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的醫生木偶,雲敘白忽然有些不確定,在這個詭異的小鎮裏,到底是人變成了木偶,還是木偶變成了人。[這個醫生木偶的想法確實太危險了][醫生木偶長得有點恐怖,沒有其他木偶那麽精致,怎麽看都像是活人改造而成的][木偶小鎮好像不簡單啊,那麽多能動能跳的木偶,都是怎麽誕生的?]雲敘白現在一共擁有五張木偶身份證,他還想收集更多,但是木偶們躲了起來。他收好一臉不高興的醫生木偶,環顧四周。木偶們還在這個空間裏,隻要找出發生變化的地方,就能揪出他們。雲敘白一邊走一邊看,很快就發現,空曠展廳裏最顯眼的是牆上的圖文介紹。牆麵上印著木偶小鎮的演變曆史,一條河流從中流淌,隨著時間推移,河岸兩邊的建築越來越多,顏色也變得更豐富。木偶小鎮和雲敘白的世界屬於不同位麵,曆史也沒有交集的地方。從牆上的記載來看,大約幾十年前,有一批逃避饑荒的難民來到河域附近,他們在這裏定居。這裏沒有天災人禍,難民們勤奮勞作,實現自給自足,慢慢走出傷痛。附近木材資源豐富,一對木工夫妻為了紀念死在饑荒中的兒子,製作了一個惟妙惟肖的木偶,並在它的後背上刻下了名字。“巫一。”這是誕生在木偶小鎮的第一個木偶,製作者就是管家無比尊敬的木工巫爺爺。其他人看到木工做的木偶,勾起了過去的迴憶,紛紛請求他為他們去世的親人製作木偶。木工夫妻忙不過來,收了幾個學徒,在小鎮開了一家木偶店,還是供不應求。從此,小鎮的木偶產業開始興旺,木偶的身影出現在建築上和交通工具上,它們似乎已經成為了一個精神符號,安慰著無法從痛苦中抽身的人們。木工精益求精,做出來的木偶越來越精致。有一次,他花了半個月時間精雕細琢,做出了一個完美的木偶。這個木偶被他命名為“第一代,治愈係列01號,生命。”巫一沒有配圖,但是治愈木偶有插畫,就在文字信息旁邊。它是少年形象,躺在工作台上,麵帶微笑。治愈木偶有些粗糙,腦袋上纏著繃帶,手腳明顯有銜接痕跡,和簡介中說的“完美”毫無聯係。雲敘白倒是覺得,它和醫生木偶的形象很接近,插畫把它美化了。治愈木偶旁邊畫著一個小牌子,上麵寫著它的名字。雲敘白心中一動,這不就是它的身份證嗎?雲敘白往後瀏覽,發現牆上還有幾個木偶配有插畫,旁邊全都配有介紹牌。雲敘白朝治愈木偶的介紹牌伸手,他沒打算真的去碰,隻是想試探一下反應。剛伸出手,掛在脖子上的幾張身份證就開始劇烈震動。像示警,也像恐懼。雲敘白也察覺到介紹牌的氣息有些不對勁,馬上收手。這時,牆上的介紹牌滲出黑紅色粘液,所過之處,腐蝕出一道道黑色痕跡。要是雲敘白真打算去碰,現在手已經沒有了。牆上的粘液流幹淨後,沒有出現新的介紹牌,但治愈木偶脖子上多了一張身份證。雲敘白想了想,拎醫生木偶出來。醫生木偶現在隻有半隻手掌那麽大,是個可愛又暗黑的小掛件,雲敘白提著它頭頂的紅繩,問道:“你們怕治愈木偶?”醫生木偶大概想起了某種恐怖的迴憶中,不斷顫抖:“離它遠點,快!”牆上的治愈木偶已經站了起來,它手裏拿著一把鮮血淋漓的斧頭,麵無表情地注視著雲敘白。下一秒,那把斧頭穿過牆麵,迎麵砍向雲敘白。雲敘白拿紅雨傘去擋,醫生木偶比他更快,變迴原型,用手擋住來勢洶洶的斧頭。明明恐懼得發抖,它還是憑借本能第一時間擋在主人麵前。醫生木偶的手掌幾乎被斧頭劈穿,牆上的治愈木偶卻沒有一點表情變化,麻木的臉為它增添更強烈的殺戮氣息。雲敘白用紅傘擊退斧頭,拖著受傷的醫生木偶撤退。“你們幾個加起來打得過它嗎?”雲敘白問自己剛收的幾個小弟。“打不過!”小木偶們異口同聲地迴答。答得那麽大聲,那麽理直氣壯。雲敘白疑惑:“都是第一代木偶,差距怎麽那麽大?”醫生木偶抽泣一聲:“每個成功作品背後都有無數失敗的試驗品,我就是其中一個失敗品。”雲敘白:“……”[我剛才還緊張到不敢唿吸,聽到“打不過”笑出聲了][噓,小點聲,被治愈木偶聽到了會嘲笑你們噠!][這幾個木偶真的菜雞得理所當然哈哈哈][臥槽,牆上的治愈木偶又動了!]治愈木偶緩慢轉動眼睛,直直看著雲敘白。下一刻,它鑽出牆體,站在雲敘白麵前。治愈木偶的真身比插畫醜陋太多,它的腦袋纏著厚厚的紗布,凝固的血跡散發惡臭。它的皮膚白得接近青紫色,鼻子是木質的,用鋼釘銜接在鼻骨上。過於纖細的脖子下麵拚接著一片麵積很大的木偶,一直延伸到寬大的病服裏。治愈木偶提著斧頭的手也是木製的,關節上可以看見明顯的鋼釘,但是這不妨礙它舉起巨大的斧頭,繼續攻擊雲敘白。看它的動作,活像把雲敘白當成一塊要大卸八塊的木材。雲敘白躲開斧頭,嘖了一聲:“你這手法很專業,平時沒少劈柴吧?”治愈木偶沒有情緒的臉肉眼可見地抽了抽。它垂下斧頭,一動不動地盯著雲敘白。“嗯,劈柴。”治愈木偶張了張嘴,臉上的肌肉僵硬地扯動,吐出低啞的聲音。它指著雲敘白,肯定地說:“你,是,柴。”“哈哈哈哈哈!!我聽到了什麽?”另一邊傳來幸災樂禍的笑聲,雲敘白瞥了一眼,看到提著一串身份證,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神明荊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