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親還在我們手上,你可不要忘了!”那名謀士隻得如此威脅道,然而叩首不起,望月啟唇的二人皆好似充耳不聞。朔虔誠地望著頭頂的圓月,緩慢啟唇說道:“從此以往,是我族人必將以人類精氣為食,若違此誓,三周之後必將狂暴失性,淪為兇獸。唯有遇見命定之人方可破解此咒,該人必須愛我族人至死不渝。”那聲音如珠落玉盤,語氣間甚至並無任何怨懟之意。每名朧人誕生之初便許下重誓,生而需愛萬物,月祈者不可許惡言。然而此刻朧族族長許惡咒,破神籍。違背誓言,因而七竅生血。男人恍惚地走到朔的附近,至上而下地俯視著長跪不起的那人。臉上閃過錯愕,不可置信甚至倉皇,然則轉瞬即逝,又變為古井無波。朔並未看向他,隻是用瑩白的指尖一比,指向身旁之人,嘴角已有鮮血溢出,一雙桃花眼亦汨出血水,如盛開至極的牡丹:“此人可免此惡咒,得永生不死之幸,盡享人間八苦輪迴。”語畢,周圍的圓柱形光圈逐漸暗淡,月祈終至尾聲,惡咒已生。朔七竅流血,那抹紅豔於月白衣炔之上顯得極為懾人,月精華漸散,朔如同其他死去的族人一般短暫地恢複了常人的形態,迅速舒展拉伸的身軀,如同含苞欲放的牡丹,是五分秀麗五分朝氣的青年人,而後花朵漸豔變為四分華美六分英挺的中年人,最終豔極而凋,茶靡花事了,一身挺拔勁落終是匆匆衰敗萎頓,直至佝僂成尋常老頭的模樣,牡丹花謝。這一切變化不過發生在短短的六十秒內。先前被那方麗色吸引而來的黑衣人紛紛嚇至後撤,男人卻由始至終地立在原地,看著花開茶靡,看著花盛花敗。朔已到燈枯之時,他扭頭似是想看男人一眼,卻未及動作已化作一抹幽香消散於這天地浩然之間。很輕的一聲響動,原是一對紅珊瑚耳環落在了地上,在那旁邊正極速盛開著星點小花。空中清香嫋嫋不散,男人伸出手不知想握住何物。“朧族族人青恭送族長。”朔的父親規整地跪在一旁緩緩說道。天地萬物,好似變得靜謐無聲,唯剩男人獨自立於原地,久久未動。這個故事最後便停在了這裏,後續如何發展無人得知。讀完這篇故事的陳墨二人短暫地靜默了片刻,似是一時間難以將情緒抽離。比起先前那個名為《口渴》的故事,這個故事來得更具奇幻色彩,當然,可信度、真實度相對而言也就更低。“按這作者想要傳達的意思永生者就是朧人的後代?正是千百年前朔的祈願才誕生了今天的永生者?”蘇南不太確定地在筆記本中寫上:永生者是朧人的後代(?)故事畢竟僅是故事,其中的真真假假又豈是外人可知。但既然兩則故事中都有提到關於永生者的命定之人,那麽這一說法的真實性又提高了幾分,隻是,永生者想從茫茫人海之中尋得他的命定之人又談何容易。這位筆者最後將朔口中的命定之人簡稱為鑰。這群惡魔唯有尋得專屬於它們的鑰方可破除魔咒,重獲自由。這是無皮書的作者在另一篇名為《惡魔》的短篇中寫下的句子。恰在陳墨、蘇南二人各自沉思之時,佩戴於手腕上的通訊儀發出了密集的聲響,這是每逢發生重大事故時必會出現的警示音。而後眼前便直接彈出了全息投影屏幕,原本安靜的圖書館內也陸續傳來了淅淅索索的談論聲,顯然大家也相繼接收到了來自.的緊急通知。投影畫麵較為混亂,不斷地抖動著,一眼望去皆是碎瓦頹垣,處處留有焦黑印記,大霧彌散。此刻有較為沉穩的女聲傳來:“各位市民請注意,請在xx區-xx巷162-2號附近的居民快速撤離,n.f.l.科研院發現此處留有永生者蹤跡,先前已調派一批先遣部隊入內探查卻不慎遭逢永生者設計,n.f.l.科研院行動科人員及警方皆死傷慘重。據初步統計此次爆炸案已造成7名士兵死亡,另有11人重傷,餘者亦皆有不同程度的損傷,現已全部送至醫院進行緊急救治。再重複一遍,請有經過xx區-xx巷162-2號附近的市民立刻繞道,n.f.l.科研院在此處發現了永生者的蹤跡...”“是這裏?”陳墨、蘇南不禁一愣,對視一眼,發生爆炸案的地點正是當日他們拍攝照片的場所七彩琉璃房。那麽這通緊急報道中所說的被發現蹤跡的永生者很可能指的就是crow。第138章 永生者遊戲(五十二)在過去的一周時間內,韓江也與陳墨一樣,處於同角色培養好感度的階段。隻是無論遊戲麵板的選項有幾個,他的選擇永遠同工作有關。就在前兩日,派去外地調查的兩名部下已經歸隊,通過他們的調查結果可知那兩名被害者死亡前也相繼出現了駝背,變胖等身體症狀,其中一名四十多年前身亡的死者,死前身體更是腫脹至駭人的地步,最終於課堂之上爆體而亡。當初這個事故在z洲引起了軒然大波,可謂第一例“胖死”的案件。由於死者生前便體積肥胖,那段時日又恰值冬季,死者更加暴飲暴食,導至體重直線飆升,再這樣下去,他父母都擔心他會無法自由行動,影響身心健康,正準備於周末休息時間帶他去醫院進行醫療瘦身,然而卻沒能想到,在那一周的周五上午,正一邊偷吃著零食一邊聽課的小男孩竟在課堂之上直接爆體而亡了。坐在他後排的女生是親眼目睹了這一過程的,導致她經曆了長達一年的心理疏導才逐漸從這一幕駭人的場景中走出。據她口述那日她正專心聽講,但因死者近期身材愈加浮腫,擋住了她的視線,她正想用筆戳他,讓他往左邊坐些,沒料到眼前之人突然好似放大了無數倍,她甚至以為是自己由於睡眠不足而產生的幻覺,僅是片刻晃神,四周就傳來令人肝膽盡裂的驚叫聲,她感覺自己的臉上,身上,一片溫熱,血霧就在她的眼前炸開。時隔多年,已至中年的女性每每迴憶起當年在課堂上發生的那一幕,仍會止不住地後怕膽寒。“太可怕了,你們能想象到嗎?我的同學就在我麵前沒有任何征兆地炸開了,他的血直接浸滿了我全身,是熱的,粘的啊!我眼前能見到的一切都是黑的紅的!”由於全班都是目擊證人,聞訊趕來的死者父母除了跪在那一攤血水中痛哭流涕外根本就生不出其餘的念頭。他們班除了死者外還有幾個體重偏胖的同學,自那事發生後他們甚至連續絕食了好多天,即便老師家長苦口勸說,他們也不肯吃,紛紛擔心著下一個爆體而亡的會不會就是自己,一時間人心惶惶。女人苦笑了一下:“前幾年參加同學聚會,我們班同學的身材應該是全校維持得最好的,都找不著幾個人有中年發福跡象的,大慨就是那件事給我們帶來的後遺症吧。”由於體重過重而導致的人體自爆現象自然是聞所未聞,但事實擺在眼前,即便隨後趕來的醫護人員覺得匪夷所思,但也隻得承認了這一事實,於是這起詭異血腥的案件便以意外事故畫上了句號。而後該所學校還特別召開了全校師生大會,在會上,校方領導及相關專家嚴肅認真地告訴師生們維持健康體態的必要性,並列舉出了身體肥胖會帶來的種種弊端,這些便是後話了。如今看來,卻該給那名死者的死因打上一個問號。“對了頭兒,那名死者的父親原本在n.f.l.科研院任職,是實驗科的一個小職員,不過後來因為兒子意外死亡,他好像受了很大打擊,就直接被科研院勸退了。”小河補充道。韓江聞言點了點頭,根據小河與警花的調查結果顯示那名死者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爆體而亡的,即便死狀同另幾例案件相似,全身血液基本流光,精氣盡失,但基本可以確定他並未遭受過永生者的襲擊,那麽是否要將他從這係列案件中抹去?韓江蹙著眉,用筆尾敲了幾下桌麵,而後在死者的名字旁打上了一個問號。“不過有一點有些奇怪。”小河緊接著補充道:“在那名初中生的死亡現場,法醫檢測到了一種不知名的黑紅色液體,與人血有部分構成相似,但又不是人血。因為死者是在眾目睽睽下死去的,那紅色液體的來源又找不著,最後這點信息就作為未知因素和死者檔案一並封存了。”未知的暗紅色液體。韓江接過小河遞來的報告,在那行字下劃了道紅線,而後道:“接著說。”接下來的那名死者,死於六個月前。他的死法同夏陽就更為相似了,他是夜總會的保安,下班的時候已是淩晨四點了,而他的屍體是在早上七、八點時被掃地工人發現的,就在夜總會拐角的那一條小弄子中,說是屍體其實就隻剩了張染血的人皮,那張人皮就平鋪在那一包包高疊著的黑色垃圾袋上,而地板上則滿是血跡。小河說到此處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當初他也是親眼看到了簡瑞如的死亡現場。“當初負責這起案件的警察為了查明死者身份還頗費了一番周折。”小河皺著眉頭嘟囔道:“也是,都成了個血皮了哪還能那麽容易認出是誰。”“不過這樣一來,基本上就可以確定這幾起案件同永生者都拖不了幹係。”立在一旁的郭佩英接口道:“先不談四十三年前那名初中生的爆體案,近五年來這幾名死者的死狀都很相似。”郭佩英利落地在黑板上畫了個時間線,根據他們所調查的案件,最早一例出現在四十三年前,死者乃是一名普通的初中生,13歲,男,身材偏胖。郭佩英在其後打上了個問號,畢竟這起案件還無法確定是否同永生者有關,接著就是二十一年前夏陽的案子了,死者為女性,全身精氣、血液大麵積流失。在夏陽這一條目旁郭佩英還貼上了張照片,正是從《色》雜誌第四期中摘錄下來的那張引頸就戮狀黑白照。而後便是這五年間,通過比對《色》雜誌第四期上的照片,警方又先後發現了三起類似的血皮案件,包括先前的賈七,簡瑞如,一共便有五起。在《色》雜誌第四期上可以一一找到這些死者死前曾呆過的地方或途經的景致,這樣一來,基本上就確定了crow與這一係列血腥可怖的案件有關,而他很有可能就是永生者。想到這隻永生獸一邊殘忍地謀害人類的性命,一邊還好整以暇地拍攝著照片,郭佩英便將其恨得牙癢癢,恨不能直接手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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