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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澤笑道:“相公處事雖強硬,實際上卻是一個心腸很軟的人。如果今天饒過蒲師文,相公不要忘了還有留夢炎和陳宜中。他們兩個對相公也越發恭順,相公要如何處置他們呢?”


    程越微微點頭,手在顧夫人的腰肢上輕輕揉捏。顧夫人心裏十分緊張,莫非留夢炎和陳宜中的命運就要在此刻決定麽?


    程越沉思半晌,斬釘截鐵道:“你說得對,我不該有這種婦人之仁,蒲師文當斬!”


    顧夫人一顆心驟然一停,留夢炎與陳宜中怕是也不保!


    完澤嫣然一笑,程越輕拍顧夫人的香臀,顧夫人立即紅著臉跳起來站到一旁。程越也起身道:“走吧,吃飯去。”


    用過晚飯,程越叫來馬福,對他道:“馬福,你去告訴蒲壽庚,讓他今晚去探望一下蒲師文,我後天就要出發迴臨安。”


    馬福當然明白這意味著什麽,敬禮退下,一人一騎,很快來到蒲壽宬府上。


    蒲家已是風聲鶴唳,忽見大都督心腹愛將馬福又來登門,嚇得守門的家人險些跪倒在地上,掙紮了半天才穩住心神,半跪著向馬福施禮道:“小的給馬將軍請安,馬將軍入夜來府,莫非要見我家大人麽?”


    馬福從馬上跳下來,將韁繩扔到蒲家另一名家人手上,道:“是,都在的話就帶我進去。”


    正常情況下當然要先通報,可現在豈是講究這個的時候?誰敢讓大都督的親信馬將軍在門口等著?


    家人急忙伸手延請,跟在馬福身邊帶路。馬福那身衣服就是活脫脫的招牌,一路上,蒲家奴仆紛紛走避,如同見了鬼神一樣。


    有遠遠看到馬福的奴仆急奔入內,向蒲壽宬和蒲壽庚稟報。


    蒲壽宬悄悄請了醫生,正在蒲壽庚屋中為他診治,調理一下身體。兩人驚聞馬福突然前來,無不大驚失色。入夜之後,不是急事,要事,誰會貿然上門?!


    這迴真的大事不妙——!


    兩人麵麵相覷。蒲壽庚緊張得牙齒打戰,顫聲問蒲壽宬道:“大哥,究竟有何大事?”


    蒲壽宬也驚出一身冷汗,強作鎮定,壓住蒲壽庚的小臂。道:“莫急,先聽聽再說,就算有事,我們兄弟一起承擔!”


    蒲壽庚險些急出眼淚,道:“我怕是師文有事!”


    蒲壽宬沉聲喝道:“那也無可奈何!你急有什麽用!”


    蒲壽庚努力壓製住自己的驚慌,坐起身對醫生道:“家中有事,先生請去賬房領二兩銀子,過幾日我再去請。”


    醫生早在等這句話,急忙將自己的物什簡單收拾起來,跟隨家人慌慌張張地走了。


    守門的家人走進房中。對兩人稟報道:“兩位老爺,大都督手下的馬將軍在內堂相候,請兩位老爺過去有話要說。”


    蒲壽宬和蒲壽庚沒有在家人麵前露出多少慌亂,蒲壽庚道:“知道了,我們馬上就去,你快去叫兩位少爺,好茶好吃的款待著,不可怠慢。”


    家人微一躬身,迅速轉身而去。


    蒲壽庚扶住床頭,緩緩站起來。身體卻一直在不可抑製地發抖。馬福單槍匹馬而來,應該不是蒲家的壞消息,隻能是蒲師文的!難道,師文的性命。就要到盡頭了麽?


    蒲壽宬上前扶住蒲壽庚,道:“你換一身衣服再去,身上這套有藥漬。”


    蒲壽庚低頭看了看,點點頭,慢慢走到衣櫃前,抽出一件簇新的袍子。默默地換上去。蒲壽庚的手抖個不停,蒲壽宬本想幫忙,想了想還是沒過去。


    蒲壽庚換好袍子,對蒲壽宬道:“大哥,我們走吧。”


    蒲壽宬沒有扶他,向他重重把頭一頓,率先邁步出房門,蒲壽庚緊隨在後。


    內堂中,蒲師斯與蒲均文麵色蒼白地陪馬福說著話,馬福神情淡然,不疾不徐地與蒲家兩位少年郞打著哈哈。他深諳權謀之道,豈是蒲師斯和薄均文能套出話來的?


    品過一道茶,蒲壽宬和蒲壽庚才從外麵進來,馬福站起身,與兩人互施一禮。


    蒲壽宬定住心神,從容道:“早先就想請馬將軍到府上一聚,不想今日能得償所願,雖然天色已晚,卻正是飲酒暢敘的好時候。”


    馬福心中暗讚,蒲壽宬能得到大都督的誇獎,果然名下無虛。抱拳道:“如蒙蒲大人相召,定當快馬奔來。”


    蒲壽宬嗬嗬一笑,請馬福坐。


    眾人落座,馬福看了一眼一言不發的蒲壽庚,道:“末將本想多陪兩位大人說一會兒話,不過職責在身,說完大都督的吩咐就要走。”


    蒲壽宬喉口一緊,渾身上下緊張地戰栗不止,握緊雙拳,強自鎮定地道:“大都督要馬將軍親自來送信,定然是大事,我等洗耳恭聽。”


    馬福兩眼盯住蒲壽庚,又轉頭看了看蒲師斯和蒲均文,然後才一字一頓地道:“大都督有話,今晚各位可以去探望蒲師文,大都督後天就走。”


    即使心裏有準備,馬福的話還是如晴天霹靂般,震得堂中四人大腦一片空白。蒲師斯與蒲均文緊咬牙關,眼淚卻已滾落到地上。蒲壽庚和蒲壽宬兩人身體僵直,全身都在發抖——師文最後的時刻到了!


    馬福靜靜地看著他們,細細地觀察他們每一個細微的眼神和動作——大都督也許會問到他。如果他們的眼神中盡是仇恨,那蒲家被滿門抄斬,近在眼前!


    蒲師斯和蒲均文眼中的盡是絕望、悲痛和憤恨。蒲壽宬眼中是徹徹底底的哀傷。而蒲壽庚眼中就複雜很多,除去上述的感情,還有悔恨、殘忍和恐懼。


    馬福心底泛起一股冷意,暗道:蒲壽庚不能留!


    恰在此時,一片喧囂的號哭聲由遠及近,馬福轉頭看去,內堂中湧進大批蒲家的女眷,撲倒在蒲壽庚的麵前哭喊嘶叫,前頭那個,顯見是蒲師文的母親,哭得捶胸頓足,上氣不接下氣。蒲壽庚沉默以對,後來幹脆閉上眼睛,眼角也悄悄掛上淚水。


    馬福起身欲走,被那婦人一下子抱住腿。婦人慟哭道:“馬將軍,請大都督殺了我吧,隻要大都督能出氣,我死有何懼?師文是蒲家的長子,萬萬死不得啊!”


    馬福冷冷地道:“大都督刀下,從來不殺無罪之人!夫人請起,末將要迴去向大都督複命。”


    婦人隻是不肯,抱住馬福的腿不許他走。


    蒲壽庚走過來,用力將婦人拉開,低聲道:“大都督許我們今晚去探望,你還要浪費時間麽?”


    婦人一聽,立時愣住,馬福趁機奪門而出,也不用別人相送,快步出府趕迴程越麵前,將他看到的東西一五一十地詳述一遍。


    程越聽完,臉上露出玩味的笑容,道:“你也覺得蒲壽庚留不得?”


    馬福上前一步,沉聲道:“大都督,這次雖然殺不了他,下次還請大都督務必誅殺此人!”


    程越道:“你覺得他是威脅?”


    馬福搖頭道:“一百個蒲壽庚也沒辦法傷大都督一個指頭,屬下並不擔心這個。隻不過,蒲壽庚此人,對大都督全沒有半點效忠之心,屬下擔心他會成為隱患。退一步說,對大都督不忠的人,怎能把持泉州這樣的大港?”


    程越“嗯”了一聲,道:“你說得對,不過此事不能急,蒲壽庚在來泉州做買賣的阿拉伯人中間頗有威望,如今雖然受損,一時間想找人代替他也沒有太合適的,先讓他多活些時日吧。”


    馬福頓時明白了程越的意圖,敬禮退下。


    蒲壽庚木然地在家中看著一群女眷哭哭啼啼地備好酒食,與蒲壽宬和師斯、均文,帶上蒲師文的母親和妻妾幾個女眷,驅車來到關押蒲師文的大牢。


    大牢剛得到程越傳來的消息,見到蒲壽庚的馬車,簡單查了查便放他們進去。


    關押蒲師文的是一間單獨的牢房,一向用來關押犯官,相對整潔一些,也方便過審。蒲師文並不知道自己的死訊,還在與獄卒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他習慣於晚睡,再過兩個時辰才睡得著。


    蒲壽庚、蒲壽宬等人忽然推門進來,手中提著酒食,後麵還跟著他的娘親和妻妾。


    蒲師文瞬間愣住,不等他反應過來,見到蒲師文的女眷們已忍不住痛哭起來,撲到蒲師文麵前爭相去握他的手。


    蒲壽庚遞給獄卒一片金葉子,獄卒知趣地走開,守到門外。


    蒲師文迴過神,又看到蒲壽庚等人悲痛欲絕的臉,再笨也想得出,今晚就是他人生的最後一晚。


    蒲師文慘笑一聲,拉著妻妾的手,一個個看過去,道:“父親,母親,大伯、兩位弟弟,還有你們,不必難過,人終有一死,我為蒲家而死,死得其所,有什麽關係?”


    女眷們哭得更大聲,蒲師文的妻子哭得直撞牢門,被蒲師文伸手擋住。


    蒲師文紅著眼問蒲壽庚道:“父親,大都督可是到我這裏為止了?還會不會為難我們蒲家?”


    蒲壽庚滿臉悲傷地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大都督後天就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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