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胸一箭,陳墨隻覺難以唿吸。“怎麽了?”韓江看到陳墨的神情不禁一愣,但陳墨此刻已無暇顧及旁人,近乎倉皇地轉身離開了。“陳哥?!”陳子衣在陳墨身後忍不住叫道,自然也是沒能得到迴應。“他怎麽了?”韓江下意識地發問,陳子衣隻能搖了搖頭,擔憂地看著陳墨離開的方向。一瞬間她竟覺得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傳遞出了某種無助的情緒。再定睛細看時,陳子衣想大慨是她看錯了吧。而韓江也隻得打起精神準備應對裏頭的那隻老狐狸。這一夜過去,埋葬掉了一些真相,亦讓一些真相得以破土而出,浮出水麵。當n.f.l.科研院同安樂所私下進行的勾當被警方公之於眾時已經是第二日的早上九點整了。正是人們忙忙碌碌的時刻,然此消息一出,直接導致了各行各業的工序紊亂,s市市長幹脆給全體市民放了個長達一周的假期讓他們來緩衝、消化這些消息。得知安樂所與n.f.l.科研院的種種惡行終於被揭露出來的夏光也出現在了屏幕前,道出了那被深埋於仲夏夜的真相。其實,那日淩晨,他並未失約,也沒有貪玩,仍舊守著一張小木椅在那棵大榕樹下等著他的姐姐。他姐最近好像吃胖了許多,不過胖點也好,不容易生病,夏光是這麽想的。然後在淩晨兩點多,他便見到了步履匆匆的夏陽。這是他第一次見到他姐露出這般模樣,讓他也跟著嚇了一跳,連忙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老姐,怎麽了?”“小光,你聽我的話,現在馬上迴到房間裏麵,不管接下來發生什麽事都不準出來。”夏陽匆忙地開口道。“什麽?會發生什麽?”夏光一臉納悶地望著他姐。“別管會發生什麽,總之你先答應我!”夏陽難得板起了臉,一臉嚴肅地朝她的弟弟說道。夏光:“...知道了。”夏陽知道但凡她弟答應了她的事,就一定會做到,因而鬆了口氣,又變迴了原本溫和的神色,並塞給了夏光一封信,交代道:“過一個小時後看,一定要記得看!但答應姐姐,看完後就得馬上把這信藏起來,不能再讓別人看到,就連咱爸媽都不行!知道嗎?好了,快上去吧,別再浪費時間了。”姐姐最近行動都很遲鈍,夏光難得見到她這般雷厲風行的模樣,一時有些被嚇到,卻仍不忘問道:“那你呢?你不跟我一起上去嗎?”夏陽則搖了搖頭,眼中有夏光看不懂的情緒,但仍是笑著摸了摸她弟弟的腦袋:“小光,以後要聽爸媽的話,要好好讀書,好好工作,照顧好爸媽,知道嗎?”夏光不知道他老姐為何要突然說這些話,隻覺心下慌亂,但他向來是很聽姐姐的話的,聞言,還是一步三迴頭地跑迴了房間。卻仍忍不住打開了窗戶,看著還站在院落中的老姐。夏陽朝他揮了揮手,示意他趕快進去。而後夏光就藏在窗簾布中,隻露出一雙眼睛看著立於院中的姐姐,老姐在院中徘徊了片刻,然後才慢慢地彎下了身子,半跪於地上。夏光看得心急,覺得他姐是不是生病了,下意識地便想下樓扶她,但他又謹記著他姐先前的交代,不敢輕舉妄動,沒過多久,他姐便出現了幹嘔的症狀,夏光連忙迴頭,在家中翻箱倒櫃找到了治腸胃病的藥,打算等他姐迴來,就立刻讓她服下,自念大學起,他姐的胃就不太好,夏光這時以為他姐隻是犯了老胃病,等他終於找著藥,再迴到窗前時,看到的便是已然躺倒在地的夏陽。夏光說到這兒,停頓了一段非常長的時間,而後簡單地說道:“我姐死了。”但實際上,在當時,夏光隻是以為他姐因為胃太疼了才躺在了地上,院子裏就立了兩根路燈,暖黃色的路燈並無法照亮榕樹下發生的場景,夏光內心著急卻又記得他姐先前的叮囑,一時左右為難。沒過多久,他又看到了兩個身穿白大褂的人領了個人來到了他姐身邊,指指點點,又順手撿走了一個小玩意,夏光不知道那是什麽,實際上那時候他的腦中已是一片空白。直到那兩穿著白大褂的人相繼離開了現場,徒留下了那個衣著襤褸之人。那人緩慢地移動到了他姐的身旁,而後俯下身,不知在幹什麽,總之在夏光的視角看來,那人是在打自己的姐姐。於是,他再也忍耐不住,吼叫出聲:“住手!不準打我姐!”那人倉皇抬頭,因為夏光並未打開房間裏的燈,所以那人並不知道是誰發現了他,然而他卻未曾停下手中的動作,這迴夏光看清了,原來那人竟是抽出了白刃,朝他的姐姐捅了好多刀,而後才將刀子直接丟在血泊之中,倉皇地逃走了。小孩子尖利的叫聲成功地喚醒了這個尚在沉睡中的大院,挨家挨戶,逐漸有燈火亮起,而那時夏光早已赤腳跑到了樓下,跑到了他姐的身邊,他急忙忙地喊叫著:“救護車!救護車!快幫我叫救護車啊!”殊不知他此刻擁著的已是一道屍體。“天啊,小光,這是怎麽了?出什麽事了?你姐怎麽了?!”有熱心鄰居比他爸媽醒得還要快,第一時間就趕到了現場。夏光已哭得一塌糊塗,隻在嘴中不斷囔囔著救護車。後來,在搶救室外,夏光依約打開了夏陽先前交給他的那封信,他記得他姐說過隻能讓他一個人看,所以他就偷偷躲到廁所中將信看完了。「老姐現在應該已經死了吧?你小子可千萬不能衝動啊,先耐心地把老姐的信看完,知道嗎?其實,我也不知道你看不看得懂,但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告訴你。」這封信中還夾帶著一些拚音注釋,夏陽為了讓夏光讀懂這封信也是費了好大一番功夫。「三周前的那個星期五,你還記得吧?姐到了早上快四點的時候才迴到家,你還因此發了一通脾氣。那天其實不是姐值夜班,但是施叔叔白天的時候狀態非常不好,有幾次生命體征都降到了臨界值以下,還出現了一些並發症...」讀到這,夏光隱約有了些印象,周四那天他姐剛連續值完兩天的夜班,迴來以後早早就上床睡了,但晚上十一點多的時候,他姐卻突然醒來,跟他說她要去一趟安樂所。而夏陽信中提到的這位“施叔叔”便是夏陽生前負責照顧的23號病患。「其實那天晚上老姐做了個噩夢,夢到施叔叔死了,嚇出了一身冷汗,再迴想起白天的情形,我心中越發沒底,所以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去一趟安樂所。等到了安樂所的時候已經十二點多了,那天正逢張霏值夜班,你霏姐姐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我去的時候她正在唿唿大睡,根本就沒見著我,我就直接去了施叔叔的病房,結果還沒走到門口,便看著兩位護士推著施叔叔離開了房間。我有些驚訝,正要上前詢問,卻又發現那兩人左右四顧,顯得極其謹慎,我於是存了個心眼,看著她們將施叔推進了電梯間,還選了“g”按鈕。我那時候還以為是施叔臨時想去海洋花園裏逛逛。安樂所的醫護人員太多,我也並不是全都熟悉,看到施叔人沒事,我就準備迴家了,畢竟連續通宵了兩天,我也困得很,但我又覺得心裏不踏實,便幹脆也去了海洋花園。結果我在花園中壓根就沒有見著施叔的身影,可是他們明明比我先進了電梯...」夏陽是個話嘮,夏光平時就很煩她這點。但是此刻這封信夏光卻舍不得讀完,一字一句認真地看著。「我是不是廢話太多了?行、行,我就長話短說好了。總之啊,就是這個由頭,讓我發現了安樂所中的一個大秘密,原來安樂所不止正五層,還有負五層啊!你姐知道這個秘密的時候整個人都不好了,而且我懷疑他們正在拿病人做人體實驗,可惜沒等我調查清楚,我就被他們給發現了t^t,然後很不幸地你姐也成了試驗品。」夏光看得心急,前頭她姐寫了那麽多的廢話,沒想到一到關鍵地方卻又這樣含糊地帶過了,他根本沒弄懂信中提到的“試驗品”是什麽,也不知道他姐為什麽不選擇報警,在夏光這兒,警察是最為權威,無所不能的。「總之,這件事你自己知道就好了,千萬不要告訴咱爸媽。n.f.l.科研院同安樂所都不是什麽好組織。」但夏光分明還記得他姐當年收到安樂所寄來的錄用通知書時,是那麽的興奮雀躍,還請了自己一頓飯。每次去上班前她也是幹勁十足。夏光一直以為他姐過得很好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