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住院部一樓的大廳內,李蒙南意外的遇到了武安素。


    作為負責東海大學610寢室人質劫持案的警察,武安素出現在這裏並沒有什麽可奇怪的,不過作為名義上的正牌女友,李蒙南在這裏見到武安素,多少還是有點類似約會小三後被原配當場抓了個正著的心虛感。


    不要誤會,李蒙南指的是青澈,而不是莊佳,他和病床上那位大小姐無論在任何意義上都是清清白白,一如他此刻手裏的這束白百合。


    “蒙南,你怎麽會在這兒?”盡管還在工作時間不能久談,不過能看到李蒙南,武安素還是顯得非常高興。


    自從上次在610寢室前當著局裏眾多同事做了那“驚人壯舉”後,武安素在人前對李蒙南的態度就明顯上了一個台階,再也不像以前那樣扭扭捏捏的刻意保持距離了。


    “受人所托,來看看莊佳。”


    李蒙南舉了一下手中的花束,不過為了避免武安素多想,他並沒有說是他自己想確認一下莊佳的精神恢複狀況。


    “哦,是那個至今還沒有出院的那個女孩吧?”


    對於莊佳這個名字,武安素早已不再陌生,畢竟漂亮的女孩到哪裏都會受到額外的關注。


    更何況在事件發生一天後,這位漂亮女孩的父親就坐一架私人直升機空降到了醫院,還曾經霸氣的要包下特護病房的整個樓層給自家閨女一個人安靜的養病,盡管最終在警方和醫護人員的勸說下沒有實現,但那種濃濃的“哥就是不差錢”的土豪氣息,沒法不讓人印象深刻。


    在武安素為李蒙南講過這些事後,李蒙南也很是意外,驚訝道:“還有這種事?這莊佳的家裏到底是做什麽的?”


    莊佳家境優越不是什麽秘密,但同樣都是千金大小姐,這個女孩就從來都沒有人家樂優優那種看似不起眼,實則接觸多了卻會不明覺厲的低調神秘感,反而總是咄咄逼人,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她家很有錢,她可以用錢砸死任何人。


    李蒙南本以為她隻是那種由貧乍富的“拆二代”,受祖上蒙蔭,幾套繁華地段的老房子換了幾千萬的補償款什麽的,現在看來,顯然她的家庭沒那麽簡單啊。


    “上次他父親大鬧醫院後,我就迴警局查了一下她的戶籍檔案……我不是有意要調查她的家庭,隻不過是以防萬一,你懂的。”


    李蒙南點頭表示理解,這個世上有一種很麻煩的生物叫做“二代”,他們本身沒什麽能力,但卻往往有著一個或幾個極為護崽的老子,各種關係網複雜得如同被貓咪玩亂的線團,一旦和這些人糾纏起來,稍有不慎就會殃及無妄之災。


    “莊佳的父親叫莊大炮,不是外號,是本名,曾經是個地地道道土裏刨食的農民……後來改革開放,這個莊大炮也是心思活絡,與本家兄弟合夥承包了一個煤礦,幾年工夫,便由一個小私人礦廠,變成了擁有幾十個礦井的礦產公司。


    後來煤炭市場逐漸飽和,這個莊大炮便轉戰房地產市場,一連拿下了晉省多個高端地產項目,是晉省有名的煤炭大亨和地產大亨,據說個人資產可能已經達到了一百個億。”


    李蒙南雖然從來對錢不怎麽看中,但當聽到一百億這個數字時,還是難免有些驚歎。


    一百億是個什麽概念呢?


    若是按照李蒙南對於理財的有限理解,這一百億就是全都存在銀行裏吃利息,一年也能拿到三億多的零花錢。


    當然,事實上就算最沒有經濟頭腦的人也不會做這種傻事,如果一個人擁有這麽大一筆天文數字的財富,隨便交給哪個理財顧問打理,一年也能增值個百分之十幾,若是運氣好選對幾個優質的投資項目,再多加幾個百分點也不稀奇。


    難怪敢坐著飛機跑到醫院來砸錢放狠話,錢是男人膽嘛,李蒙南覺得要是能有人給他一百億,他肯定比這個莊大炮鬧騰得還歡。


    武安素自然不知道李蒙南腦中的想法已經開始跑偏,繼續道:“這個莊大炮年輕時在村裏風評不怎麽好,偷雞摸狗,還有好幾次打架鬥毆的記錄,不過這人倒是有個很難得的優點,就是對自己的老婆很專情。


    她老婆是在生孩子的時候發生羊水栓塞去世的,在那之後莊大炮就一個人拉扯著孩子過活,後來他發達了,身邊也開始圍繞著不少女人,但卻始終沒有再續弦,據說至今房間裏還掛著當年妻子的照片。”


    “這些事在你們警方的個人檔案中也有記錄?”李蒙南驚奇道。


    “當然沒有,我們隻是警察,又不是什麽國家安全局情報組織,怎麽可能有那些東西?”武安素白了李蒙南一眼,“不過那個莊大炮大小也算是個公眾人物,各種報道在網上一搜一大把,這些陳年舊事早就已經不再是什麽個人*了……”


    略微頓了頓,武安素繼續道:“據說這個莊大炮對莊佳這個唯一的女兒極為疼愛,莊佳用的信用卡都是他的副卡,不設上限額度的那種。莊佳十八歲生日那天,莊大炮更是一口氣砸下一千萬,在瓊省某市包下整條遊*宴親朋好友,全程包機接送……”


    “為什麽本來該挺奢華的一次生日宴會,會給我一種農村擺流水席的感覺呢?”李蒙南捏著下巴納悶道。


    武安素笑了,輕錘了李蒙南肩膀一拳,道:“你不就想說人家是暴發戶嘛……這個莊大炮確實是因為發家太快,沒什麽底蘊積累,不過看他為莊佳所做的一切,他確實是一個疼愛孩子的好父親。”


    李蒙南點點頭,在這一點上,莊佳確實稱得上是有福氣,不然若是以其他富豪那種種豬似的生活作風,在外麵養上十個八個的私生子,估計不等那莊大炮百年,家裏就該上演一場不見硝煙的宮鬥大戲了。


    武安素忽然莫名的歎了一口氣,道:“忽然覺得你們那個叫吳銘遠的同學挺悲劇的,難得泡上了一個貨真價實的超級白富美,再努努力說不定就能成為人生贏家,一輩子都不用奮鬥了,沒想到卻死在了這麽一場意外當中……”


    李蒙南沒想到武安素居然也能冒出這麽跳躍性的思維,不由得笑了,搖頭道:“這話你就錯了,就算那吳銘遠不死,他成不了人生贏家,因為這莊佳……”


    李蒙南說到這裏條件反射的停住了,因為再說下去,就該涉及到他在莊佳記憶中看到的那個秘密了。


    這屬於莊佳的個人*,隨便向外透露就未免有些不道德了。


    “因為什麽?”武安素已經被勾起了好奇心,哪會那麽輕易放棄追問。


    “因為……這個莊佳並不喜歡吳銘遠,她喜歡的其實另有其人。”


    李蒙南隻能換了個無需透露那個秘密也能讓武安素理解的委婉說法。


    “那她什麽不跟那個喜歡的人在一起?難道那個人不喜歡她嗎?我覺得莊佳這個人還不錯啊,而且個人條件又那麽好……”


    說實話,李蒙南還真不知私下裏的莊佳是什麽樣的,不過看武安素的評價,這段時間她似乎跟那位莊大小姐相處得還挺不錯。


    “這要我怎麽跟你解釋呢……”若是換做其他人,武安素的問題並不難迴答,但擱在莊佳身上,這個問題就很複雜了,李蒙南想了想道:“那個人也不是不喜歡莊佳,但喜歡和喜歡也是有很大區別的,而且因為某些特殊原因,兩個人也注定這輩子無法走到一起。”


    “聽起來好像是某個豪門背景下的苦情劇。”


    武安素無謂的聳了聳肩膀,她其實對這件事也沒那麽八卦,好奇心到這裏也就算是得到滿足了。


    “對了,那幾個死亡的學生,後事處理得怎麽樣了?”


    李蒙南最近一直沒什麽時間關注這起案件的後續發展,難得遇到武安素,就索性趁此機會打聽一下。


    “經過多方協商,你們東海大學校方答應每家賠償五十萬的喪葬費和精神撫慰金,學生家長一方也以書麵形式保證拿到錢後不再就此事進行任何形式的追究。”


    “五十萬?東海大學還真是有錢呢……”李蒙南感歎道,換做廠礦什麽的出了事故,一人陪你十幾萬估計也就頂天了,若是農村戶口,搞不好還得再打個對折。


    “錢再多也不能讓死去的人複生。”


    畢竟同樣失去過親人,武安素很能理解那些學生家長心中的痛苦。


    忽然,武安素猛的記起一件事,說道:“不過有一家學生家長沒有要這筆錢,隻是領走了孩子的骨灰就默默離開了……是的,因為隻有這個人,我記得很清楚,好像是那個吳銘遠的親哥哥。”


    “吳銘遠的家人?”李蒙南怔了一下,“大概是人家看不上這點錢吧?”


    武者家族多有自己的生意,一般都是不差錢的主兒,再加上那近乎不可理喻的所謂“武者尊嚴”,不要這種施舍性質的撫恤金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


    “你們對那個艾娜調查得怎麽樣了?”李蒙南又問起了那已經死掉的艾娜。


    “那個艾娜在你們學校登記的檔案是假的,我們也費了很大力氣,才找到他原來的檔案。”


    說話間,武安素掏出手機,給李蒙南看了一張照片。


    那是一張黑白證件照,照片上的男生很清秀,很容易便能辨認出是年輕時期的艾娜。


    “這個艾娜年輕時候長得比現在還要像女人。”李蒙南看了照片後說道。


    “隻能說這是老天開的一個玩笑吧。”


    說起這個艾娜,武安素對他的不幸還是帶著幾分同情的,“他的原名叫做艾那,那邊的那,從小就長得特別漂亮,再加上身材瘦弱,很容易被當成女孩來看。但外型的特殊非但沒有讓他產生異性癖那樣的心理變化,反而讓他更加想要做一名真正的男人。


    大概是在初中時期,青春萌動的他向暗戀的女生表白,卻因為他那女孩般的外貌屢受打擊,甚至還受到了班上女生的嘲笑,可能是從那時開始,他的內心就對種下了對女性仇恨的種子。


    為了避免被嘲笑,從高中開始,艾那便改名為艾娜,並以女孩的身份繼續學習生活……”


    “等等,他怎麽能那麽容易就把性別給改換掉?”李蒙南臨時打斷道。


    “那時候的戶籍都是紙檔案,手寫的東西很容易出錯,艾娜的外型又看不出什麽破綻,隻要本人帶著戶口本,說當初上戶籍的時候性別寫錯了,你覺得戶籍警是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還是相信本子上寫的?”武安素解釋道。


    李蒙南想想也是那麽迴事,那時候很少會有男扮女裝的人,戶籍警沒防備也是正常的,哪像現在,偽娘大把,手機約個火包不脫到最後都不知道自己約的是男是女。


    “再後來艾娜考入了你們東海大學,並在畢業後留校成為了一名學生輔導員……在組織學生工作期間,他喜歡上了一名本係的女學生,但在他表白並透露了自己真正的性別後,卻遭到了那名女生的拒絕,於是他便一怒之下將對方強暴,然後用自學的催眠術消除了那名女生的記憶,而那名女生就是幾年前在610寢室跳樓自殺的那名死者。”


    “自學?”李蒙南詫異了一下,如果那種等級的催眠術當真是自學來的,那這個艾娜可真稱得上是天賦異稟了。


    隻可惜,再好的天賦沒走對正道,也隻能是毀了自己。


    “之後其他幾名受害者的遭遇也大致與第一個女生相同,艾娜先向她們表露身份,遭到拒絕就強暴對方,然後用催眠術洗掉對方的記憶……直到鞠曉行意外懷孕,整個案件才浮出水麵。”


    李蒙南想了想,忽然問道:“素素,我給你的那個u盤還記得嗎?”


    武安素臉色微微一紅,提到那個u盤,她就會不由想起去李蒙南寢室借電腦的那晚,到現在她也搞不清自己到底有沒有在無意識的狀態下脫衣服裸睡過。


    當然,對於現在的她來說,這個一直困擾著她的未解之謎已經不再重要了,反正她的身體早晚都將會是眼前這個冤家的。


    “那個u盤迴頭你把它給毀了吧。”李蒙南說道。


    “可那都是關鍵證據……”武安素下意識道。


    李蒙南拉住武安素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輕拍了幾下,說道:“反正人都死了,留著證據你還要起訴誰?將事實的真相永遠的隱藏,對於那些至今不知在自己身上發生過什麽的受害者才是最好的。”


    這姑娘對工作認真負責不假,就是做事太過死板了。


    李蒙南正打算將手機還給武安素,手指無意間在屏幕上蹭了一下,照片被翻到了下一張。


    “這是什麽東西?”


    李蒙南指著照片上一個類似雨傘俯視圖的規則花紋好奇道。


    武安素拿過手機看了一眼,說道:“這是我在艾娜的屍體上發現的一個紋身,在他後背右側肩胛骨的位置。”


    “這紋身還真是魔性,要是再多兩個角,我肯定以為是安布雷拉公司穿越過來了。”李蒙南笑道。


    “你《生化危機》電影看多了吧?”武安素也笑了,不過話說迴來,她在第一眼看到這個紋身時也跟李蒙南有同樣的念頭。


    “這紋身有什麽特殊意思嗎?”李蒙南問道。


    “不知道。”武安素搖搖頭,“我最初以為可能是什麽組織的標誌,但查詢了警局的相關檔案,並沒有發現有使用類似標誌的組織,也不是什麽企業的標誌……或許是我想多了,這隻是個普通的紋身。”


    “也許吧。”


    雖然武安素已經給出肯定的結論,但李蒙南還是覺得哪裏好像不對勁。


    一般來說,紋身多是以具象的圖案為主,再有就是有明確意義的文字、字母,或是裝飾性的花紋。而武安素照下的這個紋身,從美學角度來講不具有任何裝飾性,放在那裏就像一塊極為突兀的黑斑,完全不複合紋身該有的特性。


    不知為何,看到這塊奇怪的紋身,李蒙南居然會莫名的想起電影《鹿鼎記》中陳近南給韋小寶刻在腳底板上的“反清複明”,同樣的毫無美感可言。


    武安素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和李蒙南聊了太久了,上前輕抱了李蒙南一下,道:“蒙南,不能跟你再聊了,局裏那邊還有事,我得先走了。”


    “嗯,外麵路滑,開車小心點。”


    “對了,”武安素剛要走,忽然又調頭轉了迴來,扶著額角的發絲,略顯有些局促道:“蒙南,你周末有沒有時間,我想跟你一起吃個飯,嗯……順便介紹兩個人給你認識。”


    雖然對武安素反常的語氣有點疑惑,但李蒙南還是點頭道:“這周六我要陪米妮去參加她的初中同學會,那就定到星期天吧……能提前問一句,到底是要見什麽人嗎?也好讓我有個心理準備,看看穿什麽衣服過去。”


    “要什麽心理準備?又……又不是相親,你平常怎麽穿,那天就怎麽穿好了!”


    武安素麵紅耳赤的說完,便頭也不迴的倉惶跑開了,還險些在住院部的大門口處絆了一跤。


    李蒙南莫名其妙的撓撓頭,無所謂的聳了一下肩膀,抱起花束跟隨人流走進了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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