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得野蠻一些,將康斯坦丁·瓦爾多比喻成野獸,那麽,泰拉皇宮自然就是他的巢穴。這個比喻裏不含任何侮辱,隻是單純地在講述事實。


    皇宮是他的巢穴,他的領地,從建成之初,瓦爾多就在這裏了。他對每一條道路、房間、宮殿以及安插在其中的崗哨都了如指掌,可惜之處在於,這些知識現在已經派不上任何用場了。


    皇宮曾經是個龐大的建築群,而現在,它隻是一片破碎的廢墟,被被黑暗遮蔽,成了一片覆蓋著厚厚灰燼的怪物叢生之地。


    這很好,因為康斯坦丁·瓦爾多極其精通如何殺死怪物。早在無生者還未真正禍害世間的年代,他就已經在處理因為戰爭而變成怪物的人了。


    被好戰欲望吞噬的勝者,被戰敗帶來的恥辱與仇恨裹挾的敗者,亦或者是單純被野心所吞噬的虛妄之徒.


    而現在則不同,他要麵對的是另一種怪物。


    好在這並無多大區別。


    瓦爾多單手揮矛,長矛精準而順暢地切開了一塊和肉連在一起的腐朽陶鋼,從傷口中迸發而出的卻不是血肉的氣味,而是一股駭人的惡臭。


    被傷害到的洛珈·奧瑞利安子嗣咆哮著用肩膀朝他頂來,他暴露出的胸腔內部沒有心髒,隻有一片扭曲的經脈。但是,在這個瞬間,瓦爾多看見了他的內心,明悟了真相。


    他知道,那雙隱藏在猩紅目鏡後方的眼睛已經徹底被亞空間內的無生者吞噬,精魄消失,名字和靈魂一同被撕成了碎片,貪婪的幾口下肚。


    而它們總是不知道滿足的,它們永遠會渴求更多。好比此刻,它們渴求著康斯坦丁·瓦爾多的血肉。


    禁軍元帥無動於衷,隻是單手遞出手中長矛。他刺穿猩紅的盔甲,又妙至毫巔地抽出長矛,招架住了一把從身後襲來的短刃。


    一隻從亞空間薄霧中衝出的惡毒野獸卻在此刻朝他撲來,那東西大張著嘴,旋轉的牙齒密密麻麻地在口腔內等待著血肉的到來,瓦爾多用一記踢擊把它踢了迴去,然後立刻迴身橫掃。


    長矛的鋒刃之處閃著金光,沒有任何一滴汙穢的鮮血可以使這光芒被蒙蔽。各式武器已經朝他襲來,而他卻比他們更快,永遠如此,隻快一點,卻猶如天壤之別。金光閃過,四具被腰斬的屍體就此緩緩倒地。


    殺戮後的幻象浮上腦海,日神之矛就是如此,熱衷於將死者的感觸和記憶傳迴給他,但這些墮落者已經什麽都不剩下了,他們甚至不記得自己的名字。


    在那被人皮和骸骨所包裹的猩紅盔甲之下的東西絕非血肉,而是腐朽的塵埃。


    如此殘酷,他們難道看不清?


    瓦爾多搖搖頭,單手提著他的武器,邁步走進了更幽深的黑暗。


    這裏已經不再能算得上是現實世界了,但是,實事求是地講,整個泰拉現在能算上‘物質宇宙’的地方都屈指可數。


    瓦爾多踩過厚厚的塵埃,又跳上了一輛燃燒的黎曼魯斯坦克,車組人員的死狀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們並非死於黎曼魯斯坦克被擊毀帶來的連鎖反應,雖然他們的屍體的確正在被火焰灼燒,而且根本無法離開。但瓦爾多看得出來,早在那以前,他們就已經死去了。


    他們形容枯槁,皮膚內不含半點水分,肌肉萎縮,血液被吞食殆盡有什麽東西殺了他們,在那之後,黎曼魯斯坦克才被擊毀。


    惡魔?


    瓦爾多站起身,跳下裝甲車,又走過燃燒的戰壕。這些戰壕不是羅格·多恩設計的,頑石的設計不會如此粗劣。


    他將這件事保留下來,隨即便繼續前進。遍地都是殘肢斷臂,厚厚的灰燼在空氣中輕微地顫動著。黑雪沒有降落到他所處的地方,這說明他找對了路,因為羅格·多恩就在這樣的地方。


    他要找到羅格·多恩,且必須找到他。


    此乃帝皇之命。


    披風掃過灰燼,禁軍元帥跳上那粗劣戰壕的頂部,一股惡臭的微風卻在此刻吹拂而來。他輕輕嗅聞,輕而易舉地從中分析出了一種獨特的鮮血氣味。


    他單手握緊長矛,右手搭在胸前搖晃,帶來一陣又一陣無關緊要的疼痛。他的自愈能力在這個傷口麵前沒能起到該有的作用,想要握持主君之劍,必須付出某種代價.


    而他對這代價毫不關心,隻是繼續嗅聞。


    他已經相當熟悉混沌的臭味,而這種味道不同,它不屬於人類,但它也不屬於惡魔。


    瓦爾多的臉上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擔憂。


    在諸多原體之中,羅格·多恩是少數幾個可以讓瓦爾多給予尊敬的人。


    其他人要麽太天真,要麽就太愚蠢。而多恩則不同,他不世故,但也不天真。他不愚蠢,但也絕不會認為自己擁有超凡的智力。


    從這一方麵來看,他聽上去好像是個中庸之人,實則不然,羅格·多恩擁有一種獨一無二的堅韌品質。這種堅韌讓他足以蔑視一切,超越一切,而他卻願意做個謙虛的人。


    一個謙虛的,但也堅韌到難以置信的人。他甚至在得知自己數十年的殫精竭慮其實毫無用處時都表現得無動於衷,轉頭便去布置更多針對泰拉地麵的戰略了。


    因此,從任何角度來講,康斯坦丁·瓦爾多都不希望羅格·多恩在此刻死去。


    於是他開始奔跑,順著那鮮血的氣味發足狂奔。如一道黯淡的光輝直直刺入黑暗深處,血腥味開始漸濃,仿佛有人在此地流了足足上百年的血。


    禁軍元帥猛地皺起雙眉,他覺得自己的感知正在被蒙蔽,仿佛深陷泥沼。他停住步伐,不再奔跑,卻為時已晚。


    沒有任何征兆,他眼前的世界便驟然光亮了起來,各式聲響轟地一下灌入他的耳朵。咆哮聲,槍火聲,血肉被撕裂的聲音.


    他無言地望過去,看見一群正在浴血奮戰的阿斯塔特。


    他們打得很英勇,且完全足以被稱之為精銳。他們不過五百來人,卻能和幾倍於他們數量的惡魔在這片被血染紅的黃沙之上進行有來有迴的拉鋸戰。


    但是,瓦爾多根本沒有見過那種藍紅色的塗裝。還有那麵正在他們陣地上飄揚的旗幟,黑色做底,紅色外環,中間印著一隻猩紅的拳頭。


    光是這兩件事就足夠讓人生疑,更不要提他們的武具配備了,許多人的動力甲都是混搭的,以及大量的爆彈槍與鏈鋸劍,鉕素噴火器等重火力似乎相當稀缺。


    最關鍵的一點在於,他們身邊沒有輔助軍隨行,半個也無。


    禁軍元帥眉間的皺紋變得愈發難看——這是什麽情況?可他根本就沒有拋出問題的時間,因為血腥的戰鬥已經搶在這前麵找上了他的門。


    數十隻猩紅的獵犬抽搐著身體,從惡魔們的陣列中調轉了頭,朝著他所在之地大聲吠叫,殘忍的交錯利齒在無唇的口中緩緩蠕動。


    用帶著倒鉤的繩子牽著它們的那隻惡魔興奮地咆哮了起來,立刻鬆開手,放獵犬出籠,並揮舞手中彎刀一並朝著瓦爾多衝了過來。它的一些同類也立刻追了上來,唯恐落後半步。


    瓦爾多冷靜地看著這片魔潮,耀金長靴沒有半點猶豫地踏進了鮮血之中。搶在所有惡魔之前,他刺出手中長矛。


    第一隻獵犬被他刺穿,第二隻被他腰斬,第三隻高高躍起,試圖咬住他受傷的右手,卻被瓦爾多以一記冷酷的膝撞擊碎了下顎。他抬腳碾碎它的頭顱,然後便繼續殺戮。


    它們前仆後繼,瘋狂地朝他湧來,嗜血的衝動在那毫無神誌可言的眼睛裏表露的是如此明顯。而瓦爾多始終無動於衷——對他來說,這些敵人還是太慢了。


    他永遠比它們快,而且永遠可以隻快一點,以此來吸引更多可以被招架、格擋、躲避甚至是在那以前就殺死襲擊者的攻擊。


    他隻用十三秒就殺光了所有獵犬,然後便開始等待那些頭生雙角的惡魔們。


    第一個到來的惡魔手持銳斧,斧麵在混沌的力量中閃著猩紅的光輝。它所選擇的第一擊是樸實無華的直劈,瓦爾多後撤一步,然後把它連人帶斧一起刺穿,並將它高高挑起。


    惡魔怒嚎起來,卻被一陣輕輕地旋轉攪碎了身體。變成碎塊的血肉和斧頭一齊掉落,鮮血飛舞在布滿塵埃的空氣之中,形成一道壯觀的奇景。


    一道金光隨後閃過,瓦爾多殘酷地撞碎瀟瀟血幕,沉默地殺進了惡魔群落之中。


    兩分鍾後,他殺光了每一隻敢於向他發起挑戰的惡魔。


    不遠處的戰陣中,有更多隻閃著熔岩光輝的獸眼無言地朝著此處望了過來。它們被鮮血與慘嚎所吸引,被禁軍元帥沉默的勝利攝取了好戰之心,雷鳴般的鼓聲開始在它們的戰陣中響起。


    瓦爾多單手將長矛深深插入地麵,然後猛地挑起。血肉和塵埃一齊灑落,日神之矛的光輝卻耀眼得仿佛閃電。


    他對魔潮說:“來挑戰我吧。”


    它們瘋癲般地湧來。


    今天一萬五,這是第一章,還有四章。


    昨天沒更新是因為作息爆炸了,下午四點醒,吃了個飯開始寫,然後寫著寫著又睡著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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