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弄死這小子難解我心頭之恨!”一想到那天的恥辱,夏雨天已經消腫大半的臉就又開始隱隱作痛,“裏河,什麽時候你的膽子變得這麽小了?不過就是個無權無勢的草民而已,你還怕他能翻上天去?該怎麽做就怎麽做,出了事我兜著!”


    電話另一邊的南裏河不由得嘴角向上翹起,眼底閃過一絲陰冷的寒光,他等的就是夏雨天的這句話。


    哼哼,李蒙南,要怪就怪你自己不開眼,得罪了一個你根本得罪不起的大人物吧!


    ……


    “什麽?李蒙南要被押送到看守所?”


    武安素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守所那地方可是羈押已經證據確鑿但還未經法律程序審判犯人的地方,死者米通的身份才剛剛確認不到一天,怎麽原本幾乎毫無頭緒的案子轉眼間就宣布告破了?


    前來通風報信的圓臉小女警一直對李蒙南的印象很好,也不相信李蒙南會是殺人兇手,皺起眉頭道:“誰說不是呢……可專案組那邊說已經找到了好幾個人證,他們都異口同聲的說親眼見到了姐夫往下水道裏拋屍,安素姐你也應該知道,姐夫本來就有作案時間和作案動機,如果沒有更有利的證據證明姐夫的清白,那麽以現在現有的這些證據,就足以將這個案子辦成鐵案啊!”


    “可……難道他們不覺得蹊蹺嗎?征求線索的告示貼了那麽久,都沒有人提供任何線索,蒙南剛被帶走調查,馬上就有人跳出來指證他?”


    連武安素這個局外人都察覺出不對勁了,她就不相信刑警隊的同事沒有任何察覺。


    “我也覺得這裏麵有問題,可所有證人的身份都已經核查過了,全部都是沒有任何案底的普通公民,而且也互不相識,完全符合作證的標準……對了,這裏還有一份證詞筆錄,原件我帶不出來,是用手機偷偷照下來的。”


    說著,圓臉小女警打開手機的藍牙功能,將剛剛偷拍到的照片傳給了武安素。


    大概是因為偷拍比較急,顧不得準確對焦,照片顯得有些模糊,經過手機自帶的圖像處理軟件多次銳化後,倒是勉強可以看清上麵的字跡。


    正如圓臉小女警所說,證人有三個,兩男一女,均是住在發現屍塊位置附近的普通居民,證詞也是大同小異,大概就是夜裏起來上廁所或是根本沒睡,無意中聽到外麵有聲音,然後趴窗偷看就發現有人鬼鬼祟祟的往窨井裏麵倒東西。


    從上麵描述的地點、時間、嫌疑人體貌特征等細節上來看,這些人的證詞毫無問題,與目前所了解到的案情線索完全一一對得上號。


    不過武安素還是在其中發現了些許不尋常的東西。


    這些人的證詞看似毫無破綻,但問題就出在這個“毫無破綻”上了。


    一般來說,除非是記憶力超群的天賦異稟者,普通人是很難記清一件沒有特意關注過事情的種種細節的,更不要說中間還隔了差不多一個星期的時間。


    而這些人證詞中描述的細節卻出奇的清晰,簡直就像是站在罪犯麵前親眼看著對方拋屍一樣,盡管從概率角度不排除有人會記得這麽詳細,但三個人都是如此,就未免有些太過匪夷所思了。


    最讓武安素感到有問題的是,明明案發時間是深夜,三人家距離案發地點最近的也有二十米左右的距離,可偏偏三人都在指認嫌疑人麵貌時準確的指出了混在很多照片中的李蒙南!


    這完全不符合常理!背後一定有陰謀!


    南裏河!


    武安素此刻唯一能想到的幕後黑手就是南裏河,因為隻有他才有充分的動機,而且也有這樣的能量。


    “南裏河這個混蛋!”


    武安素怒火中燒,轉身就要去找南裏河討說法,卻被圓臉小女警焦急的一把拉住,道:“安素姐你冷靜點!雖然這件事南裏河確實有嫌疑,但你又沒有證據能證明是他幹的,去了又能怎麽樣呢?”


    圓臉小女警的一席話如同當頭一盆冷水,瞬間讓武安素清醒過來——的確,僅僅隻靠自己的猜測和所謂的動機,是根本扳不倒南裏河的。


    “不對……”這一冷靜下來,武安素忽然又發現了一個不尋常的地方,“這案子還沒有正式結案,嫌疑人怎麽就能押解看守所呢?”


    按規定,在嫌疑人沒有招供認罪的情況下,僅憑人證是不能結案的,必須要有至少一樣關鍵的物證。


    而在這起案件中,最關鍵的物證就是那把用來分屍的利器,在沒找到這東西之前,理論上是不應該這麽快結案的。


    圓臉小女警也是專業出身,自然知道武安素這話指的是什麽,輕咬了一下嘴唇艱難道:“安素姐,沒用的……我聽說這次是上麵的意思,說是這起案件的社會影響很壞,為穩定人心,必須盡快結案,給廣大市民一個交代。”


    聽到這話,武安素瞬間變得麵色慘白,連退幾步,頹然的坐在了走廊的長椅上,手腳冰冷得如同剛從雪洞中抽出來。


    作為一名警務係統內部人員,她對於這個說法背後的深意是再清楚不過了,簡單總結起來就是兩個字——維=穩。


    這個世上並非除了黑就是白,有時為了達成高尚的目的,卻不得不動用一些卑劣的手段。


    法律是公平的,但究其本質,其製訂的最初目的確實依靠這種公平來維持國家的穩定,而當公平和穩定出現矛盾對立時,國家機器的殘忍一麵便會表現得淋漓盡致,以犧牲極少數的代價來保證大多數不出現問題,哪怕是為此將公平踐踏在腳下。


    這也就是所謂的“維=穩”。


    盡管這些年來,“維=穩”二字已經成為很多地方用以控製民眾的遮羞布,但站在客觀立場上來講,武安素也不好去評價這種做法的對錯,畢竟犧牲少數保全多數,這是整個人類社會公認的普世生存法則。


    但對於被拋棄的個體,乃至他們的親人來說,卻無疑是件極其殘忍的事情。


    “不行!這不公平!我要去找安局長說理!拚了我這身警服不要,我也不能看著蒙南就這樣被冤枉!”


    此刻已經無關李蒙南的身份,武安素那正義耿直的性格就不能容許在她眼皮底下有這種不公正的冤案發生!


    “沒用的,安素姐。”圓臉小女警連連搖頭,“你覺得如果沒有安局長的點頭,刑警隊那些人敢這麽草率結案嗎?”


    “什麽?安局長怎麽能這樣草菅人命?”


    武安素難以置信,在她的印象裏,那個胖胖的安局長可一直都是一位寬厚慈祥的長者,一位從不對惡勢力和*現象低頭的鬥士。


    “安素姐,你也別怪安局長……我聽我爸說,最近市長的身體出了問題,很可能無法再勝任當前的職位,市委班子那幾個副職鬥得很厲害,這次姐夫的案子看似隻是起普通的刑事案,但背後很可能已經變成了這些人派係鬥爭的工具,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安局長也是沒辦法啊!”


    武安素這次是徹底絕望了,她很清楚,在華夏國,什麽都大不過“政治”二字。


    如果說隻是“維=穩”,隻要盡快找到有利證據,李蒙南還有很大被無罪釋放的希望;但一旦涉及到“政治”,那就要看上麵那些大人物在決出勝負後,能不能想得起來這枚曾經被利用過的小棋子了。


    “安素姐,姐夫的事你要節哀……往好了想,至少受害者家屬也是姐夫的家人,她們不可能要求法院嚴懲姐夫,按照現行法律,姐夫最多判個二十幾年,待風聲過去,托人走走關係,可能十幾年也就放出來了……”


    圓臉小女警也知道她這根本不能算是安慰,李蒙南今年已經二十歲了,就算十五年後出獄也有三十五歲了,荒廢了人生中最重要的年輕時光,沒有知識,沒有一技之長,再加上背負著殺人犯的罪名,這輩子也就算是廢了。


    而且更痛苦的還是兩人之間的這段感情。


    如果武安素心中放不下李蒙南,十五年的漫長歲月絕對是一種殘忍的煎熬;如果武安素忘記李蒙南重新開始,那待到李蒙南出獄那天,已為人妻人母的武安素又要以何臉麵去麵對這曾經為她不惜舍棄性命的初戀情人?


    “不,一定有辦法的,一定有辦法的……”


    武安素傷心欲絕的捂著臉,豆粒大的眼淚不斷從指間縫隙中滾落。


    她不明白上天為何要對她如此殘忍,好不容易遇到一個自己深愛的男人,還沒有好好感受戀愛的甜蜜,卻就要讓她麵對如此艱難的選擇。


    “安素姐,別為難自己了……想要幫姐夫,除非能有市長那一級的人物發話,可我們這平頭百姓,哪能認識那樣的大人物?”


    “大人物?”


    圓臉小女警看似平常的一句話反倒突然提醒了武安素,盡管她並不能確定這個辦法是否有效,但眼下她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不管結果如何去試一試。


    武安素掏出手機連上局裏的無線網絡,迅速整理語言編寫了一封郵件,向一個陌生的電子郵箱地址發送出去。


    “衛先生,我是三山市警局的武安素,您還記得李蒙南這個人嗎?他現在遇到了很大的麻煩,急需幫助……”


    ……


    低頭看了看手腕上那副冰冷的手銬,李蒙南終於覺得事情好像有些不對勁了。


    “這位警官,你能告訴我一下,咱們這是要去哪嗎?”


    前排的司機似乎不是三山市警局內部人員,對李蒙南問這問那的很不耐煩,語氣不善道:“別那麽多廢話!你做了什麽你自己心裏不清楚嗎?現在帶你去看守所,你以為能去哪?老幹部療養院?”


    “看守所?警官,這個程序好像不對吧?我隻是來協助調查的啊……”


    李蒙南雖然不是很了解法律程序,但多少也知道看守所那種地方是給那種已經證據確鑿,即將進入庭審階段的犯人準備的,以他的情況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你對我說這些沒有用,我隻管押送你過去,有什麽冤情,你還是等到法庭上對法官說吧……”


    負責押送的警員類似事情見得多了,對李蒙南的話根本不為所動。


    李蒙南此刻意識到自己可能是被陷害了,盡管他並不清楚單憑一個南裏河怎麽可能會有這麽大的能量,但出於謹慎考慮,不得不開始坐在那裏思考對策。


    對於他而言,想離開這輛警車一點難度都沒有,但問題是一旦這麽做了,就意味著他默認了那殺人分屍的罪名,原本警方對於案件的偵破,也會就此改為對他的緝捕,這對洗清他身上的冤屈極為不利。


    李蒙南是不怕任何人,但他還沒傻到覺得單憑自己就能跟一個國家的暴力機關對抗。


    而且最關鍵的是,他好不容易才重新找迴一個溫暖的家,他不想就這樣放棄家人獨自流浪天涯。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李蒙南不會去考慮鋌而走險的那最後一步。


    不過該防備的還是要防備的,李蒙南被銬住的雙手仿若平常的交叉了一下,再打開時左手中指上的“雷晶戒”已然消失不見。


    這可是他賴以翻盤的根本,必須得藏好了。


    大約兩個多小時後,一座被高聳圍牆圍住的灰色建築群出現在李蒙南的視線範圍內。


    沉重的黑色鐵門、牆頭一圈圈的鐵絲網,無處不在的監控探頭和探照燈,都將這裏籠罩在一層極為壓抑的氣氛當中,與周圍那風景如畫的青山綠水顯得格格不入。


    在出示了相關證件後,黑色的鐵門帶著刺耳的吱嘎聲徐徐開啟。


    在車子駛過圍牆的那一刻,李蒙南看到了門口牆上懸掛的名牌——三山市第一看守所。


    負責押運的警察在辦理過了交接手續後,李蒙南在兩名獄警的看押下進入了看守所的內部。


    雖然被獄警一左一右的看押著,李蒙南完全沒有一點變成犯人的覺悟,反倒像是跟團旅遊的遊客,不管走到哪裏都會饒有興致的東瞧瞧西看看,隻覺得這裏的一切都是那樣的無比新奇。


    他本以為看守所應該就向電影電視裏常演的監獄那樣,狹小的空間被無數層鐵柵欄分割,光禿禿的操場上到處都是鐵絲網。


    但實際進來才發現,這裏的環境要比預想中好得多,如果無視掉一路上的鐵柵欄,其實就跟學校教學樓差不多,而且環境衛生甚至還要更好一些。


    “別看了!趕緊走!以後有的是時間讓你看!”獄警在身後不耐煩的推了李蒙南一把。


    在一間單獨的房間中,李蒙南身上的所有東西都被收走,換上了一套看守所犯人統一樣式的灰藍色服裝,大概為了醒目,外麵還要罩上一件極為鮮豔的橙色小馬甲。


    在換過衣服後,獄警帶著他繞過幾條走廊來到一處不起眼的小鐵門前,打開門道:“進去吧,以後你就住在這裏了!”


    門後是一間狹長的房間。


    左手邊的牆上貼著看守所內各項規章製度,正前方便是整個房間內唯一的采光窗,而在右手邊,便是房間內最顯眼也是最有特色的大通鋪。


    雖然床體連在一起不好分辨,但好在牆壁上都貼有編號貼紙,李蒙南數了一下,這應該是一個十五人的房間。


    此刻房間內的犯人都整齊的坐在大通鋪上收聽看守所內播放的教育廣播,見有新人到來,不約而同的齊齊轉頭,十幾道情緒各異的視線瞬間集中在李蒙南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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