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斜陽不再那麽炙熱,直視也不會刺眼,但仍有餘熱。安靜的掛在紅霞燦爛的天際如一個老人。經過昨晚的事情眾人又重新上路,倒是平安,再沒發生任何意外,走了一天傍晚終於來到一家小鎮。

    宋臨軒早已命人提前打點,一行人當然是入住了當地小鎮一家最高檔的客棧,晚上宋臨風設宴為上官家一行人壓驚,更是賓主盡歡。雲天博亦是倍受禮遇,宋臨風雖礙於上官鋒沒有明示招攬之意,但雲天博也心知肚明。

    宴席散去雲天博迴到房間,上官鋒也跟了過來。

    “鋒叔,你有什麽事嗎?”雲天博問道。

    這個小鎮人雖不多,但客棧卻極有規模,若非預訂恐怕還住不上,入住的價格卻非一般人可以承受,但還是生意紅火。房間用一道簾子隔開,裏麵是臥房,外麵一間房還擺有茶桌,牆上掛有字畫,四周的裝飾也不俗。但與之相對應的是雲天博一路走來所見到的食不果腹的情況,也讓雲天博深深的體會到這世界強者為尊的殘酷。

    上官鋒坐到茶幾內,微笑道:“天博不是想學武功。”

    雲天博眼睛亮了起來:“鋒叔真肯教我。”

    上官鋒道:“既然答應過你,我又豈會言而無信,何況你還救了兮兒。”

    雲天博謙讓起來。

    上官鋒站了起來,走到上官鋒身邊,道:“武功一途,別無捷徑可走,唯勤而已,若想有大成就就得從小練起,按說天博現在根骨已經定型,若按常規現在練武能入二流已是不錯了,但我卻願意試試,說不定天博能創造奇跡也不一定。”

    雲天博心中倒頗覺疑惑,何以上官鋒如此的信任自己,就仿佛自己與眾不同一樣。問道:“鋒叔,究竟是何緣故讓你如此信任我?”

    “別動。”上官鋒一邊摸雲天博的根骨,一邊道:“天博你可知道元衍子這個人嗎?”

    雲天博倒是聽人提了幾次,但卻是不知,聞言搖頭。

    “你的根骨倒也適合練劍。”上官鋒坐到椅內,雲天博也坐下。

    上官鋒道:“元衍子是我華陽最負盛名的前輩宗師,他的劍術固然是當世一絕,但他最負盛名的卻是周天八卦,他卜的卦從未有錯。而數十年來元衍子大師也隻卜過三卦,前兩卦都應驗了,而你就是這第三卦。”

    雲天博見上官鋒說的玄乎其玄,心道,難道天下還真有這樣未卜先知的人,忍不住問道:“他這第三卦說的是什麽?”

    上官鋒迴憶起了元衍子當時那迷茫的表情,這是他從未在這位前輩高人臉上看到過的。上官鋒搖了搖頭,望著雲天博的眼睛道:“元衍子前輩說我們此行將會遇到一個改變天下秩序的人,還說那人是顏兒的,嗨,這個現在不提也罷。”

    雲天博為之愕然,他跟天下有什麽關係?還有為何提到上官紫顏就將說不說,他到底與上官紫顏有什麽關係?雲天博越來越好奇了。但雲天博更不願相信自己與那元衍子的什麽卦有關。雲天博道:“鋒叔怎知元衍子說的是我?”

    上官鋒不答,反而微微一笑道:“人與人的相處之間會給對方留下一個印象,而天博你知道你在我心中的印象嗎?”雲天博搖頭。

    上官鋒微笑道:“先不說你昨晚表現出來的機智、冷靜,單從你平日裏的談吐和行事便可看出。常人見了我,總不免前輩長前輩短或是心存畏懼,唯有你不卑不亢,就連請教武功這等武林忌諱的事也隨意說出口,還有,宋臨風何等身份有多少人巴結還來不及,你卻敢與他稱兄道弟,胸中若無丘壑敢這樣?”上官鋒頓了頓又道:“還有就是你的鷹,元衍子大師也算到了。”

    雲天博啞口無言,若那個什麽元衍子將雪瞳都算到了,那還真有兩道板斧。可雲天博怎麽都信自己能跟這天下大勢有什麽關係。至於說到見識和談吐,雲天博就更是無從解釋了。

    上官鋒見雲天博啞口無言,又道:“其實就算沒有元衍子前輩的那一卦,我上官鋒也同樣看好你,畢竟卦象是死的,而天博你卻有才華。”

    雲天博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上官鋒當然也看到了雲天博神情,微微一笑道:“天博不用不好意思,其實我之所以對你如此厚待也是有事相求。”

    雲天博一聽,忙道:“鋒叔若有事,吩咐就是。”

    上官鋒嘎然長歎,一副不勝唏噓的表情,站了起來,沿著房間來迴走動道:“我隻是希望將來有一天,天博能看在本人的些許恩情上對上官家施以援手。”

    雲天博一聽心中一驚,究竟上官家的形勢到了何種地步,才使的這位主持東南州府的頂尖高手說出這種話。雲天博忙道:“鋒叔萬勿說這種話,有你在上官家定安然無恙。”

    上官鋒聽罷,臉上出現了苦澀的笑意,道:“不怕坦白同天博你說,先兄就曾說過我,他說若我在太平時期定然能穩守家業,但若遇上亂世以我的智謀定然難護得了上官家,從昨日的事情來看,便證明先兄說的沒錯。”上官鋒的臉上充滿著落寞的表情。

    雲天博忙道:“昨日的事情並非鋒叔的過錯,換做是誰在不明敵情的情況下也會做此選擇的,何況上官家還有紫顏的哥哥上官秋茗,他可是名動華陽的青年俊秀。”

    上官鋒一陣苦笑:“青年俊秀?哎,不提他也罷!,天博想不想知道昨晚那假扮晴兒的女子是什麽人?”

    雲天博見上官鋒岔開話題也不好糾纏下去,道:“鋒叔知道?”

    上官鋒道:“昨晚那些黑衣人旁學雜收不好判斷是那路勢力,但也非無跡可尋。而那女子我雖未見過,但聽的你形容,想來定是這兩個門派的人無疑。”

    雲天博重新為上官鋒續上了一杯茶。

    上官鋒繼續道:“天下有兩個極為隱秘的門派,他們一個是叫瑤池,一個叫叫幻霞閣。”

    雲天博沒有答話靜靜的聽著。

    上官鋒道:“說起這兩個門派可說到前朝諸侯戰亂的時期,當時天下有一著名的學宮叫天問社,這裏聚集的都是天下最有才能的奇人異士,這裏同樣也是各國之間最為重要的人才來源。而在這天問社一直變有兩股治國思想在爭論不休,一者主張德治,他們提倡以禮義為綱領,以道德為標準,輔之以詩書禮樂教化萬民,主張其善非攻、示民以仁;一者主張法治,他們認為民不知其法,則必無所依,既無所依,必有其亂,民若亂則上下無序,因此他們提倡重刑罰。最初這隻是兩股治國理念的衝突,說道底雙方都有問題若能吸收對方的不足再加以完善,卻是好的,但爭論這些人到了後來都是各國權貴,因此慢慢的也行成了兩個流派,而後雙方不斷的將自己的理念加以完善相互爭論不休,國與國之間勝負也成了他們認定己方獲勝的標準。”

    雲天博想不到這裏還有這樣曲折的故事。

    上官鋒喝了一口茶繼續道:“到了諸侯戰亂末期,雙方各有勝負,而雙方的理念也更加完善,但總的來說主張法治的一方思想更為激進且因牽涉到國家利益,輸的一方往往被贏的一方斬盡殺絕,由此也引發不斷的仇恨和殺戮,由於他們手段殘忍,江湖人便冠他們以魔門的稱號。”

    爭利、爭權、思想、爭女人,這個世界根本就是一個你爭我奪的世界,雲天博又何嚐不明白。輸的人若行為偏激起來往往更可怕,上官鋒雖隻一個手段殘忍便將魔門的行為輕輕帶過,但雲天博卻能猜到魔門的手段是如何的狠辣和令人發指。雲天博不禁苦笑起,聽上官鋒這麽說那假晴兒定然是魔門的人,這下麻煩大了。

    上官鋒接著說道:“魔門一共有四個宗派,分別是幻霞閣、瑤池、聖神宗、淨世宗,這些年來魔門人才輩出,這個四個宗派沒有一個好惹,而昨晚假扮晴兒的女子若不是幻霞閣的人便是瑤池的人。”

    雲天博聽的這些名字不禁頭大如鬥,哪有一個是像魔門宗派該取的名字。上官鋒似乎猜到了雲天博在想什麽,道:“若你從名字上便曲解他們便大錯特錯了,其實他們名字都他們的教義有關,以我所知的幻霞閣為例。他們認為人生存在著一種固有的悲劇,愛生恨、樂生苦,人生種種都是一種悲劇,所以人才不斷追求,以期達到一種永恆的幸福。但世界是沒有永恆的,因此人總在不斷的追求,所以追求的本身已然是一種悲劇。生命就是逃脫不了的既定悲劇。既然人生逃脫不了悲劇,那麽還不如欣賞這種悲劇。”

    雲天博聽的目瞪口呆,口中隻想蹦出兩個字,變態。

    上官鋒道:“那你知道他們是怎做的嗎?”

    房間裏格外的安靜,雲天博忽然感覺到背脊穀有些發涼。搖了搖頭。

    上官鋒籲了一口氣,臉上不知是什麽表情,緩緩的道:“若要欣賞悲劇就要製造悲劇,什麽是悲劇,悲劇就是把最好的東西在它最美好的時候將它殘忍的撕開。”

    雲天博好像感覺到了一種一個人走黑夜中的恐懼,頭皮開始發麻。他連這幻霞閣是否跟上官家有什麽恩怨糾葛都忘問了,心中戚戚的問道:“鋒叔為何肯定她不是幻霞閣的人就是瑤池的人!”

    上官鋒道:“天博知道如今天下大勢嗎。”

    雲天博一愣,而後道:“每逢天下亂魔門都會出世,鋒叔是說魔門將掀起新一輪爭鬥?”

    上官鋒點了點頭,又道:“幻霞閣的出來的弟子有個特點,男子往往英俊瀟灑,豐神如玉是濁世佳公子,而女子則是品貌雙全、萬裏挑一的絕代佳人,這一點與瑤池到是沒有分別,但瑤池全是女子,這一點天博須謹記。”

    雲天博嗬嗬苦笑起來,心叫完蛋了,無論那妖女是哪個門派的,可以肯定的是她是絕對不會放過自己的,而且就連上官鋒這頂尖高手都說這魔門不好惹可見這魔門的勢力。雲天博後悔了,後悔知道這麽多了。

    上官鋒嗬嗬的笑了起來道:“有些人遇到困難會退縮,而有些人卻不斷的尋求挑戰,這也是人的區別,天博是否覺得很刺激呢?”雲天博抬起一張愕然的臉望向了上官鋒,片刻露出了笑容,笑容中是無比的興奮。

    上官鋒也笑了起來道:“好了,現在我就將浪千疊的心法傳給你,你切記若沒有我的允可不可外傳。”說到最後一句是上官鋒表情嚴肅起來。

    雲天博坐直了身子,鄭重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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