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錦棠幾乎不能坐穩……這是男權社會呀,秦雲璋給她這樣的殊榮恩寵,她當真能承受的起嗎?


    她其實要的沒有這麽多,她願意屈居在他身後……


    “你說,朕手握皇權以後,你反而離朕遠了,不能於朕並肩攜手……如今,朕把這皇權榮耀都與你共享,如何?”他握著她的手,低聲在她耳畔說。


    他的唇不經意的蹭過她的耳廓,溫熱又輕癢。


    陸錦棠心頭一顫,錯愕看他。


    他眸色深重,幽暗的眸子裏,獨獨倒影著她一個人的身形。


    陸錦棠第一次意識到,他愛她,愛的比她更深,更重。他當真是願意把他的一切都給她,為了她,他可以去挑戰祖製,可以挑戰世俗,甚至不懼百官的脅迫壓力。


    陸錦棠怔怔的看著他,心底隱隱騰升起疼惜,“雲璋,我……”


    秦雲璋笑容如烈日驕陽,明媚耀眼。他愛她愛得肆意張狂。


    陸錦棠歎了口氣,心頭沉甸甸的。


    朝臣山唿過後,隨著太監一聲唱喝“起——”才一個個起身。


    這般朝拜雖然隻是一個形式,可此番儀式過後,皇後娘娘在朝臣心中的地位,乃至在朝堂之上的影響力,必然不可同日而語。


    陸錦棠心下感動,她視線掃過眾臣,緩聲說道,“多謝眾位大臣。”


    她忽覺人群之中,有人目光灼灼的盯著她,人對視線都會格外的敏感,那灼熱的被凝視的感覺讓她分外不舒服。


    她朝人群裏去尋找的時候,那道視線卻又不見了。


    她低頭與秦雲璋說話,那被人凝視的感覺一時竟又迴來……這還真是讓人渾身不自在。


    陸錦棠看了幾次,那人太警覺,始終沒讓她發現視線的來源。


    前殿開席,宮女們魚貫而入,百官向陸錦棠敬酒之後,她還要迴後頭園子裏去招待女眷。


    陸錦棠放下酒杯,正欲向聖上告退。


    卻見秦雲璋忽然捏了一顆花生米,蹭的彈了出去。


    嘣——那顆花生米正彈在雲雀的額頭上。


    隻見他額頭上,立時紅了一個小印子。雲雀朝聖上拱了拱手,退出大殿,他臨出門,猛然抬頭看了陸錦棠一眼。


    陸錦棠心底一驚,是了,就是這個視線!那個讓她脊背發寒的視線,原來是來自雲雀!


    “聖上,雲雀不是去追惠濟了麽?可曾有惠濟的消息?”陸錦棠低聲問道。


    秦雲璋搖了搖頭,“尚未有,不過你不必擔心,他危害不了你。”


    陸錦棠皺眉,“那木蘭……”


    “木蘭還未迴來,待她迴來,朕立時就還你,如何?”秦雲璋捏了捏她的手,似乎在笑她小氣。


    陸錦棠默默點了頭,福身退去。


    雲雀退出大殿,卻是正立在偏殿門前。


    陸錦棠瞧見他,想起他在殿中看自己的眼神,不由停下腳步,“雲將軍當真不知道木蘭身在何處?”


    雲雀額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他垂在身側的拳頭也攥的緊緊的,“臣不知。”


    陸錦棠沒錯過他微小的動作,她不用號脈,也能猜出來,雲雀這會兒血氣定然行的很快,心緒起伏,氣息紊亂。


    “雲將軍可是遇到什麽難處了?不妨與本宮說說?若是本宮能幫上什麽忙……”


    “娘娘多慮了!”雲雀退了一步,躬身拱手,像是給她讓路,請她快走。


    陸錦棠狐疑至極,卻又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行了好一陣子,她才發覺身邊少了一個人。


    “喬木去哪兒了?”她身邊跟著兩個女官,這會兒卻隻剩下海桐一個了。


    海桐忙上前答道,“她說腹中不適,去了淨房,可要婢子派人去尋她?”


    陸錦棠搖搖頭,“不必了,她識得宮中的路。”


    海桐躬身退下。


    陸錦棠去了園子裏,她未來,這裏尚未開席。


    麗珠公主倒是長袖善舞,把各處都招唿的很好,不管是年紀小的,還是上了年紀的女眷,她都給安排的妥帖。


    這裏沒上席麵,沒上歌舞,卻是比前頭大殿還熱鬧歡快。


    “開席吧,辛苦麗珠公主了。”陸錦棠笑著說。


    “娘娘說的哪裏話,能為娘娘效力,那是我的殊榮呀!”麗珠公主笑眯眯的退到一旁,李杜英卻有些不耐煩,眼睛一直往院子外頭瞟。


    李杜英的性子大大咧咧,這長袖善舞的本事,她倒是不隨她娘。


    “娘娘,臣女想去外頭轉轉,這裏太悶……”李杜英悄悄朝陸錦棠說道。


    麗珠公主豎著耳朵,一直留意著她,聞言立即嗬斥道,“這是什麽場合?不許亂跑!”


    李杜英立即撅嘴,偷偷翻了她娘一眼。


    有她娘在,陸錦棠也懶得管她,打發她去席麵上玩兒。


    陸錦棠與命婦們客套幾句,便見秦喬木迴來了。


    陸錦棠往尊位上坐了,讓海桐賞酒給命婦們,留了秦喬木伺候在她的食案旁。


    “去哪兒了?”陸錦棠垂眸看著她。


    秦喬木拿了酒壺,緩緩倒酒,“婢子認得沈公子,沈公子也認得婢子。木蘭師父不在,沈公子自然當婢子是娘娘的人。”


    陸錦棠微微皺眉,秦喬木算是她的人麽?她可不敢這麽說。


    “沈公子交給了婢子一封信。”秦喬木放下酒壺,把酒杯奉到陸錦棠手邊。


    陸錦棠盯著她,沒有接她手裏的酒。


    “娘娘?”


    “信呢?”


    秦喬木端著酒杯,麵色不變,“信婢子收好了,婢子還是那個要求。”


    陸錦棠輕嗤一聲,接過酒杯,朝近旁的夫人們舉了舉杯。


    夫人們也忙端酒舉杯,相對而飲。


    陸錦棠放下酒杯,似乎不再關心信的事兒。


    看她不著急,秦喬木卻是急了,“娘娘莫不是信不過婢子說的?婢子先前一直在武館裏住著,沈公子把婢子當做木蘭師父的徒弟,相比較海桐,沈公子自然更相信婢子,所以會把信交給婢子……”


    “我相信信在你手裏。”陸錦棠緩緩點頭,夾了塊鱒魚入口。


    她慢條斯理的吃著,細嚼慢咽的,臉上看不出一點情緒。


    秦喬木算是持重內斂的人,可這會兒卻有些繃不住的慌神,“婢子隻是想見見爹爹,絕沒有非分之想……”


    “見了又能如何?”陸錦棠笑了一聲,“適才言語威脅本宮,現在拿了信威脅本宮?看來本宮的意思,你沒聽懂啊?本宮討厭人威脅。”


    秦喬木怔怔看她。


    “去吧,你把信給聖上吧,本宮保證不攔著。”陸錦棠輕蔑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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