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pc小鬼明顯不信任的目光下,殘陽欺酒手撐下巴麵無表情地等著迴複,絲毫不在意別人的眼神到底訴說了怎麽樣的情緒的男子覺得吃飽了之後停止了從隨身的包裹裏摸饅頭這種事,掏啊掏,扯出一根牛肉幹。


    捧著白麵饅頭下不了口的元夏:“……”


    這人是來野餐的?


    低頭看了眼手中的食物,元夏想了想,為了貫徹npc的光榮使命,他決定好心提醒這名玩家一下:“你要不就快點走要不就趕緊該作甚去作甚,等等他們都醒了,幾十個人你想跑也跑不掉。”


    雖然他更想看到這人被清風寨的山賊們弄死,但是元夏決定盡量少扯點別的,隻要把這玩家從他房間裏弄出去,就是他的勝利!


    殘陽欺酒聽到元夏的話,嚼著牛肉幹的動作頓了頓,他掀了掀眼皮垂眸看著元夏,換了一隻手撐著下巴勾了勾嘴角,依舊是那副慵懶隨意的姿態,可從元夏的角度看去,他的表情那叫一個……狂妄。


    “哦,幾十個人,所以呢?”


    元夏直覺接下來不會是什麽好話。


    與他預料的一樣,男人嗤笑一聲,棱角分明的臉抬起朝門外仰了仰下巴,低沉的聲線從那雙略薄的嘴唇裏流淌了出來,語氣理所當然不說還透著一股子抹不掉的囂張:“一想到你們這群npc的等級我都要忍不住憐憫你們了,幾十個還不是照樣被我殺的要哭著喊爸爸,來二十個三十級才能勉強當我的對手吧。”


    “…………”


    元夏簡直不懂這人哪來這麽強大的自信——先不說現在最高等級的玩家也就二十多級,既然如此那你就找一個三十級的副本去刷啊,幹嘛跑來清風寨這種偏遠的小地方來禍害他們?禍害完了還姿態甚高地丟下一句“你們好弱小”到底給誰看!


    元夏側過頭,忍不住對著凳子腿翻了個白眼。


    男人並沒有看到他的動作,他像是聽到了什麽聲音一般側過臉,看向門外的眼神稍稍變得更為尖銳了一些,表情幾乎沒有變化氣質卻頓時變得淩厲了許多,元夏看看他,忍不住也側耳傾聽,聽了半天卻隻聽到了山林內的蟲鳴鳥叫。


    隱約察覺清風寨裏的山賊似乎醒了的殘陽欺酒想起來這裏的目的,站起身垂眸瞥了元夏一眼。


    從二十級開始殘陽欺酒刷過的副本不下五個,副本裏的npc似乎和普通npc有一定的區別,具體表現在普通npc更像個正常人而副本怪明顯更傾向腦子不正常的人,見到玩家幾乎都和瘋狗見到肉骨頭一般蜂擁而上生怕自己落下揍不到他,麵前這個小個子是他刷了這麽多副本遇到的第一個見到他既不衝上來也不大喊大叫的副本怪。


    總的來說,他隻是對這個npc的反應有點好奇而已。


    對於自己從好奇變成了和這個小鬼閑聊這件事有些不屑一顧的殘陽欺酒嘖了一聲,決定自顧自幹正事去,又低頭看了一眼麵前這個一臉木然甚至表情有點兒陰沉(並沒有)的小鬼,他轉身就走。


    元夏眨了眨眼睛,對這人就這麽放過自己這件事有點小驚訝,但他還沒來得及高興,那個已經跨出房門的男人突然迴過頭,朝自己丟了個反著光的尖銳物。


    他甚至還沒來得及看清對方丟過來的到底是什麽,就額頭一痛眼前一灰!


    【係統】:“您已死亡。”


    “……”


    元夏簡直要被這人的行為震驚了!之前的氣氛幾多祥和溫馨(錯覺)為什麽轉臉就痛下殺手啊少俠!人性何在!


    那廂係統還在用平板的語氣對元夏敘說著本日還有多少多少休息時間,曆史積攢下來的休息時間為多久,元夏在旁人看來已經毫無光彩的眼睛死死盯著那個緩慢消失在視野裏的身影,想到自己這四次死亡全部都因為一個玩家,元夏內心簡直立刻就騰升起了一股子無名火。


    於是他無視了係統原地等刷新還是下線休息的兩個選項,打開npc的個人界麵,翻出“在線諮詢及投訴”這欄,道:“我要投訴!”


    【係統】:“真人npc您好,歡迎使用投訴係統,請選擇您想投訴的對象:a、係統,b、npc,c、玩家。”


    元夏:“c。”


    【係統】:“請敘說投訴原因。”


    元夏:“有個玩家,連著四天在沒有任務的情況下跑來虐npc!”


    【係統】:“請問‘虐’的具體行為是……?”


    元夏沉默一瞬:“連著四天血洗清風寨算不算?就算看到手無縛雞之力的無攻擊性npc也痛下殺手算不算?我的殼子隻有十歲這人居然也下的了手啊!”


    就算自己是npc這行為也太喪病了點吧?


    係統停頓了三秒鍾之後,平板的聲音再次響起。


    【係統】:“玩家清怪為正常現象,即使是無攻擊性npc也可以填充經驗條,真人npc[元夏]的投訴不被受理。建議:珍愛生命,遠離boss與玩家。”


    “……”遠離玩家道理他懂,但為什麽要遠離boss?


    投訴被輕飄飄駁迴的元夏一怒之下選擇了下線睡覺,清風寨毫無意外地被一窩端掉,殘陽欺酒確定整個清風寨沒留下一個活口後,長手一伸扯過大椅上的虎皮擦了擦被鮮血染的濕噠噠的匕首,腳尖一轉徑直坐在了大當家的位置上,懶洋洋地翹起一隻腿,他拉開自己的麵板查看了一下幾個技能的熟悉度,眯眼打了個哈欠。


    然後他坐在這張還挺舒適的大椅上休息了半小時,直到被周圍清靜的環境搞的昏昏欲睡,這才站起身離開了清風寨。


    大約一個時辰後,浣湖村連著吉祥鎮這一片開始飄起了小雨,大約恰好到了春季多雨的時節,細如牛毛般的雨水像極了霧氣,就這麽紛紛揚揚地開始浸潤這片連綿的丘陵與茂密的樹林,最初隻是沾上了周遭的樹葉與春花,隨著雲層厚積,雨也逐漸密集了起來,很快就衝刷掉了寨子地麵上的血跡,豔紅色被稀釋成薄紅色,沿著積水的流動方向蜿蜒地順著石板流了出去。


    至少單單從外麵看去,整個清風寨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約好在午飯前上線的沉香殿二人組見下雨後愣了愣,兩人上線的地點就在鎮上,於是就結伴去買了兩把油紙傘,兩人正準備朝著浣湖村的方向走,一個npc突然攔下了他們。


    由於最近幾天總在吉祥鎮升級做任務,許多npc都已經認識了這兩個玩家,《棲邪》內雖說奇葩的npc多不勝數,但依舊有所謂的“npc好感度”,在某個區域內任務積累到某種程度,就會被這個區域的npc認識,之後他們的態度也會相對好上許多,由於最近穀雨半開與青子鞠一直在吉祥鎮尋找線索並升級做任務,兩人的吉祥鎮npc好感度終於在今天達到了友好。


    攔下他們的是吉祥鎮悅來酒樓的小二,兩人曾在他這邊接過幾個類似采購和解圍的任務,也算是熟人了,在兩人莫名其妙的視線下,小兒像是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對他們道明來意:“關於兩位少俠詢問過的那名姑娘,我突然想起一件不知是否對你們有所幫助的事來。”


    穀雨半開與青子鞠之前雖然得到了少女和男子大概往南邊樹林去了的消息,可並沒有尋到人,之後在吉祥鎮也並沒有找到什麽蛛絲馬跡,線索簡直就斷在了這個地方,這突如其來的一句,簡直是瞌睡時遇上了枕頭。


    看對方正一副猶豫不決不知該不該說的樣子,穀雨半開朝青子鞠使了個眼色,後者很明白地從懷裏掏出一兩碎銀遞給了小二,見到手裏的銀子小二眼神一亮,立即把那點猶豫拋之腦後。


    “大概啊在兩個月前,也有那麽一行人江湖人來我們客棧裏打尖兒,吃飯時提起說是要找一個約摸二十六上下的男子,說是長相端正耳朵豁了個小口子,右手小指上還有塊紫色的胎記什麽的,問我有沒有見過,之前我恰好差點潑了那男人一身髒水,所以記得特別清楚,就說見過,於是那群人就在店裏住下了。”小二頓了頓,“現在才想起來,當時那男子身邊就跟著你們說的那名姑娘。”


    青子鞠眉毛一跳:“那行人是什麽人?”


    “哎呦這我可怎麽會知道。”小二連忙擺擺手,“總之各個都不好相與的模樣,看起來就不是什麽好人,我哪敢說那麽多啊,反正他們住了幾日就走了,出手倒是大方的很。”


    穀雨半開和青子鞠對視了一眼,在得知有隱藏任務時他們就有種預感了,現在兩人突然就覺得他們可能攤上了什麽不簡單的任務,也許獎勵和經驗會比想象中要多出很多也說不定。


    穀雨半開道:“那你還記得有關那行人的細節嗎?什麽都行。”


    “啊,這個倒沒問題。”小二笑了笑,“那幾人穿著一身黑,當時我就好奇多看了兩眼,他們身上都掛著枚玉墜子,嘖嘖嘖一看就值錢的很,而且墜子上刻著和衣服一樣的流雲花紋,那花紋還古怪的很,用灰藍色的線不說還斷斷續續沒一條完整的。”


    聽到這裏兩人均是一愣。


    這小二說的……不就是埋玉殿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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