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永燃收到飛鴿傳書的時候,皇後與大皇子被毒殺而震怒的心情甚至都還未平複,宮內的所有人都為了兩人還未清醒的事精神緊繃,戰戰兢兢生怕再惹怒皇帝直接掉了腦袋,龍嚴休除了明麵上自己管理的皇宮守衛,還調來了綠樓內的人,正審問著禦膳房的幾名太監,就見太監總管周旭用一種沉重的神色走進了房內,告知皇帝要見他。


    點了頭將手中的長鞭丟到屬下手中,龍嚴休吩咐了幾句就跟著周旭朝禦書房走去,在對方看不見的地方,表情玄妙地扯了扯嘴角。


    禦書房內的洛永燃端坐在龍椅上,但從表情倒是看不出什麽,隻冷冷看著桌上的幾張信箋,滿身都是風雨欲來的氣息,等龍嚴休在麵前跪下後,也沒有如往常一樣讓他免禮,而是沉默地看了下邊跪著的男人一會兒後,將那幾封書信甩在了龍嚴休的麵前。


    紙張在空中飛舞了一圈後接連落在了龍嚴休的麵前,龍嚴休甚至還來不及看一眼上邊寫了什麽,就聽洛永燃顯然是壓抑著怒火的聲音緩緩響起:“龍愛卿,朕可真不知道,你們四樓除了綠樓之外,全都生了這般心思啊!”


    龍嚴休缺乏表情的臉上似乎閃現過一絲意外與莫名,伸手撿起其中一張紙,他看了幾眼後臉色頓時就變了變:“陛下,這……”


    “好啊,好啊!白涼秋、寄九榆和玄衣他們,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盤!一起將宣告書寄迴來,到底是計劃了多久!”洛永燃狠狠拍了一下桌子,眼神陰翳的很,“龍愛卿,你可別告訴朕,你對他們生了反叛的心思一絲一毫都不知情!”


    下邊的龍嚴休已經俯下了身:“陛下恕罪!白樓主一直以來,除了自己樓內的事之外不太與其他樓交流,黑樓更是隻關心他們的營生!在陛下登基之時,臣也是提及過兩樓的,隻是黑白樓幾年來一直安分守己做著該做的事,除了前幾日白涼秋抗旨不願麵見聖上外,倒也沒有其他的舉動,至於南邊的紅樓……寄九榆近幾年隻蝸居在金縷巷,按時提供探聽到的情報,會生出脫離四樓的心思,臣是真的不知情啊!”


    將桌案上那疊還未處理的,有關稅收之類的奏折一股腦全部摔在了龍嚴休麵前,洛永燃怒極反笑:“還叫他們樓主作甚!這些個膽大包天的混賬都聲稱自己要帶著下屬脫離四樓了!白涼秋這事朕倒無法責怪你,但寄九榆和玄衣呢?!連自己樓裏的事都不能給朕摸的清清楚楚,你們綠樓居然還能算是這天下探聽消息第一樓?嗤,也是!你們連五殿的主人都查不出來,更別說那傳的沸沸揚揚的棲邪族寶藏!你說說看,朕要你們何用!”


    龍嚴休抓著宣告書的手指微微一動,麵上卻是恭敬地,將頭埋的更低了:“……臣辦事不利,臣有罪。”


    “你當然有罪!連梅妃之死到現在都未能給朕一個交代,皇後與大皇子還在寢宮內躺著呢!太醫們可費勁了心思吊著他們的命!”簡直想將桌上的鎮紙都丟到地上跪著的那人的頭上去,洛永燃忍了忍才咽下罰龍嚴休五十大板的命令,在桌子後邊坐了一會兒,才壓著怒火重新開了口:


    “朕不管你用何種方法,給朕將下毒的人揪出來!梅妃的事也不準擱著,等出了禦書房,把那群老家夥和他們手下玩家的底給朕摸透,領三隊人去查查把白涼秋這群混賬還在不在京內,在的話無需手下留情,是死是活都給朕帶迴來!”


    龍嚴休:“是。”


    周旭屏著唿吸小心翼翼地將龍嚴休迎著朝外走,等出了門後,他看了依舊沒什麽表情的龍嚴休一眼,深深歎了一口氣:“龍大人,陛下這通火……也不全是對著您發的,您也知道,朝廷上從來就沒有安生過,陛下原本就心煩,梅妃又去了,還沒了個皇子……如今皇後和大皇子也出了事,偏生在這個關頭樓主他們……唉。”


    “在下懂的,總管不必介懷。”龍嚴休拍了拍他的肩膀,“陛下吩咐的事,本就是該做的。”


    “哎,還是龍大人通透,隻希望皇後與大皇子早些好起來,龍大人也快些找到兇手與樓主們,讓陛下不那麽憂心。”這麽說了幾句後,周旭就停下不再往前走了,“老奴就送到這兒了。”


    龍嚴休點點頭:“總管迴去吧,陛下那邊需要你。”


    說完幹脆利落地轉身,衣擺在空中劃出一個漂亮的弧度。


    周旭站在屋簷下目送龍嚴休走遠後轉過身往禦書房去,並沒發現身後的龍嚴休突然迴了頭,遠遠朝著禦書房的方向看了一眼,露出了一個完全不像他平常會露出的,似笑非笑的神色。


    一瞬間氣質就變得迥然不同的龍嚴休碰了碰自己懷裏那封與禦書房內丟在地上的宣告書行文一模一樣,隻是末尾差了個簽名的信,動作略微一頓,最後拿出的還是一枚看不出材質的掛件。


    那上邊雕刻的是一隻憨態可掬的幼虎,幼虎的身上還停著隻雀,龍嚴休千百次用同樣的動作撫過掛件凹凸不平的表層,等那原本貼身放著而帶上了自己體溫的掛件被冬日的低溫沾染,才將之放迴了內衫胸口的位置。


    冰涼的觸感剛貼到皮膚的那瞬間像是帶著點刺痛,但不多久就重新迴溫,很快就與體溫相近,幾乎找不到任何存在感。


    收迴視線後,他不再迴頭,徑直往外走了出去。


    且不說宮內怎麽樣人人自危,也不說皇宮守衛如何去了城門口詢問了近幾日進出的人數封了城還派了人去城南搜查,元夏木著一張臉看著麵前那同樣麵無表情的玩家,終於還是抵不過自己的好奇心:“信上說了什麽?”


    君府的丫鬟告知兩人皇後與大皇子中毒不到半個時辰後,殘陽欺酒就收到了一封飛鴿傳書,看那信鴿腳上綁著的小指大的小竹筒上雕刻的花紋來看,九成九就是黑樓的人寄來的。


    殘陽欺酒拿出薄如蟬翼的絹絲看完上邊的字後,也沒管元夏一邊時不時瞄自己一眼的動作,徑直將手裏的絹絲丟進了旁邊的水杯裏。


    於是元夏眼睜睜看著那寫滿了蠅頭小字的絲絹在杯裏暈染了開來,撈起來的時候已經晚了,上邊的字全部糊成了一團,除了“麓山”“早日”“如常”這幾個詞之外,其他什麽都看不出來。


    殘陽欺酒看他一眼,就算這玩家不說出來,臉上也沒有多得瑟的表情,但那眼神就是擺了明的“想知道?想知道求我啊”,隻差刻在臉上了。


    從男人的神色來看,明顯就不是什麽不能說的秘密,於是元夏後悔了。


    早知道還顧慮那麽多作甚,在他沒看完的時候直接搶來看了不就行了!


    石桌上浸過絲絹的杯子裏茶水渾濁,殘陽欺酒將杯子往一邊挪了挪,又重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後,側過臉看向元夏。


    因為他那淡定深沉的視線就停在自己身上,總覺著這目光有點詭異的元夏別扭地撓了撓側頰,猶豫著自己要不要先開口問絹絲上的內容。


    但總覺著自己一開口,就落了下風一樣==?


    ……可是真的有點想知道啊!


    殘陽欺酒估計是被元夏臉上顯而易見的糾結取樂了,挑了挑眉後,他主動開了口:“想知道?”


    元夏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點了點頭:“想。”


    殘陽欺酒:“地圖什麽時候能比對完?洛永塵具體想對皇帝做什麽?聞潮最近有聯係你嗎?皇後和大皇子中毒的事五殿有摻一腳嗎?”


    元夏:“…………”


    殘陽欺酒:“這些我也想知道。”


    元夏:“………………”


    他現在簡直想把剛剛說出的哪個“想”再重新咽迴去。


    在玩家先生眼裏幾乎是元·沒啥用處·夏的真人npc滿臉血地開了口:“短短時間對比完三張地圖真的已經很快了,洛永塵除了想報複洛永燃還能做什麽,聞潮最近沒有消息,至於中毒的事……大俠,我得到這個消息開始就一直跟您呆在一起,去哪裏打聽消息啊?求放過。”


    聽完這麽一長串話後,殘陽欺酒微微側過身,伸手捏了捏元夏的下巴:“你今天,話也挺多。”


    “不不不不,少俠,完全比不上您。”元夏謙虛道。


    殘陽欺酒淡淡道:“還想不想知道了?”


    一句話讓元夏老老實實閉了嘴。


    沒辦法,對四樓的後續發展實在太好奇了,就算麵前這個玩家先生偶爾實在有點討厭,但掌握著八卦……哦不,信息的人,是不能得罪的。


    見元夏已經老實了下來,殘陽欺酒也就開了口:“京內除了綠樓和紅樓北邊的勢力,黑樓和白樓的人已經全部撤離了。”


    元夏聞言點了點頭,這倒是意料之中的事。


    “四樓的樓主除了情況特殊,基本都是世襲,所以幾人之間的感情雖說可能不會太深厚,但長久的合作加上所謂的青梅竹馬,基本不會選擇拋開聯係。”殘陽欺酒說到這裏頓了頓,“黑白樓收到信的人大概都知道了皇帝是前任主人,而現在四樓基本擺脫了皇族獨立了出去,接下來的一步,就是等綠樓也脫離後,以全新的名義聚集在一起。”


    “那邊通知,京師的舊址已被廢棄,其餘一切照舊,任務可以在其他分部接,之後他們會在一個叫麓山的地方,重建四樓,更名四象宮。”


    元夏:“…………………………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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