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暫時被掛斷,估計是梁三搏去祭奠他那一蹶不振的小兄弟去了。


    半分鍾後,這貨將電話重新打過來,語氣萎靡道:“南哥,就算我求你,我最後再幫你出一次主意,以後你不要再跟我談起這個話題了……”


    “行,這次算我不對,等迴去請你吃飯,再當麵賠罪。”李蒙南保證道,他也知道梁三搏這貨已經到了極限,再榨也榨不出什麽好主意了。


    “其實你這個問題是好迴答不好解決,短時間籌大筆錢不過就三種方法——搶、賺和借,你覺得哪一種適合你?你就盡管去做唄。”


    梁三搏這次言簡意賅,類似答案他早就講解過很多遍了,也無需再累贅的重複。


    所謂的搶,並不特指搶劫,是泛指用非法手段獲取錢財。


    雖然這個方法來錢最快,而且最具有可操作性,但這與李蒙南的做人原則不符,早就被他第一時間否決掉了。


    而賺,當然就是指用正當手段賺錢。


    但李蒙南畢竟不是什麽炙手可熱的明星偶像,一個代言就輕輕鬆鬆幾百萬入賬,所以這個方法完全可以不做考慮。


    那麽眼下剩下的最後一個辦法也隻有借了。


    “三搏,謝謝了,我知道了。”


    李蒙南掛斷電話,倚著樹幹坐在根係裸露的地麵上,閉起雙眼陷入沉思中。


    肖寶兒的手術費最低需要六十萬,若是去醫療條件更好的大醫院,加上後續康複雜七雜八的費用,總數可能要八十,甚至是一百萬。


    李蒙南認識的人中,能輕易拿出這麽一筆天文數字般巨款的,似乎也隻有他的親生父親李鴻鳴了。


    不,準確來說,應該是他的那個便宜繼母丁玲瓏,畢竟這個女人才是丁家的真正家主。


    這點錢對於家大業大的丁家絕對算不上什麽,李蒙南上次進到丁家那兩隻雙胞小蘿莉丁香婉婉和丁香暖暖的房間時就注意到了,單是這兩隻蘿莉的衣櫃裏那幾個包包,加在一起恐怕都不止這個數。


    而偏偏那些包上隱隱落了些許浮塵,顯然已經被丟棄很久了。


    也就是說,丁家根本就不在意這點錢。


    但李蒙南也很清楚,越是有錢人,他們可以不在乎錢,但卻越是極為在意自己的麵子。


    縱觀他們所有的消費,幾乎都是在圍繞著如何維持自己的麵子而進行的。


    一塊錢一瓶的農民山泉和十塊錢一瓶的依雲礦泉能有什麽不同?


    那點純淨度和礦物質上的細微區別,在人體強大的排毒解毒能力麵前,完全是可以忽略不計的。


    但對於有錢人來說,一塊錢是他們為這瓶水掏的錢,而剩下九塊,則是他們為自己麵子掏的錢。


    一瓶水尚且都要如此講究,由此就可以看出真正的有錢人對於自己的麵子是多麽的看重。


    稱之為病態都不足為過。


    借錢不是大事,但也要分是借給誰。


    肖慧畢竟是李蒙南父親李鴻鳴的前妻,單憑這一層關係,站在丁玲瓏的角度來看就是不能容忍的,一旦傳出去,外麵的人要怎麽看她丁玲瓏?十幾年的夫妻,丈夫還對前妻念念不忘舊情?


    這筆錢一旦借出去,知道內情的是好心幫李鴻鳴前妻的孩子墊付手術費,不知道內情的絕對會認為是她丁玲瓏無法挽迴自家男人的心,索性砸錢讓肖慧放棄李鴻鳴。


    這樣的戲碼在有錢人中相當具有普遍性,而且以他們這種人的思維模式,絕對比前者更容易讓他們相信。


    而且,換個角度來說,向李鴻鳴借錢給肖寶兒治病,這也不會是肖慧想要看到的結果。


    當年李蒙南被人販子拐走後,是肖慧無法忍受在家中睹物思人,不顧李鴻鳴的苦苦挽留,堅持要離婚的。


    因此對於李鴻鳴,肖慧的心中始終都有著那麽一份內疚和虧欠。


    肖寶兒不是李蒙南,她畢竟是肖慧後來和米通所生的孩子,身上沒有流著李鴻鳴的血液,要一個男人冒著與現任妻子鬧僵的危險拿出一筆錢來幫前妻的孩子治病,不管怎麽想都有些太自私了。


    更何況,李蒙南也不清楚,現在的李鴻鳴對於當年的事是怎麽想的,是否還在怨恨母親肖慧當初的無情和絕決。


    如果李鴻鳴一直都不曾原諒肖慧,那麽李蒙南向李鴻鳴開口為肖寶兒借錢,豈不是要鬧得不歡而散?


    可難道就隻能這樣什麽也不做,眼睜睜看著肖寶兒這樣一個活潑可愛的小姑娘香消玉殞?


    等等……或許還有辦法。


    李蒙南忽然想起梁三搏這貨曾經提到過,如果說他身邊還有人能夠一下子拿出這麽大一筆錢來,那麽這個人就隻有——樂優優。


    梁三搏這貨雖然經常靠不住,但看女生的眼光卻極其毒辣,自從兩人在開學認識以來,這貨對身邊見過的女生所下的評語,幾乎是無一不中,簡直堪比傳說中的大預言術。


    因此這貨對於樂優優的這份評價,李蒙南自始至終都不曾懷疑。


    而且開學時的那盒“黃鶴樓1916”也可以間接的證明這一點。


    但拿起電話,李蒙南卻又難免有些猶豫。


    兩人雖然一直以來關係不錯,但僅僅隻限於普通朋友,可這畢竟不是三百五百的小錢,而是幾十萬的巨款,樂優優有什麽理由會答應借給他呢?


    更何況,就算樂優優肯答應,她的家人可能會坐視她將這麽一大筆錢借給一個幾乎是素不相識的陌生人嗎?


    說實話,如果站在樂優優的角度去考慮,連李蒙南自己都覺得自己像是騙子。


    不過李蒙南畢竟不是母親肖慧,對他來說,臉皮就是用來擋的,節操就是用來丟的,在肖寶兒的生命麵前,也容不得他有太多的顧忌了。


    而且他同時也打定了主意,如果這次樂優優拒絕了,那麽他就算拚了被母親肖慧埋怨,也要去找父親李鴻鳴借出這筆救命錢。


    “呦,這不是我們的大魔術師嗎?聽說迎新晚會預賽那晚之後你很火啊,學校裏好多美女都在打聽校園論壇上那段視頻裏的那個神奇帥哥是誰……怎麽?不抓緊時間趕快去找這些主動送上門的花癡妹們策馬奔騰,哦,不,應該是萬馬奔騰,居然想起給我這醜丫頭打起電話來了?這好像不科學吧?”


    電話剛接通,李蒙南還沒等開口,對麵就是一頓夾槍帶棒的嘲諷開過來,語氣頗有些酸溜溜的,如果不是聲音和電話號碼都沒錯,李蒙南絕對會認為是他打錯了電話。


    這還是那個如男生般爽朗大方的那個樂優優嗎?怎麽好像哪個被人始亂終棄了的小怨婦似的?


    “南極企鵝?”


    “北京烤鴨!”


    “我勒個去!你真是樂優優?我還以為我打錯電話了呢……”李蒙南現在是完全相信對麵不是哪個山寨貨冒充的了,因為這個暗號隻有他和樂優優兩人知道。


    話說這個暗號還頗有些來曆。


    記得那還是軍訓時的某天晚上,氣溫很低,兩人很巧合的在外麵遇到,當時李蒙南穿了一件橙黃色的pu皮夾克,而樂優優穿了一條白色的毛呢料筒裙,披著件黑色風衣,脖子上還圍了一條紅圍巾。


    當時看到她這身打扮,李蒙南就笑了,說你這是玩的哪一出cosy啊,都可以去給騰訊做代言了,樂優優也不甘示弱,迴擊道,你還好意思笑我?看你穿得這外焦裏嫩呢,刷一層甜麵醬都能卷餅了。


    於是乎,當晚兩人就各自多了一個綽號,樂優優是南極企鵝,而李蒙南是北京烤鴨。


    “這話說的,不是我還能是誰?這可是我的私人電話,從不外借的。”樂優優對李蒙南懷疑她的身份很是不滿。


    “呦呦呦,還私人電話,好像你有多少個電話似的……我記得你那台好像是傳說中的‘腎5s’吧?什麽時候也能雙卡雙待了?”


    雖然總有人吐槽iphone已成街機,但那一般是指在有固定收入來源的上班族群體裏,而在學生一族中,傳說中一台價值一個腎的iphone係列,還是並不常見的,因此,李蒙南對於樂優優手中的那台iphone5s印象一直很深。


    隻不過,樂優優的那台並不是賣得最火的那款“土豪金”,反而隻是極為普通的純白色,還扣上了五顏六色的水鑽彩殼。如果不是那電視遙控器一般的長度深深的出賣了它,很少有人會注意到背後那昂貴的缺口蘋果標誌。


    “我一直都有兩部手機的,一部裏麵裝的是家裏人和好朋友的電話,而另外一部是專門留著應付那些閑雜人等的……順便說一句,最近我爸爸給我訂了一部‘腎6’,原來的那部‘腎5s’被我下放去裝閑雜人等了。”


    樂優優不以為然道,她還真不是故意隱瞞這件事,隻是覺得沒必要跟李蒙南說而已。


    “土豪姐!請收下我的膝蓋!求抱大腿!帶我裝逼帶我飛……”


    李蒙南現在是越發佩服梁三搏這貨的眼光毒辣了——什麽叫土豪?這就叫土豪!連放在包裏擺樣子的手機都夠吊絲賣一顆腎的。


    電話那邊的樂優優似乎正在吃什麽東西,李蒙南此話一出當場笑噴了,嗆得連連直咳嗽,好半天才緩過氣來,笑道:“算了吧,我的大腿粗,抱著可沒什麽手感……”


    話筒裏傳來輕微的摩擦聲,似乎是樂優優正在用麵巾紙擦拭屏幕,片刻後通話再次繼續,語氣已然好了很多,好奇道:“說真的,李蒙南,你怎麽突然會想起給我打電話來了?根據我的通話記錄上顯示,上次你給我打電話好像是在三個星期以前了……如果不算迎新晚會預賽那次見麵的話。”


    “原來你是因為這個生氣?”


    聽樂優優這麽一說,任憑李蒙南臉皮再厚也有點不好意思了。


    仔細想想可不是嘛,這陣子光顧著和米妮打情罵俏,反倒把當初經常整晚打電話陪他聊天解悶的樂優優丟到一邊不管不問,如今有事求到人家頭上才想起打個電話,怎麽想都太不地道了。


    “生氣倒是談不上,你們男生又不像我們女生,平時唯一的集體活動就是休息日逛逛街,你們有朋友得一起吃飯,一起唱k,一起打遊戲,一起洗桑拿……哦,最後這個不是你,是我爸爸,我搞錯了。


    我真的不是生氣,隻是覺得每天晚上忽然沒有你的電話了,有點挺不習慣的。”


    盡管樂優優的這句話聽起來好像很有些曖昧,但李蒙南很清楚,她的意思其實就如字麵上那樣單純。


    “美女,那種感覺是不是空虛、寂寞、冷?”


    “差不多吧。”


    樂優優也同樣沒有多想,直言不諱道。


    李蒙南故意頓了頓,笑道:“美女,這隻能說明一件事——你該談戀愛了。”


    “什麽嘛!你……你別跟我瞎扯淡!”樂優優被李蒙南打了個措手不及,稍稍有些失態,不過很快便平靜下來,道:“我隻是覺得無聊而已,你也知道,我又不是什麽美女,平時在班上也沒什麽男生願意跟我說話……說出來不怕你笑話,自從來到東海大學,我接觸過的所有男生跟我說的話加在一起,都沒有你一個晚上跟我說的多。”


    “不是吧?這麽可憐?”


    單從樂優優的外型上,李蒙南就能猜到她平時的男人緣肯定不怎麽樣,隻是沒想到居然會差到這種程度。


    不過想想也能理解,學生不比走上社會的人,就算不想接觸也會維持個麵子上的好看,青春期的男生可都是典型的視覺加下半身動物,滿學院的美女追起來還嫌時間不夠用呢,哪會在樂優優這麽個小胖妹身上浪費時間?


    “那女生呢?你總該有很多女性朋友吧?”


    “有又怎麽樣?這群沒義氣的小妖精,剛開學的時候信誓旦旦的摸著良心保證,要好姐妹共進退……現在可好,不是在陪男朋友的路上,就是在追男朋友的路上,當年的良心都被她們男朋友給摸了。”樂優優沒好氣道。


    “呃……你確認你說的是良心?”李蒙南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樂優優的話忽然讓他有種很強烈的既視感。


    “管它是良心還是別的什麽,反正最後都是給狗吃了,一樣的。”樂優優不以為然道。


    “喂喂,優優同學,這個打擊麵可有點大啊……”李蒙南各種暴汗。


    “算了,不提那些沒良心的小妖精了。”樂優優無聊的歎了一口氣,道:“真是不好意思,光顧著跟你發牢騷了……現在說吧,你找我有什麽事?”


    “呃……你怎麽能確定我是找你有事,而不是單純的找你聊天呢?”聽了樂優優的抱怨,李蒙南忽然發現自己還真不好開口了。


    樂優優笑了,語氣揶揄道:“得了吧,別裝了,咱們倆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了,你要是沒事求我,說話能是這種語氣?趕緊的,敞亮點,有什麽事就直接說吧……”


    “我想找你借點錢。”


    李蒙南略微猶豫了一下,還是如實的開了口。


    “就這?嚇死我了,吞吞吐吐的,我還以為你要向我表白呢……哦,別誤會啊,我不是覺得你人不好,隻是怎麽想這事都有點不靠譜。”樂優優非常有個人特色的幹笑了幾聲,以此來緩解剛才的緊張,“好了,言歸正傳……你要借多少?”


    “很多。”


    “很多……是多少?”


    樂優優此刻也覺得有些不對勁了,在她印象裏,李蒙南還從未像今天這樣說話總是在遲疑和猶豫。


    “大概八十萬吧,如果沒有那麽多,六十萬也可以。”


    橫豎都已經開口,李蒙南也不再想那麽多了,索性咬牙直接說出來。


    讓李蒙南沒有想到的是,在他將借款數額說完後,電話那邊的樂優優並未表現出震驚或是怒斥之類的激動情緒,隻是略微愣了一下,試探著問道:“你……是認真的?”


    “我沒有開玩笑。”李蒙南語氣異常鄭重。


    “很急嗎?”


    “應該算是很急吧。”


    肖寶兒的病拖得越久,對她今後的康複就越不利,更不要說每月還要支付那近乎於燒錢般的血液透析費用,如果情況允許,李蒙南自然是希望手術越早越好。


    樂優優隻是輕輕哦了一聲便沒了動靜,不過卻沒有掛斷電話,大概十幾秒後,電話那邊再次傳來她的聲音。


    “這樣吧,半個小時後,在步行街東邊的那家甜品店,我們見了麵再詳談。”


    說完,樂優優便掛斷了電話。


    聽著話筒裏麵傳出的忙音,李蒙南不禁有些愣住了。


    這個迴答算是什麽?同意還是不同意?


    不過這個念頭僅僅隻在腦中閃了一下,李蒙南也就釋然了,畢竟幾十萬的借款不是小數目,怎麽可能一個電話就隨隨便便敲定下來?總要見了麵才能顯得正式一點。


    不過既然樂優優沒有直接拒絕,就說明這次借錢還是有一定希望的。


    ……


    香君路棚戶區本身就距離市中心不遠,李蒙南坐出租車到達那間甜品店的時候,距離兩人約定的時間還有足足十五分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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