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一聲粗咳, 緊接著傳來鞋底摩擦煙蒂的聲響。 樓道空間窄, 牆壁一迴音, 聲音仿佛就響在他們耳邊。 上下兩層的聲控燈都被這一聲給震開了。 檸檬黃的燈泡熱情的散發著光暈,把每一寸角落都照的清清楚楚。 言易冰瞬間緊繃, 連臉都白了。 寒陌也是一怔, 顯然沒料到安全通道裏還有人。 剛才他們說的話, 肯定都被聽到了。 言易冰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安靜過,他僵硬的靠著牆, 屏息, 眼睛都不敢眨動。 樓上是誰? 在聯盟大廈工作的不可能是外人。 他剛才有叫寒陌的名字嗎? 寒陌叫他的了嗎? 寒陌親他的時候, 是親出聲了吧。 那種曖昧的, 唇瓣相觸時的水聲, 以及分開時,控製不住的低低喘息。 每個成熟的正常人都能聽懂,剛才發生的, 是見不得人的偷吻。 言易冰被嚇得蒼白的臉又逐漸升溫,直至耳根滾燙,他憂心的抬起眼,往樓上看了看。 樓上的人沒下來, 但也沒繼續點煙,更沒有離開。 似乎那個人也不知道該怎麽反應, 隔著薄薄的一層樓板,兩方陷入僵持。 寒陌這種臉皮厚的很快恢複了正常。 他貼著言易冰的耳朵,低聲:“師父嚇成這樣, 怎麽跟偷情......唔。” 言易冰迅雷不及掩耳的捂住寒陌的嘴,憤怒的瞪著他。 這他媽不像偷情? 要是被人看到了,跳進黃浦江都洗不清! 寒陌不說話了,乖乖被他捂著嘴,眨眼望著他。 言易冰的手緊緊貼在他的唇上。 電競選手的手,細嫩柔軟,除了經常敲擊鍵盤的指尖微微發紅外,到處都是白皙的。 樓上的聲控燈驟然滅了。周遭一切都陷入昏暗,仿佛近在咫尺的威脅也遙遠了。 寒陌沒放過這個好機會,他抿起唇,親了親言易冰的掌心。 言易冰像是被電了一下,手臂一顫,慌亂撤開了手。 但他來不及斥責寒陌,而是抬手推開寒陌,拉開鐵門溜了出去。 寒陌低笑,也跟了出去。 “靠,都他媽怪你!”言易冰重新見到明朗的陽光,驚魂穩定,朝寒陌發脾氣。 寒陌毫不在意:“他不知道我們是誰。” 言易冰狠狠瞪他,抹了一把嘴唇:“要是熟悉的,肯定一聽就聽出來了!” 寒陌佯裝真誠的建議:“那師父就說是我強迫你的,這樣大家肯定會安慰毫無抵抗能力的師父,我就默默認罰,絕對不會出賣師父。” 言易冰頓了頓,轉過臉義正言辭的強調道:“本來就是你強迫我的。” 寒陌語氣裏含著笑:“嗯,而且我們還可以反將他一軍,他隨地扔煙頭呢,到時候讓大家一邊溫柔安慰師父一邊強烈譴責他。” 言易冰:“......” 他覺得寒陌是在把他當小孩兒哄。 迴到訓練室門口,言易冰伸出手:“煙呢,還我。” 寒陌隨手把煙揣在兜裏:“不給,等身體徹底恢複再說。” 言易冰皺眉,語氣有點衝:“你管的太多了吧?” 寒陌:“嗯,師父也可以管我,我都聽的。” 言易冰心中一動,意識到了什麽,快速道:“以後不許親我。” 寒陌直接笑出了聲,因為離屋內太近,他的笑聲很沉,但每一絲音節都像敲打在言易冰的心上。 “明明我比師父小六歲,師父怎麽好意思跟我耍賴。” 言易冰:“......” 明明比我小六歲,怎麽好意思惦記我。 但他也覺得耍嘴炮挺幼稚的,於是扭開臉,懶得理寒陌。 還不等他們推門進去,門就從裏麵打開了。 辛辰露出腦袋來,先是瞥了一眼一臉平靜的言易冰,隨後將目光落在寒陌身上。 “隊長,你去哪兒了,我還找你呢。” 寒陌在門開的一瞬間,又恢複了冷淡。 他皺眉:“找我有事?” 辛辰認真的點點頭:“剛才看你們複盤,發現有一個韓國的職業選手,之前在韓服衝分的時候排在我前麵,挺厲害的,隊長有沒有他的資料啊?” 寒陌淡聲:“我沒有,找教練。” 言易冰不願意聽他們隊內交流,於是從縫隙進了門,邊往裏麵走邊手欠的撥了一下鬱晏的椅背。 鬱晏仰著頭,迴看言易冰一看,怔住:“你塗口紅了?” 言易冰:“......” 除了第一次以外,寒陌每次親他都過於激烈。 有種鬆鼠囤食既視感,好像不多屯點冬天就吃不飽飯了。 言易冰努力保持表情不崩:“吃了辣條。” “哦。”鬱晏也沒多想,主席的確給他們準備了pantry,他跟言易冰嘟囔:“嘖,早知道也帶我徒弟封晨來了,多少學點東西。” 剛才中途休息,辛辰眼巴巴的望著寒陌出去了,於是開始纏著他和教練,嘚吧嘚吧問複盤時的問題。 按理說這次東亞對抗賽沒有辛辰的事兒,教練也沒義務告訴他。 但閑著也是閑著,隻好給他講。 明明是休息的時間,教練和鬱晏愣是被困住二十多分鍾。 言易冰輕笑:“那我們宋棠也可以來。” 鬱晏咂嘴:“宋棠夠厲害了,還來什麽呀,給有需要的人一個機會。” 言易冰:“封晨可是你手把手教的啊,你在不就等於他在?” 鬱晏:“我這不想著你徒弟在現場,我徒弟也得來湊個熱鬧嘛。” 言易冰:“......滾,寒陌是選手。” 他們正在打趣拌嘴,門外有人喊:“各位隊長,教練,你們點的外賣到了。” 緊接著門一開,工作人員從外麵拎進來好幾袋飲品。 教練皺眉:“你們誰點外賣了,馬上要練習了。” 言易冰茫然的看看鬱晏,又看看陳馳,最後搖搖頭。 他和寒陌一直在一起,他們都沒點,顯然鬱晏和陳馳也是一臉懵。 辛辰舉起了手,無辜的笑笑:“我看隊長那個薏米水不錯,也想著大家都沒嚐過,就從店裏訂了六杯。” 辛辰把薏米水接過來,一杯杯給大家分發。 兩個教練,鬱晏,陳馳,替補路江河,還剩一杯。 言易冰挑了下眉。 鬱晏凝眉:“謝謝啊,不過少一杯吧。” 辛辰喏喏道:“呃,剛才冰神說他不喝,我怕點多了。” 他說罷,尷尬的看向言易冰,似乎在表明自己的無辜。 言易冰的確說了不喝,他也並不渴。 按理說辛辰為了防止浪費點六杯不算錯,隻是稍微有點情商低。 但辛辰才十七,還沒成年,言易冰不想跟未成年計較。 “嗯,我是不喝,別浪費了。” 屋內一陣沉默,氣氛凝固到了冰點。 就連鬱晏都不知道該怎麽活躍氣氛,辛辰這操作的確有點太離譜。 他們誰都不缺一杯薏米水,剛剛寒陌隻給言易冰帶,是因為寒陌知道,在場喜歡喝甜吃甜的隻有言易冰。 寒陌買一杯關心言易冰沒事兒。 但辛辰給全場人都點了,唯獨漏下言易冰就說不過去了。 不過鬱晏作為接受饋贈者,也不好說什麽。 寒陌默默拿過自己買的那杯薏米水,走到言易冰身後,傾身,放到了他麵前,還貼心的幫他把吸管插好。 他的動作很慢,在和言易冰視線平行時,他輕聲道:“你是不能喝涼的,對胃不好,給你買的常溫的。” 言易冰詫異的掃了他一眼。 他沒想到寒陌這時候會過來。 現在把這杯給了他,那全場唯一沒有薏米水的反倒成了寒陌。 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