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著滿手的牆灰,祈天河氣喘籲籲,感歎小孩子的身體在副本裏太不方便。最後一個跳下窗台的是陸南,他已經有段時間沒怎麽說話。原先冷漠的目光如今變得猩紅暴虐,像是野獸隱隱透露著兇光。發現祈天河在關注自己,挑釁似的瞪迴去。“……”事實證明換具小孩的身體也不影響對方人格切換,陸南的精神分裂程度比想象中還要深。祈天河突然感覺腦袋涼颼颼的,有水珠從頭頂流至額頭最後滴落,他的關注點不再是陸南,對鸚鵡說:“你幫我看一眼,上麵有什麽。”鸚鵡:“溺死的亡靈,鼻子裏還塞著泥巴,身體浮腫,皮膚青紫。”有了心理準備,祈天河腦補了一個極盡醜陋恐怖的猛鬼形象,再一抬頭時,原本駭人的樣子,也就不過如此。祈天河淡定擺擺手:“你好。”文靜靠著道具早就察覺天花板上有鬼,一直不敢抬頭,這會兒看有人淡定自若地打招唿,以為沒多嚇人,一抬頭險些交代過去。緩過來後不由有些佩服地朝祈天河看去。高人啊!這就是傳說中的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葛婕。”祈天河和亡靈對視,試探地叫了聲。陰風裹住他,算作迴應。他們運氣不錯,順利找到了目標對象,但也不算太好,雖然才死不久,顯然葛婕已經不認識以往的同班同學。好在對方目前狀態還算平和,她似乎在努力迴憶著什麽“有人偷走了我的剪刀,有人偷走了我的蠟筆,對了,還有我畫到一半的藏寶圖不見了……”每多說一個字,葛婕麵色就愈發猙獰,到最後無神的死魚眼猛地瞪大。“要我們幫你找迴來麽?”祈天河一句話讓葛婕的憤怒消散不少。冰涼的頭發絲不斷延伸,分別纏繞上幾名玩家的手腕。“剪刀……”“蠟筆……”“藏寶圖……”冰冷的聲音一字一頓,葛婕在依次進行任務分配。兩人一組,祈天河同陸南分到的是找剪刀。坦白講他不太希望和陸南執行同個任務,對方現在這個人格顯然不是善茬,隨時有賣隊友的可能。祈天河的擔心沒有錯,當他們沿著走廊挨個撬鎖進教室尋找的時候,受到了幾隻無自主意識的亡靈攻擊。轉換人格後的陸南毫不猶豫推他出來擋刀,這還不算,跑到門口時把門堵了,臉貼在玻璃上露出嗜血的笑容,似乎想親眼看到他被亡靈殘殺。祈天河突然就明白陸南為什麽急於想搞死幾個副人格,他也想。但眼下的情況是自己被幾隻亡靈包圍了,根本沒辦法騰出手對付罪魁禍首。鸚鵡很快給出了分析報告:弱小,幹它們!祈天河鬆了口氣。一小簇鬼火從指尖彈出,輕而易舉繞圈包圍住亡靈,被限製行為能力的亡靈瘋狂掙紮,與此同時祈天河手上的肌肉抽動了一下。鸚鵡提醒:“螞蟻再小也能咬人,別被反噬了。”顧不得顫抖的胳膊,祈天河反而頗為神奇地試著控製鬼火,漸漸發現他能讓火力集中在一點,便迅速改變策略先困住最兇殘的那隻亡靈,然後再逐個擊破。鬼火仿佛是身體的一部分,亡靈困在其中,是一直困著還是滅殺不過一個念頭的事情。祈天河當然沒有選擇直接弄死,弱小沒有自主意識的亡靈就是一張白紙……夢想還是要有的,興許日後能讓它們重新產生意識,給自己養老。解決了亡靈,祈天河看向門口,眼神泛冷。陸南見狀不對早就跑路了。“這混蛋……”祈天河搖了搖頭,獨自在教室裏轉悠。多數小學生每天還有把書包背迴家的習慣,櫃子裏沒多少東西,找了一圈,也沒看到剪刀。無奈他隻好移步其他地方,在上二樓和去樓道盡頭的雜物間中猶豫了一秒,最終選擇上二樓。小孩子的體力有限,避免遇到特殊情況跑不動,祈天河很注意把控時間,有規律地休息片刻找點水喝。再次搜尋時,重點逐漸從教室轉換到辦公室,認為從老師那裏找到剪刀的概率要更大一些。不久前成功抓捕到幾個弱小亡靈,祈天河現在心中還殘留著喜悅,仿佛生活頓時富足了。樓道內隻有安全燈,光芒很弱,辦公室的燈也不知怎麽壞了,反複按了幾次開關都不亮。祈天河召喚出鬼火照明,順便欣賞了一下困在裏麵的亡靈。一個,兩個,三個……開心不過三秒,嘴角的笑容陡然僵住,祈天河聚精會神反複數了幾遍,確定就隻有三個。怎麽少了一個。幹兒子呢?他那麽大一個幹兒子怎麽沒了!似乎想到什麽,祈天河停下腳步,麵無表情地叫了聲鸚鵡。過了好一會兒,當事鳥才響應他的唿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