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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五零章施舍與迴報


    從戰場上撤下來,聖冠城的幾支軍團雖然都是遍體鱗傷,但也在血戰中磨礪了自己的爪子和牙齒,去對付一群名不副實的教士,幾乎沒有費什麽力氣,韓進下達命令開始,到現在還不足半個小時,波及整座城市的騷亂就已經平息了,市政廳前麵的廣場上,幾座軍營中,南北向、東西向的兩條主幹道,還有各條子道,到處都是教士和信徒的屍體。


    教士們徹底被殺蒙了,有聰明些的,拚命向教廷的所在地逃去,那裏不止是他們精神的支柱,也是他們的庇護所。


    不過,數百名全副武裝、高度戒備的光明騎士,粉碎了教士們的幻想,艾米傑和亞都尼斯這一老一少兩個聖騎士,冷冷的看著從四麵八方聚攏過來的人群,任由教士們在那裏叫罵哀求,始終紋絲不動,光明騎士們在他們身後列成一排排鋼鐵之壁,他們在用無聲的語言告訴那些急於尋求庇護的教士,此路不通。


    遠處傳來清脆的馬蹄聲,激流騎士團的騎士們趕到了,他們的速度沒有減慢,擎起的騎士槍在月夜下散發著令人心怵的寒芒,就那麽毫不猶豫的向驚慌失措的教士們刺了過去。


    這裏是教廷所在地,換成其他聰明人,也許會仔細考慮一下,是不是不要用如此激烈的手段?


    韓進手下各個軍團的統領們都有自己各自的缺陷,有的實力差了些,有的並不懂軍務,但在執行韓進命令這方麵,他們一個比一個堅決,郎寧和亞力山瑞特以服從軍令為天職,而溫斯頓和撒克遜野性未消,把韓進當成老大,老大讓砍誰那肯定要往死裏砍,至於砍出麻煩怎麽辦?他們才不會管那麽多!


    血花一叢叢綻放,教士和信徒們不是被騎士槍刺中,便是被披掛著重鎧的戰馬衝倒,接著在無助的掙紮嚎叫中,被一隻隻接踵而來的鐵蹄踏成肉泥。


    殺戮場距離光明騎士們不足三十米,看著教士們在自己眼前被人屠殺,這對光明騎士們的心理造成了巨大的衝擊,不知道有多少騎士緊緊攥住了騎士槍,但就是沒有勇氣衝出去製止。當然,這也是因為他們沒有接到命令,如果亞都尼斯點頭,他們早就衝出去了,雖然眼前的教士們所作所為令人側目,但應該由教廷去懲罰,其他人沒有幹涉教廷內部事務的權力。


    有些慌不擇路的教士們向艾米傑和亞都尼斯衝了過去,可是跑在半途,已經被激流軍團的騎士們追上,一個接一個倒在血泊中,其中一個跑得最快的教士已經接近了艾米傑跨下戰馬的馬頭,就在他伸出雙臂,乞求艾米傑的援助時,一個騎士趕了上來,毫不留情的揮出騎士槍,噴濺的血花把艾米傑的戰靴染得一片通紅。


    光明騎士的戰陣中引發了一陣小小的騷動,太過分了,簡直是無視艾米傑大人的存在!


    艾米傑的臉色依舊保持平靜,沒有看那差一點衝撞了他的騎士,隻抬起頭,仰視著上空。


    光明騎士們突然感到眼前一暗,一個龐然大物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他們上空,阻斷了明亮的月光,把他們置於一片陰影中。接著,激流軍團的衝陣僵硬了一下,有很多騎士強行勒住戰馬,隨後豎起自己的騎士槍,騎士們通常用這種動作表示對上位者的服從與尊敬。


    一條人影從激流軍團的衝陣中走了出來,緩步接近教廷的大門,看到來人,艾米傑發出旁人難以察覺的輕歎聲,接著右臂慢慢收迴,把騎士槍舉在自己身側。


    在那人影出現的瞬間,不止是艾米傑,大部分光明騎士們都認出了來人,韓進和奧德第一次爆發衝突之後,為了避免再發生類似的情況,光明騎士和主教們做了不少功課,至少要保證隨時隨地都能認出韓進。


    何況,現在的韓進並不想遮掩什麽,反而穿戴著盛裝,一身剪裁合體的甲胄,沉重而又裹挾著一種無形壓力的披風,最吸引人注意的,是韓進左臂處散發著華光的騎士盾,騎士盾上雕刻著一隻長著雙翼的獅子,在光芒吞吐中,恍若活了一般,好像隨時都可以從裏麵撲出來,而且韓進的脖頸間多了一條掛墜,一個縮小版的天使雕像掛在韓進胸前,從裏麵傳出一種令人心怵的神聖氣息。


    在艾米傑豎起騎士槍的同時,亞都尼斯一點點轉了過來,深深的凝視著艾米傑,而艾米傑好似沒有感應到亞都尼斯的凝視,他的雙眼一眨不眨,好似在看著越走越近的韓進,又好似透過了所有人的身體、透過了城市,把視線投向一片虛無之中。


    幾息的時間,韓進距離艾米傑和亞都尼斯已經不足十米了,亞都尼斯的手背上繃出了一條條青筋,臉色變幻不定,好似為什麽而掙紮著。


    隻有幾十個光明騎士跟著艾米傑一起豎起了騎士槍,大部分光明騎士都在盯著亞都尼斯的背影,當初韓進要求艾米傑率領一批光明騎士隨同大軍一起出征,其根本目地是讓艾米傑建立自己的威信,但計劃沒有變化快,龍域襲擊教廷之後,信仰騎士團立即迴守教廷,艾米傑沒有機會、也沒時間整合手下的光明騎士。


    眼見韓進的距離越來越近,如雕像一般的艾米傑突然動了一下,側過頭看向亞都尼斯,這一老一少兩個聖騎士很有意思,剛才是亞都尼斯在看艾米傑,艾米傑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現在換成亞都尼斯保持沉默了。


    終於,在雙方距離縮小到了五米時,亞都尼斯慢慢豎起了騎士槍,隻是他的動作很緩慢,好似槍尖上懸掛著萬斤重物般。


    韓進沒有看亞都尼斯,也沒有看艾米傑,直接從他們之間走了過去。


    亞都尼斯苦笑著做了個手勢,示意光明騎士們讓一條路,他並不在乎韓進對他的態度,騷亂之後第一時間趕到這裏,當然是和教廷對話,而整個教廷除了傑狄斯外,隻有一個人才有資格與韓進對話。


    光明騎士們如水流般向兩側讓開,後麵的樞機主教們也讓出了路,從教廷的主樓到大門差不多有數百米,這條路上集中了教廷最後的精銳力量、最後的傳承,韓進有一種錯覺,他好似又迴到了戰場上,直麵那些背水一戰的比蒙戰士,他知道,隻要阿道夫一聲令下,這些信徒們釋放出的激越而瘋狂,絕對不會比獸人戰士們差。


    韓進的身材並不高,走起路來也沒有故作姿態,他的腳步極輕極淡,輕得象一縷微風,淡得象一個可以被忽略的路人,但無數隻眼睛都在一眨不眨的盯著韓進,目光中飽含敬畏,韓進每踏出一步,那些真正的信徒們便感覺到心裏又沉重了一分。


    拉斐爾,這個年輕的領主不好惹!


    這是所有信徒們的共識,擊殺血族遠祖阿爾奎特、擊殺龍城長老馬克斯韋爾、重創聖騎士奧德、獨自麵對黃金之血家族的圍攻,等等所有的信息,充分證明了這個如陽光般俊朗的年輕人是怎樣的強大、決絕。當韓進走進這裏之前,信徒們始終堅信,苦修士阿道夫的力量肯定在韓進之上,也必須在韓進之上,所以他們沒有必要擔憂、恐懼,可是,現在韓進身上流露出的那種雲淡風輕的悠然,卻讓他們的意誌產生了動搖,真的可以嗎?阿道夫真的能遏製這個年輕人嗎?如果不能,作亂的教士們已惹出大禍,誰來承受可怕的怒火?!


    片刻,韓進已經走到主樓前,守在門前的幾個光明騎士露出了惶然之色,擋還是不擋?他們並不怕自己象聖騎士奧德一樣,被韓進重創,就算是死,他們也不怕,但,現在的矛盾已經如此尖銳了,他們稍微做出些過激的行動,便有可能鬧得一發而不可收拾。


    如果每個人都可以隻為自己的行動負責,不會牽連到其他,韓進走過的地方,早已屍橫遍野,因為信徒們認為,韓進是來找阿道夫算賬的,可他們不能給至高無上的信仰帶去毀滅性的危害,與教廷的傳承相比,不止是他們,連苦修士阿道夫的生命,也可以忽略不計。


    在幾個光明騎士做出反應之前,韓進已經緩步走上台階,輕輕推開了大門。


    門內繁星似錦,如水的月光當頭瀉下,在龍域襲擊教廷的戰鬥中,主樓的樓頂幾乎全部坍塌,本應該光滑如鏡的石板上布滿了灰塵,還有無數大大小小的磚塊、粗粗細細的梁木,一片狼藉,居中那座權天使阿爾法的巨型雕像同樣被嚴重毀壞了,幾雙羽翼都變得殘缺不全,腦袋也隻剩下半個。


    不知道是資金的緣故,還是沒有騰出精力,主樓竟然一直沒有修補,或者,阿道夫故意把這片地方原樣保存下來,以警示後人?


    一個瘦削的背影站在坍塌的主座前,仰首望天,好似星空的吸引力,遠遠超過身後那位不速之客。


    韓進緩步走過殘破的瓦礫,走到那條背影身邊,也抬起頭,看向星空,兩個人的眼神不約而同的閃爍了一下。


    半神級強者,已經是大陸最強大的存在了,任何兩個半神級強者走在一起,都會成為大書特書的事情,不過,當事人卻沒有這方麵的覺悟,一個像輕飄靈動的風,一個像沉寂無波的水,好似根本看不到對方。


    不知道過了多久,韓進笑了笑,從星空中慢慢收迴視線,這時,前方不遠處的雕像吸引了他的注意,他邁步走了過去,在雕像的底座上,刻著一行字,前麵那句話被毀了一半,好像是刻著從什麽地方走來,但後麵那句話很清晰,走向永恆!


    “我喜歡這句。”韓進淡淡的說道,他的指尖一點點在那行字符上劃過,一陣輕微的破碎聲響起,堅硬的石塊在韓進的指尖下,化作一股股飛散的煙塵,很快,那行字符被徹底抹去了。


    這是一種挑釁!


    我喜歡了,所以別人不能喜歡?或者,我喜歡了,所以別人就不配喜歡?再或者,是權天使阿爾法不配?身為天使之首的權天使阿爾法,為什麽不配?因為他隻是走狗焉或是別的什麽?韓進的動作很簡單,用意卻讓人無法辨別,隻是,他顯然不關心阿道夫會怎麽想。


    阿道夫的視線一點點移了下來,他沒有製止韓進的無禮動作,隻是靜靜的凝視著韓進的背影。


    韓進的指尖突然停在那裏,他的心被一種莫名的東西觸動了,永恆……


    修真的原始動力,來自於對生命的不舍與眷戀,但不舍與眷戀顯然沒有’永恆‘的意義深邃,難道,修真僅僅是為了擁有無盡的生命麽?韓進的神念在此刻轟然炸開,無數念頭湧入他的腦海,為什麽?承載思想的**為什麽會那麽脆弱?!生老病死,地震、山崩、洪水、風暴,還有同類之間的殘殺、迫害,各種各樣的天災**,都可以輕易讓一朵甚至無數朵生命之花凋零,縱然有千般喜樂,但那淺淺的滋潤怎麽能比得上苦難來得深重!


    韓進好似捕抓到了什麽,又好似一片迷茫,他的身形僵立不動,恍若另一座雕像,與權天使阿爾法的殘像相互映照。


    阿道夫的眼中的精光逐漸黯淡,接著他慢慢閉上眼簾:“你以為……你贏了嗎?”


    “我並不想對教廷做什麽,所以也就談不上什麽輸贏。”韓進警醒過來,他收迴指尖,淡淡的迴道。


    “是麽……那你何必費這麽大力氣呢?”阿道夫的眼簾依然合攏著,隻是他太蒼老了,眉頭和眼睫毛幾乎掉得精光,而且臉上、額頭遍布著一道道極深的皺紋,恍若有人在他臉上砍了無數刀,結果,他那雙合攏的眼簾消失在一道道皺紋中,讓人無法準確判斷他雙眼的位置,這種場麵詭異到了極點,如果和他對話的不是韓進,而是一個普通的少女,很可能被嚇得遍體篩糠。


    “我並不覺很吃力。”韓進笑了笑,在阿道夫麵前否認自己的所作所為是愚蠢的,不但看輕了阿道夫,也看輕了自己。


    “準確的說,今晚死去的,大都是聖冠城的人,相同的事再發生幾次,昌盛的聖冠城就在你手裏破敗了。”阿道夫緩緩說道:“你真的不後悔?”


    “如果這樣能扼製你的野心,付出些代價也是值得的。”韓進的目光中充滿玩味,一點點落在阿道夫那雙**的腳上,聽所羅門說起過,阿道夫擁有聖徒之靴,這難道就是阿道夫總打著赤腳的原因?


    “野心?嗬嗬……”阿道夫不由輕聲笑了起來:“那麽,徹底一些是不是更好?”


    韓進被問住了,他知道阿道夫的意思,一個死人當然不存在什麽野心了,可問題在於,他並不想徹底和教廷翻臉,在他對抗深淵世界的過程中、在他擴張的過程中,都需要教廷的幫助,而且他很欣賞傑狄斯,是發自內心的欣賞,去傷害那樣一個純粹的人、純粹的信徒,焉或被傷害,都是一種悲劇。


    “我知道,你給了艾米傑一些神奇的魔法卷軸,讓他可以更快的提升自己的力量。”阿道夫輕聲說道。


    “是啊。”韓進漫聲應道。


    “你還幫過傑狄斯,而且今天鬧得這麽大,你並沒有徹底毀掉教廷的意思,也就是說,你需要幫助,需要一個比較強大的教廷?”阿道夫發出低低的笑聲:“所以,有野心的不是我,是你啊……”


    “我?”韓進聳了聳肩:“你還不了解我,我對權力這東西並不感興趣。”


    “你在故意混淆我的問題,對你來說,適度強大的教廷,才是一柄合適的武器。”阿道夫慢慢睜開雙眼,他的眼睛清澈而明亮,看起來很年輕,甚至可以說充滿童真,和他的肌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否則,你為什麽不把魔法卷軸送給亞都尼斯和奧德?”


    “因為我看艾米傑很順眼。”韓進笑道:“我的東西,我想送給誰就送給誰,這也不對?”


    “你的口吻……聽起來有些象小孩子在賭氣。”阿道夫輕聲道:“而且,如果你真的不在乎權力,為什麽一定要拒絕神的榮光呢?”


    “我喜歡自己主宰自己,這是我的習慣。”


    “這並不是好習慣,一個沒有信仰的人是可怕的,知道麽?你在與魔鬼為鄰。”阿道夫微笑道。


    “有些時候,過於偏執的信仰比魔鬼更可怕。”韓進淡淡的迴敬道:“譬如說,以前的那一任教皇,圖雅!”


    “他有什麽信仰?”阿道夫用譏諷的口氣說道:“他和你一樣,心裏隻有**!”


    “堅決要把神的榮光灑遍整個大陸,這本身難道不是一種**麽?”韓進微笑道:“事實上,生活在神的榮光下,好像沒有教義裏說得那麽美好。”


    阿道夫沉默了片刻:“那是因為,神的意誌要通過人來完成。”


    “您的意思是……”韓進頓了頓,放聲大笑:“總是因為用人不當,所以才會出現問題,與神無關,神是永遠不會錯的,錯的隻是人?”


    阿道夫沒有迴答,隻是他的雙眼逐漸變得凜然了。


    “阿道夫閣下,做為聖晶的擁有者,您應該清楚,您的力量來自於哪裏?”韓進嘴角露出灑脫的微笑,眼神卻鋒利如刀:“還有,高高在上的神靈們,真的隻知道施舍,而不求迴報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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