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孟林被問得快無話可說:“興許他就喜歡把人慢慢折磨到絕境。”草草吃完早飯,飯後穆強問:“誰願意和我一起去別墅外麵看看?”祈天河主動請纓,昨天天色太晚不適合探查,他也挺好奇外麵是番什麽模樣。何孟林:“我也去。”馮軍本來也想開口,但想到總得留些人看住屋子內部,原本要說出口的話又咽了迴去。六人兵分兩路,一半留下看著別墅,一半外出探險。別墅自帶個小花園,麵積很大,走出去還耽誤了一些時間,出門後是一片荒野,再往前走地勢逐漸變高,連棵樹都瞧不見。祈天河看到一個小山丘,快步跑上前,爬到頂端舉目四眺,麵色微微一肅。後麵走過來的穆強腳步一頓:“有發現?”“海。”祈天河說話的節奏慢了半拍。遠處是一片浩瀚的大海,水是深藍色的,藍到微微發黑,海岸線十分曲折,看不到任何船停靠的痕跡。“不過懸崖並不陡峭,”祈天河補充道:“如果有工具,可以順利爬下去,說不定會發現藏人的洞穴。”根據他的形容,穆強和何孟林腦海中同時呈現出殺人魔和白骨共處一窟的畫麵,穆強走到前麵估算了一下懸崖的高度,沉思半晌:“可以一試。”不過在那之前,他們得迴去找工具。原路返迴到別墅,一進門大廳一個人都沒有,祈天河撿了塊碎掉的落地窗玻璃片,放輕腳步聲往樓上走。白天二樓走廊並沒有開燈,僅有的兩扇小窗透出來的光線有限,整個走廊顯得十分昏暗陰沉,靠近盡頭的地方姑穀拿著菜刀麵色慘白,沈蟬的狀態更差,手裏的剪刀都握不穩,渾身發抖。兩人同時麵朝著一扇門,姑穀還在失神地重複叫著馮軍的名字。“怎麽了?”祈天河突然出聲,沈蟬險些把剪刀扔了出去,看到他又如蒙大赦般激動,斷斷續續道:“馮軍已經進去好久了,怎麽喊都不出來。”時間迴到半個小時前,馮軍想要上廁所,經過昨晚一事這地方已經太不安全,三人決定結伴。姑穀和沈蟬畢竟是女性,不可能跟到裏麵,便在外麵等著,每隔三十秒左右和裏麵的人說上一句話。然而馮軍進去還沒一分鍾,就突然沒了迴應。沈蟬小聲道:“你們有沒有聞見,血的味道?”不說還好,她一張口,一種鐵鏽般的氣息仿佛縈繞在鼻尖,揮之不去。“讓一下。”穆強走上前,朝後退了兩步,做好踹門的準備。這裏屬他力氣最大。說完小小助跑了一下,用力一踹,接連三次,一聲悶響後,門終於開了。衛生間和淋浴間是一體的,僅僅隔著一一張布簾,如今布簾被扯到一邊,鐵杆上倒吊著一個人……那人脖子上卡著三支箭,靠近門邊的位置有一把十字弓。馮軍嘴裏塞著布條,口腔都快被撐爆了,脖子上的窟窿汩汩流淌著血,頸部不自然地歪倒在一邊。穆強此刻的麵色比死去的馮軍好不了多少,散落在地的釣魚線,刀片,還有一些細碎的小零件,足以證明有人可能布置下開門射人機關。穆強咬牙切齒強調道:“你看他腹部也留著傷口,肯定在我踹門前已經死了!”誰都沒有說話,穆強每一個音都念得格外重:“和我踹門沒關係,對不對?!”沈蟬神色有些躲閃,支支吾吾說:“應該,應該是吧。”其實大家心裏都有數,腹部的傷口不足以致死,甚至很可能就是一個引子,讓他們故意認為裏麵的人死了。穆強心態開始失衡,神情肉眼可見的扭曲起來,痛恨為什麽是自己來開門。祈天河垂下眼睫,其實穆強踹門存在一定的必然性,在場所有人裏,他生得高大威猛,一身肌肉顯得十分強壯。乃至他自己的潛意識裏,遇到需要力氣的活兒都會主動上。“這種意外避免不了。”姑穀安慰說:“馮軍也不會怪你的。”“我是怕他怪麽?我是怕……”後麵幾個字沒有說完,穆強胸口劇烈地起伏。副本裏殺害玩家,下場個人遊戲難度會增加,這才是最可怕的。祈天河突然快步走到小窗邊,發現牆麵上有半個鞋印,何孟林跟著看過來,竟然鬆了口氣:“有鞋印說明大概率是人幹的。”最怕遇到些髒東西。比對鞋印後和在場任何一個人都不相符。何孟林提出一種假設:“會不會除了我們,還存在第七個玩家,執行殺人任務?”問題沒有得到迴應。因為穆強情緒不穩定,去懸崖探究的計劃被擱淺了。大家決定暫時以集體行動為主,徹底檢查一遍別墅。穆強的狀態比想象中要差,和先前的沉穩判若兩人。姑穀小聲對祈天河說:“他前不久失敗過兩次任務,最近接連走黴運,上周還從樓上摔下來過。”如果這次再失敗,現實裏估計麵對的就是死亡威脅。就算僥幸度過這次副本,一旦被遊戲判定馮軍的死是他導致,下場難度激增,又會陷入一個死循環。搜查完別墅已經是午後,一無所獲。期間穆強和何孟林爆發過幾次口角,何孟林說話有時不過腦子,平時穆強不會計較,現在就像是火柴一點即燃。吃午飯時,雙方險些大打出手,穆強失手把盤子打翻在地,裏麵的湯汁濺在祈天河的褲腳上。盤子碎裂的聲音十分清脆,聽得人心裏咯噔一聲,穆強的理智也在這一刻重新迴籠。祈天河麵無表情放下刀叉。他站起來的時候,眾人唿吸一緊。祈天河走到穆強麵前,居高臨下看著他。迴歸者的本質都是瘋子,他們有一萬種方法能讓人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