跳出來,但有一些話我想說給你聽”彭程這會兒忍不住插嘴。“那不好說啊。在女巫眼裏,你也可能是自刀騙藥呢。”段易聽到這話,多看了彭程幾眼,覺得他這話還挺作好的,有一種幫女巫擋刀的感覺。麵向彭程,明天解釋道:“9號雖然建議女巫第一晚救人,但這並不是一件可以百分百確定的事情,所以狼人自刀,很可能騙不到藥,直接進囚牢。”“咱們這遊戲不是單純的桌遊或者網殺。因此場外邏輯必須考慮在內,比如副本風險,玩家之間的關係、以及各個玩家的性格等等。”“這是四級難度劇本。萬一狼人失敗,好人又沒有通關,囚牢裏的玩家可能真的會死。上個副本跟我一批的玩家多少對我也有些了解,我喜歡掌控局勢,而不是躲進囚牢裏讓自己陷入被動。所以如果我是狼,第一晚我絕不會自刀。”其實明天說的這些,跟昨晚段易在心裏盤的一模一樣。暗暗唿出一口氣,段易瞧著明天,實在不知道該不該信他。說完這麽一長段話,明天端杯子喝了一口水,再道:“場外邏輯說完,我接下來再給大家盤場上的邏輯。”“12號是補位的悍跳狼,她在玩反邏輯,這些昨天我已經跟大家分析過了。今天我再給好人複盤一下。請大家迴憶一下我們三個預言家起跳的順序。”“6號先跳預言家給我金水,我馬上就跳出來反水立警。等全場認下我身份最高時,12號才跳出來,算是姍姍來遲。她這明顯是補位悍跳。6號悍跳失敗,她不得不出來。”“如果我是狼,如果我在和6號狼隊友玩套路,我大可等真的預言家跳出來後,再反水立警。試想,如果6號給我金水,12號緊隨其後起跳,我最後才反水立警,我的身份就不會像現在這樣被12號做低。所以,如果我是狼,我根本不會跳得這麽快。”話到這裏,明天看向了斜對麵的段易,非常認真地問:“小易哥,我知道,因為種種原因,你覺得我心思重,做事縝密。那我問你,既然我如此縝密,我如果是狼,為什麽露出這麽大一個破綻,讓自己的身份有機會被人做低呢?”段易張口,還沒迴答明天的話,彭程倒是見縫插針開了口:“2號你說得確實也很有道理。可你這居然一下子抓住了三個狼,這也有點……我其實覺得9號的發言真的很可以啊。”明天淺淺蹙眉,道:“昨晚給9號狼隊友發金水,這正是12號的厲害之處。”“第一,我們都以為,在6號狼悍跳失敗後,即便12號再悍跳出來,為求穩妥,她一定會把金水發給一個真好人,避免稍有不慎,造成給好人裸送三狼的局麵。”“第二, 9號本身發言作好,我們自然會以為9號多半是好人身份。”“綜合這兩點來看,我如果給9發一張查殺牌,就很容易被人懷疑,繼而被打入狼坑。但偏偏9號還真是狼。12號確實很會玩。這都是她設計好的。”明天這一連串話,實在太有說服力,也太有煽動力了。彭程呆愣了許久,仔細順了一遍邏輯,又開口道:“其實……我覺得2號說得也挺有道理。9號一開始的好人麵太大了。假設我是狼,我不會蠢到給她發查殺。我直接給9號發金水,拉到她的票就好。我給9號發查殺,的確太容易引起質疑了。而且9號也是會玩的,她萬一懟死我怎麽辦?肯定拉她票最好啊。”聽罷這段話,明天看一眼彭程,再望向段易,說了最後一段總結陳詞:“12號跳預言家的收益,就是保住她自己和9號。隻可惜,12號被獵人帶走,倒在了夜裏。否則我猜測今天的局麵會更精彩。一旦我宣布我查到9號是狼,12號和9號一定會聯合起來,把我這個真預言家徹底踩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