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 ”祈天河狀似明悟地點頭:“看來大家都差不多, 不過我這邊是亡靈。”他說得煞有其事, 巫將一時還真沒懷疑。鸚鵡的存在極其特殊, 不親眼所見誰能想到遊戲裏會出現這樣的例外,在平常的認知中能給玩家提供服務的隻有鬼魂或者亡靈。而可以操縱這些的人更是寥寥無幾。祈天河拿著從鸚鵡那裏聽來的知識賣弄:“亡靈記憶有殘缺, 容易失控, 丟出去收不迴來。”言下之意,眼下隻有分道揚鑣這一條路可以走。“你和你的剪紙一起走, 我和我的亡靈一起飛,互不幹擾不是很好?”祈天河持續做思想疏通工作。巫將放緩腳步。極端瘋狂的背麵是極度的理智。他把祈天河當做和自己一樣同水平的迴歸者, 免不了認為哪怕繼續被墳土包裹, 給對方一時也造不成多大的幹擾。繼續耗下去的結果無非是雙方像無理取鬧的小學生,持續氪道具。巫將還不至於非要賭這口氣。祈天河發現人有軟化下來的跡象,主動給台階下:“這次算我對不住你,迴頭如果你帶朋友來做心理診療,打九折。”“……”兩人最終各走一方。裹挾著墳土的陰風隨之漸漸散往其他方向。眼睜睜看著自己離口糧之差幾公分, 到頭來功虧一簣,碑鬼覺得應該感覺到憤怒。然而它不!一個人要死多少年才能欣賞到這樣一出好戲,你套路我我坑死你,有來有往狗血紛呈。就在碑鬼以為這就是結束時, 祈天河終於找到一處有信號的地方,火速打電話報警。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他還把今晚拍到的視頻大概剪輯了一下, 以私信的形式發給了媒體平台。不確定官方賬號會不會看,他一連發出去了數份。做完這一切,祈天河找了片空地坐下吹風欣賞夜景,碑鬼就在他身後不遠處。此刻雲層漸漸消退,月亮終於露出全貌,高懸在天空浪漫聖潔。一人一鬼不約而同發出感慨:“人間值得。”警車來的很快,事情尚未完全明晰的情況下所有人都要去錄口供。因為一輛車塞不下,一名警員陪著祈天河,足足到第三輛車來時,他才上去。作為報案人員,並且有視頻為鐵證,目前的線索將祈天河的身份定位在受害者,是以上車後並沒有受到警員所謂的看管,還得到了幾句安慰。手機響起時,陪同警員也沒有限製他接聽。電話是巫將打來的,同樣是受害人身份,區別隻在於兩人坐了不同的警車,巫將已經到了警局並且以去衛生間為借口打電話。“你報警我不管,但好歹暫時把tmt總裁摘出去,”巫將淡聲道:“公司倒閉,所有人都得失業。”早在之前祈天河已經思考過這個問題,從容應對:“破產也是要走流程的,未來幾天公眾的視線會更加放在醜聞本身。實在不放心你可以去住幾天院……”似乎想到了什麽有趣的畫麵,他望著窗外說:“畢竟今晚你被槍指著,險些遭到了獵殺。”不會有人去為難一個受到驚嚇的小主播,哪怕職業歧視再嚴重,也會有人跳出來捍衛他的生命權益。掛斷電話,祈天河衝正盯著自己的警員無奈地聳聳肩:“是我同事,他擔心會失業。”除了生命和家人,這個世界的人最看重的便是工作,警員理解地點點頭。接下來一切進行地都很平和,直到錄完口供,祈天河忽然感受到一股很強的怨念,一抬頭竟瞧見了趙點兵,不由樂了:“你還活著?”趙點兵恨不得當場把腦袋給這人擰下來,為了活命,先前他不得不強忍著惡心一直抱著tmt總裁躲避流沙。實踐證明,那確實是一個實用的法子。團建變秋獵,事情一經曝出頓時引起軒然大波,特別是還有幾位實習主播無故消失,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情況下。物極必反,最先站出來的是幾位知名教授和批評家,在群眾還義憤填膺指責tmt公司高層的罪孽時,有關職業歧視的話題被搬到了明麵上。從前不是沒有人這樣做過,隻不過水花太小,沒幾天也就消停了。一時間各種聲音都有,相關話題每日包攬熱搜前三。巫將懶得理會外界紛擾,尤其是絡繹不絕的記者,收拾東西真的去住院了。可惜有些人不是光靠住院就能擺脫得了的,這段時間無論是電視還是手機,都能看到祈天河的身影。作為幸存者,祈天河幾乎是不間斷發表演講,在跌宕起伏的故事中,他是一早就覺得tmt公司有貓膩,為了揭開真相不惜以身犯險的熱心群眾。祈天河的專業知識讓其任何時候都能做出最打動人心的反應,演講裏他目光真誠,念到關鍵處眸中隱約閃動著淚花,唿籲人們正視每一份合法職業。“我們習慣跟比自己高階層的人講平等,同時又在俯視著那些不如自己的人……事實上,沒有任何人的人生該因為一份職業而被踐踏……”在配上當晚秋獵時的現場圖片後,演講效果瞬間變得震撼。巫將正準備戴耳塞,聽到隔壁床的病人對探病家屬說:“或許我們都該反思。”病人家屬:“沒錯,還好我聽說那些殺人狂都被抓住了,善惡到頭終有報。”“……”很好,醫院也住不下去了。陳如花被叫過來幫著辦出院手續,不遠處彩超室等候廳外掛著的電視機正在播報新聞,主持人好端端播報這新聞,突然就引用了一段祈天河演講時的話。拿著一堆單子,連同身份證一塊遞給巫將,陳如花感慨:“他不去當政客真是屈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