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就按大師說的,大師看把她遷走,用不用挑個吉時?”陸雁歸躬身問道。


    這是要把她掃地出門了呀?問過她的意思了麽?


    慧濟大師閉眼念叨了一陣子,“越快越好。”


    尼妹的……


    陸錦棠翻了個白眼,她才剛迴來!這兩日她都不在家,方氏做噩夢也能怪到她身上?


    還越快越好?真是個騙人的老禿驢!


    陸錦棠心中暗罵,臉上倒是平平靜靜。


    “你們兩個,快去給二小姐收拾行禮,去套馬車,一個時辰後啟程!”陸雁歸吩咐道。


    陸錦棠似笑非笑的看著他,“爹爹還真是急不可待的要送走女兒呀!”


    “錦棠你放心,你在家中禮佛,不如去寺裏更有誠心!”陸雁歸沉吟片刻,“過一月兩月吧,為父親自去借你迴來!”


    一月兩月?這話哪有個準兒!


    陸錦棠提步走到方氏身邊,嘴角上翹,語氣冷冷,“剛一出來,就想把我擠走啊?”


    方氏笑了一聲,“你把我坑進梧桐苑,自己也該嚐嚐這滋味。”


    “你真做惡夢了?”陸錦棠挑了挑眉梢。


    方氏看她一眼,沒做聲。


    “虧心事做的太多了吧?”陸錦棠輕嘲道,“你以為你和這禿驢聯合起來,把我送走,我就沒辦法迴來了麽?”


    方氏皺眉深深看她一眼,“我看你是腦子糊塗了,連慧濟大師在大夜朝的地位都不清楚!”


    陸錦棠冷哼一聲,闊步離開這院子。


    她沒有抗拒,十分順從的坐上了馬車。


    “小姐,咱們真的要去法明寺啊?去了……隻怕就迴不來了。”芭蕉擔憂道。


    “你去告訴小山,讓他記得要常常去看我!”陸錦棠眯眼說道。


    芭蕉答應了一聲,調頭就跑。


    並未驚動陸家其他人,陸錦棠便已經被送出了家門。


    待陸家人都知道她不在佛堂時,馬車都已經快出了京都城門了。


    可見陸雁歸是鐵了心要送走她,連她搬救兵的機會都沒留。


    “書在爹爹手上,他知道我想要書,自然是巴不得送走我。”陸錦棠暗自嘀咕,“方氏這時候給他遞了梯子,他自然是順著方氏的意思。”


    “小姐,現在該怎麽辦?”


    “躲一躲清淨也好,讓我好好捋一捋。”陸錦棠揉了揉額角。


    寶春見她手扶著額頭,似乎十分疲累的樣子,也不好打攪她。


    安安靜靜的給她倒了杯茶,默默的守著她。


    法明寺的廂房,條件還不算太差。


    地方大,清淨,地上的落葉常有僧人在掃,院子裏打理的很幹淨。


    廂房的被褥是半新不舊的,似乎常常翻曬,倒也沒有什麽異味。


    隻是陸錦棠睡不慣這個。


    寶春給她換了從家裏帶來的被褥枕囊,她倚在床上,想著這來來往往的許多事。


    黃昏時候有鍾聲,鍾聲落後僧人送了齋飯來。


    她吃過齋飯,在院子裏遛彎兒,遠遠能聽見有誦經的聲音。


    這寺廟裏住起來似乎也不錯。


    陸錦棠這麽琢磨著,忽然瞧見一個黑影,從前頭迴廊裏一閃而過。


    “什麽人?”寶春喝了一聲,並追過去看。


    沒瞧見人,倒是在地上發現了一張字條。


    她不識字,把字條拿給陸錦棠。


    “今夜子時,留窗等我。”


    陸錦棠收起字條。


    她第一反應覺得是襄王爺,可襄王給她寫字條,從來不假旁人隻手。


    他的字,她認得。


    這字條上的字跡,卻十分陌生。


    “是襄王爺麽?”寶春低聲問道。


    陸錦棠搖了搖頭,“必然不是。”


    芭蕉來得晚,這會兒才剛到寺中,她不忙著吃飯,倒是急急到陸錦棠麵前。


    “小姐,這寺裏看起來安安靜靜,其實守衛森嚴,怕是方氏防著小姐偷偷離開呢!”


    陸錦棠嗯了一聲,“那她倒是多慮了,我既是被陸家送來的,陸家人不親自來接,我怎麽會走呢?而且那些人,必然不是方氏準備的。”


    “為什麽不是方氏?”


    “不是方氏,那是誰?”


    芭蕉和寶春同時問道。


    陸錦棠笑了笑,“方氏小氣扣索,就算是在梧桐苑裏被關怕,性子也變了,隻怕也舍不得這大價錢請人來寺裏守衛。就算她舍得,也未必請的動。”


    “對了!慧濟大師說,他是從岐王府被請來的。”芭蕉心細,忽然想起來。


    “那就是說,這些人是大小姐請的了?”寶春往地上啐了一口,“她搶了二小姐的婚約!處處和二小姐作對!如今借著自己生了個兒子,又開始抖起來!”


    陸錦棠沒說話。


    她覺得這事兒,也不像是陸明月能幹得出來的。


    把她攆出陸家,陸明月肯定是願意的。


    可她當真能請的動慧濟大師出馬?她能在法明寺裏布下森嚴守衛?


    “早早睡吧,夜裏警醒一些,芭蕉守前半夜,後半夜人容易犯困,寶春精神好,寶春守後半夜。”陸錦棠吩咐道。


    她總覺得,這事兒沒有看起來那麽簡單,直覺也告訴她,夜裏必有事發生。


    她臨睡前,把門窗都檢察了一遍,確認都關嚴實了才躺下。


    半夜之時,卻忽而聽到“吱吱”聲響,如同耗子在啃著什麽東西一般。


    陸錦棠猛然驚起,守在外間的芭蕉卻在打盹兒。


    她披衣起身,來到窗邊,見一把薄薄的匕首,探入窗內一寸寸的挪,正欲挑開窗戶上的栓子。


    陸錦棠搖醒外間的芭蕉,一把捂住她的嘴,遞給她一隻木棍,朝窗戶邊指了指。


    芭蕉連連點頭,抄著木棍,站在窗邊。


    陸錦棠手裏也緊握著一根棍子。


    看得出芭蕉很緊張,她的裙擺都在微微的顫抖。


    陸錦棠握著棍子的手心裏溢出微微的汗。


    “啪嗒”窗上的栓子掉了下來。


    窗內的主仆兩個,立時舉起手裏的木棍,屏住了唿吸。


    吱呀——


    窗戶從外頭被打開。


    隱約一個腦袋探了進來。


    “打!”陸錦棠握著木棍狠狠砸了下去。


    芭蕉也跟著打下去。


    砰的一聲,陸錦棠的棍子,敲在了那人的頭上。


    芭蕉手中的棍子卻被那人劈手躲過。


    陸錦棠再次揚棍打下去,“當”的一聲,她的棍子,卻被那人手中的棍子擋住了。


    兩棍向撞,力道大的震得她手麻。


    陸錦棠手麻的厲害,握不住木棍,棍子咣當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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