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我引領而去的鵬城美食街,微微露出狐疑的神情。


    “沒吃過?”我問。


    “沒吃過。”他搖頭。


    想來也是,不過我不介意,既然都說隨我選了,那我也不怕了,再加上,我兜裏也實在沒什麽錢,來這兒也不丟臉,說不定對他來說是新奇事兒,收獲不少也難說。


    我帶頭在前走,忽然看到身後他的男助理說什麽,然後他擺擺手說沒事,男助理又看向我,那眼神多有疏離。


    也是,我與他無親無故。


    男人隨著我往前走,我察覺到什麽說:“你真的不介意嗎?”


    “不介意。”


    “那裏可能條件有些差,有你可能長到現在也沒吃過的東西。”


    “沒關係。”


    “真的沒關係?”


    “客隨主便。”


    我忽然有點自責,我是不是自私的強人所難了。


    男人跟著我到達美食街路口,然後我們沿著擁擠的人潮擠進去,我看著他幾次險些被擠出人海,我就拉著他的衣袖把他往裏拽,他狐疑的看著我,我沒介意,說:“你這樣會被人群衝掉的,人太多了,這裏每天的人流量是十萬,而且還在不斷的增長。”


    “你了解的還很多。”


    “我經常來這裏,這也是我們消費逛街的最好去處,不像你們有錢人,一般的大型商場高級場所我們是去不起的,而且我有個姑姑在這座城市,曾經我也來玩過數次。”


    “哦。”


    他在艱難推搡的人潮湧動中,終於脫穎而出,和他來到美食街,一眼望去沒有盡頭的美食小攤、店麵,滿目的食客相,響亮的叫賣聲,唿喚聲,說話聲,各種各樣的聲音,人聲鼎沸,卻又任何確切的話語都聽不清楚,說話時候隻能扯著嗓子用盡全力大叫。


    我和他交談幾句,他始終隻說幾句什麽,我扯著嗓子喊到喉噥冒煙也聽不到自己的話語,湊近他的耳朵說,“我問你,吃什麽——”


    他說:“隨便。”


    “隨便?那我就什麽都給你來一份兒了?到時候你別說你吃不完,吃不完也要吃,浪費可恥。”


    他沒再說話,我沿街買吃的,最後手裏滿滿當當的提著各種小吃,又找到了一家有空位的砂鍋飯店麵然後叫他坐下。


    看到凳子上有灰塵我忙用袖子給他擦拭幹淨,又拿紙巾在他坐的地方反反複複擦了三四次,最後確定幹淨才讓他坐下,隨即又坐到他對麵跟老板叫吃的。


    最後一人一碗砂鍋飯,還有我買的琳琅滿目的小吃食,他看著也是驚呆了,我一邊吃一邊說:“別看,我是吃貨的,吃不完沒關係,我打包給我同事吃,現在你盡量吃,吃不飽還有,我隻是買了一些最具代表性和最好吃的,還有好多品種的美食都沒買呢。你別看這美食街,那是有幾百年曆史了,而且吃的花樣繁多,你吃一天都吃不完。”


    他笑笑,也學我一樣開吃。


    吃完從美食街出來已經天黑了,我們倆人身上都是一股各種美食香味交織在一起的味道,我的還好,我習慣了,我的衣服也好洗,拿洗衣液泡泡搓洗幾下就完事兒了,而他的……我聞聞他的西裝,也一陣食物味兒,有些抱歉:“對不起啊,你身上到處都吃的味道了。”


    “沒關係。”


    “要我幫你洗嗎?”我指他的西裝,膽怯道:“你的西裝?”


    “不用。我自己就可以。”


    “哦。”


    出了美食街,到了一條寬廣的十字路口,他的車已經停在那裏,助理盡忠職守的守在車旁,看著我們來的方向,我說:“我要迴去了。”


    “不用我送你?”


    “不用了,我去坐地鐵。”我示意不遠的地鐵站。


    “好。”他轉身走向座駕,不一會兒,消失在夜幕中,白色的車子泛出微弱的光亮,魚貫往前行駛,那是他離去的方向。


    我每天想他。


    每天每天,不由自主的都在想他。


    所有空閑的時候,該工作的時候,學習的時候,拿著手機的時候,睡在床上的時候,發呆的時候……


    我的滿腦子裏,滿心,都是他。


    我深覺我中毒了,就連這一點,一向與我關係較好的梅子和阿珍也看出來了,問我是不是有了男朋友,我說沒有,她們便嬉笑著說:“看,還說沒有,都臉紅了。”


    “小朋友,像你這個年紀,心事是最難藏住的,你撅一撅屁股,我都知道你要撒尿,知道?”


    “咿呀~”怎麽這麽粗俗啊,我害怕的更紅了臉,阿珍和同事便一陣嬉笑,梅子來安慰我:“沒事兒,阿珍就這樣你不是不知道,把她的話別當迴事兒。”


    “我知道。”


    “那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談戀愛啦?”才一問完,梅子就堅定道:“我不問了,不說了,不管你有沒有談男朋友,男朋友是誰,我不管不問,我默默祝福你,好不好?”


    這還好……


    看到我這副模樣,梅子更是心領神會的笑而不語。


    那天以後我很久沒再見他,我以為他會來找我的,我以為他忙,不想我打擾,我以為……我以為……一切都是我以為的我以為……可我的性子,還是耐不住了,在數天未見他之後,我又去他公司樓下等他。


    果然,又看見他在下班的點準時出來,我迎上去,說:“你還好嗎?”


    他沒多大動作表情,晃了晃神才道:“好。”


    我看看他身後的助理秘書等人,“可以再請你吃飯嗎?”


    他猶疑了一會兒,看看身後的人,說:“為什麽要請我,不是才請過嗎?”


    “那是幾天以前的事了。”我怯怯笑道:“現在,還可以請你吃飯嗎?”


    他笑了:“不應當你請,應當我請的。”


    真的嗎?


    我不可置信,隨即他對身後人做了個手勢,然後讓我上車,我和他一起都坐在後座,司機靜靜的開車,車子悠緩的向前行駛,一路沒有曲折。


    他說:“想吃什麽?”


    我說:“隨便了。”又學了他的一句:“客隨主便。”


    “可是,突然又要你請,會不會不太好啊?我現在有錢了,可以請你吃飯的。”


    他微微一笑,隻說:“沒關係。紳士應該請客。”


    “哦……”我就真的沒話說了。


    車子在一幢大樓前停下,我從車內挑著眼睛往上看了看,才知道——南都大廈。


    這是除了海納超級商場以外最高的高樓,也坐落商業繁茂的金融區,其實隔著亙古大廈不過幾個街口,這幢大廈裏麵衣食住行四位一體,什麽都應有盡有,和海納不一樣的是,海納是專門為各城市甚至各國家大人物、高級官員和豪門富商準備的包括但不限於休閑、居住、以及宴客多功能於一體的超級商城,但南都是專業的售貨大廈,所有國際名品名牌在這裏也都可見,但是頂樓是一家旋轉餐廳,也是南都最具噱頭的存在。


    那裏的高消費,保不齊一頓就要一年的工資,而且還吃不飽,至於這些我也都是聽阿珍說的。


    她說她一個朋友和她老公來這兒吃飯,吃完女方就要求離婚了。


    我戰戰兢兢的隨著恩人往前走,進到南都大廈內部,然後再進去一個專屬直梯,一路到達頂層旋轉餐廳。


    我暗暗咂舌,默默捂緊了自己的背包。


    在高素質服務生帶領下我們坐到一張靠窗的餐桌,從長窗往下望去,人兒小得如螞蟻,地上的車輛如動畫片裏的甲殼蟲。


    我心下感慨,不敢說話,不敢點菜,甚至我想,別在這兒吃了,走了算了,可男人卻遞給我一本菜單,讓我點菜,我翻開厚重的菜單看了看,中英文雙譯的菜名,我咳嗽了幾聲,點了一個普普通通的牛排,他問:“前菜呢?”


    前菜?


    “不要了。”我說。


    “飯後甜品?飲料?”


    “也不要了……”


    “那這份主食未免太少了。”男人說著,又自顧跟服務生說給我加一份什麽,我沒聽見。


    隨後,他也點完,然後將菜單交給服務員,不一會兒我們的食物陸續上桌,他一邊吃一邊說:“我來這邊吃了一次,還不錯,帶你來嚐嚐。”


    “你經常……都在哪兒吃?”對於他們這種生物,我很好奇,他們吃的什麽,住的什麽,用的什麽?


    他想了想說:“不一定,這邊沒有幾家可點評的餐廳,倒是距離遠一點的地方有,還有鄰近幾個城市的菜係也不錯,總體說,每個城市都有不一樣的美食,非常好。”


    懂行~懂吃。我不由暗喜,想想我也是吃貨一枚。


    我說:“那你覺得什麽菜好吃?”


    “其實,我什麽菜都可以接納。”他仔細思慮一番,說道:“蘿卜青菜,各有風味,不好統一評價。”


    我點點頭。認真的細嚼慢咽自己嘴裏的牛排。


    這都什麽金貴牛排,一份就要了人老命,我一輩子也沒想我會吃這麽昂貴的食物,進這麽高檔的場所,一種懸殊的感覺就油然而生。


    我說:“你有女朋友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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