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腐臭味在空中彌散,巷子裏昏暗無光,隻有兩盞白燈籠在屋簷下搖搖晃晃。同樣搖搖晃晃的,還有拿著酒瓶子的屠夫。他滿臉通紅,銅鈴一樣的眼睛裏有怪異的光。雲敘白幾人站的位置,正好在屠夫和榴花之間,雲敘白稍微轉頭,就能看見躲在暗巷中的榴花。她的腿受了傷,衣服被鮮血染紅,大概是跑不動了。榴花躲在雜物後麵,她沒有發出半點聲音,眼淚奪眶而出。另一邊,屠夫喝完最後一口酒,把酒瓶子砸碎,發出哐當一聲響。暗巷之中,榴花渾身一抖,破碎的恐懼隨眼淚溢出。“跑去那兒了……你最好自己出來,能輕鬆一點……”屠夫一邊走,一邊用刀拂開路上的雜物,罵罵咧咧地找人。距離越來越近,榴花渾身都在發抖,拚命控製著情緒,不讓自己哭出聲。明明知道屠夫和榴花都看不到自己,兔子還是看得一陣揪心:“我好想幫她一把,把這個不斷靠近的劊子手敲暈。”結合之前梳理出來的故事線,不難看出,現在看到的這一幕,是屠夫受齊夫人的賄賂後,正在截殺榴花。榴花大概是被他騙到某處,最後逃了出來,但是受了重傷,沒辦法再跑遠了。“我們看到的隻是一段發生過的迴憶,結局已定。”雲敘白瞥到兔子攥緊的拳頭,安慰道:“屠夫已經魂飛魄散。”榴花也不再是當年那個善良柔弱的姑娘。兔子歎了口氣,鬆開拳頭:“你說得對,這些隻是記憶而已,是我看得太投入。”[嗚嗚嗚可是這個視角太有代入感了,我不敢看了,榴花快跑!][什麽也不敢看,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跑也跑不動,隻能等死或者等奇跡出現,真的太壓抑了][啊啊啊屠夫找到榴花了!!]屠夫帶著一身酒氣來到暗巷裏,他大約是聞到了血腥味。屠夫沒有酒壯膽,握著刀的手正在發抖,邁著沉重的腳步走向榴花。榴花聽到腳步聲,心跳如雷,眼裏滿是絕望。她拿起地上的棍子,警惕地看著前方。一道扭曲的陰影從上方籠罩下來,在她身上蓋了個死刑章。榴花咬牙一搏,揮起木棍,卻被一刀削斷。木棍落在地上,她的希望化作幻影。“對不起,要怪就怪你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屠夫逆著光,朝榴花揮刀。鮮血濺在牆上,屠夫蹲在屍體麵前,渾身發抖,他像是哭了,又像是沒有。“畜生!”兔子破口大罵:“榴花生前真的太無辜,這些人怎能為了錢財害人至此?殺了人才哭,在這裏貓哭耗子呢?”“屠夫可能覺得殺犯人和殺其他人的感覺是一樣的,為了錢答應了齊夫人。真的殺人後,他反而害怕了。”雲敘白如是說道:“他貪財,也怕死。”兔子壓下心頭怒氣,再次看向巷子,隻見屠夫拿出一個麻袋,裝起榴花的屍體,深一腳淺一腳地走了。屍體的血從麻袋中滲出,染紅他的背脊。還不待屠夫走出巷子,場景就換到義莊門前。屠夫四下張望,敲了敲門。仵作開門,鬼鬼祟祟地看了眼四周,低聲道:“齊夫人已經交代好了,快進來。”屠夫把屍體弄進去,放在簡陋的床板上。仵作一看到屍體就皺起眉頭:“你怎麽把人搞成這樣?你就不能下手輕點?”屠夫手上都是血,他不敢看榴花的屍體,悶聲道:“我砍犯人的腦袋,砍習慣了。你這裏有地方可以睡嗎?我想在這裏躲幾天。”仵作朝他揮手:“我這裏什麽都沒有,你能湊合著過就在我房間打個地鋪睡吧。”屠夫應了一聲,走向後院。雲敘白後頭看了一眼,後麵的仵作正在清理屍體,這一幕和之前看過的仵作的記憶畫麵重合起來。仵作和屠夫的記憶畫麵是有銜接的。雲敘白跟著屠夫去到後院,看屠夫打水洗手。“怎麽洗不幹淨……快點洗幹淨啊……”不管怎麽用力,手上的血就是洗不幹淨。屠夫把皮膚搓破,那血跡還是牢牢地黏在手上。屠夫越想越害怕,冷不丁看到水盆裏倒映著一張冰冷的女人臉,正在直勾勾地看著他。屠夫驚叫一聲,踢翻水盆往房間裏跑,縮在床底下發抖。場景再次切換,還是在義莊後院,屠夫坐在地上看天,無所事事。兔子說:“這不是同一天吧,屠夫的衣服換了。”雲敘白點頭:“我猜是仵作被殺的那晚,屠夫也死在這一晚。”碎玉中的迴憶畫麵是有規律的,分為兩部分,第一部 分是人物加害榴花的迴憶,第二部分是他們被複仇的迴憶。 這時,大廳那邊傳來一點動靜,屠夫起身,往大廳走去。還沒推門出去,外麵響起仵作驚恐的叫聲,屠夫停下腳步,躲在門後往外看。雲敘白幾人站在屠夫身後,看到仵作慘死的那一幕。仵作的腦袋磕在鋤頭上,眼睛瞪得很大,正好看向這個方向。一個女人的身影浮現在屍體旁邊,她披頭散發,雙腳懸浮在地上,身上縈繞著一股黑氣。屠夫攥緊拳頭,差點忘記唿吸。他捂住嘴巴,生怕自己發出動靜,把外麵的女人招惹過來。但是女人還是發現了他,往這邊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