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一切從簡的話,今晚就可以。”伯爵敲定:“那就今晚。”接下來應該是古堡最忙碌的一天,但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好像跟平時沒什麽區別,甚至還不及昨日籌備葬禮時的動靜大。下午有女仆去為柳天明量尺寸,祈天河這邊也送來了嶄新的衣服。“激動麽?”祈天河換好新衣,過來打趣一句:“有沒有想到有朝一日會在副本舉行婚禮?”柳天明檢查紐扣,冷靜道:“第四次了。”“……”“有段時間經常刷到黑暗向的愛情副本,其中一次參加婚禮的全部是喪屍,包括新娘。”兩人正說著話,管家突然敲門進來,表示讓所有人提前集合,防止誤了時辰。訂婚宴在外麵的花園舉行,油燈放在這裏不合適,全部靠蠟燭照亮,管家將留聲機搬到門口,音質稍稍有些雜音,女仆站在一邊卡著旋律毫無感情唱著歌。這是一首慢歌,根本起不到烘托氣氛的作用,反而顯出一種沉重壓抑。唱完後女仆緩緩走到玩家麵前,開啟一場詭異的交際舞。祈天河的舞伴是瑞思,相對其他人,瑞思的身材比較壯實,皮膚卻很好。祈天河引領對方轉了個圈,期間問:“你為古堡工作了多少年?”瑞思的聲音和體溫一樣冷:“記不清了。”祈天河迴想起鸚鵡將園丁定性為和李連差不多狀態的吸血鬼,有感這古堡裏的每個npc估計都一樣。一舞結束,祈天河問:“訂婚宴什麽時候開始?”女仆冷漠迴應:“很快。”哪怕是婚宴,伯爵依舊一身黑。她不先去找未婚夫,反而朝祈天河走來,女仆見狀站到一邊。祈天河微微一笑,先開口說:“訂婚宴結束,我會獻上項鏈。”他的預感一向是好的不靈壞的靈,伯爵身上褪去了少女的嬌弱,態度極其強硬:“把母親的遺物還給我。”一時間管家,園丁,女仆,所有的眼睛都在盯著他,這些人的瞳仁裏是沒有光的,在蠟燭晃動的光芒中,臉部肌肉凹陷緊繃。身邊伯爵的目光更加令人不寒而栗,祈天河靠著十字架項鏈或許能形成一種僵持,但天秤有利的一端必然是朝著npc傾斜。既然已經撕破臉,祈天河不再含糊:“交出項鏈,你能保證訂婚宴繼續舉行?”月亮隱隱泛著一絲血色,光照在伯爵病態蒼白的臉上,如同照著一具腐朽的屍體:“誠實和守諾的品質,在這裏每個人都要遵守。”祈天河沉默了一下,佯裝信任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盒子,當著伯爵的麵打開,似乎要親自拿出來交到她手上。伯爵阻止:“連盒子給我。”祈天河私下溝通鸚鵡,再次確認:“這樣真能行?”鸚鵡:“區區一個小boss,我的偽裝她識破不了。”腦海中瞬間浮現出發黴的項鏈全貌,祈天河想不通它是哪裏來的自信。管家走上前代替伯爵接過盒子,伯爵的手指輕輕放在項鏈正上方,沒有任何感覺。她蹙了蹙眉,稍稍把手往下放了一點,嬌嫩的皮膚瞬間傳來一股燒焦的味道。伯爵不顧手上的傷口,嘴角反而露出一絲扭曲的微笑,她蓋上盒子,吩咐管家把東西收好,然後緩緩吐出四個字:“儀式繼續。”沒有紅毯,唯一的裝飾是原本就自然生長在花園裏的玫瑰花。女仆推來很大的多層蛋糕,鮮紅色的奶油塗抹並不均勻,堆在最上麵的幾層歪歪扭扭,就像是一個從垃圾桶撿來的蛋糕。唯一有特色的是頂端立著的不是一對相親相愛的小人,而是乍一看十分逼真的心髒。蛋糕切開時半邊已經有融化的跡象,伯爵親手端給柳天明,同時遞過來的還有一杯紅酒。嗅到酒中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柳天明晃了晃杯璧,沒立刻飲下。伯爵舉杯:“願你我之間,永無謊言。”柳天明深深看了她一眼,抿了口杯中的酒,嘴角殘留了一絲殷紅的痕跡,怎麽也抹不掉。陳點水靠近祈天河身側:“柳天明應該是收到了遊戲提示。”祈天河點頭表示認同,那杯酒多半就是伯爵的饋贈,也是得到特殊體質的關鍵。酒的後勁很足,沒過多久柳天明的身體開始站不穩,酒杯摔在地上碎得四分五裂,他死死捂住胸口位置,雙目赤紅,指尖過度用力,縫隙中滲出血珠。祈天河和陳點水對視一眼,同時產生不妙的想法。祈天河舔了下幹澀的唇瓣:“李連變成低級吸血鬼後一直喊餓,柳天明會不會有同樣的反應?”從等級上講,李連是失敗的低階產物,攻擊力不強,饑餓程度也還沒到完全刹不住車的程度。但柳天明此刻看他們的眼神和看食物沒有區別,流暢的肌肉線條鼓起,像是一隻蓄勢待發的野豹。伯爵溫柔拿刀切開剩下的蛋糕,最後刮幹淨刀麵上的奶油,饒有興味地盯著自己的未婚夫。柳天明的理智還有保留,可惜看上去堅持不了太久。他如同一個餓了好幾日的旅人,視線範圍內祈天河和陳點水的輪廓已經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甜奶油的味道。祈天河後退了幾步,望著伯爵:“訂婚宴是不是該結束了?”伯爵微微一笑:“你們離開古堡的一刻,訂婚宴自然就宣告結束。”留聲機播放到最後,音樂自動停止。園丁和女仆一個個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管家用裂開皮的嘴唇說:“留下來吧,和我們一起長久真實的生活下去。”祈天河嗬嗬一笑。現在不是留不留的問題,而是稍有不慎便會成為柳天明的盤中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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