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淮一點就通,眼裏的睡意已經消失了:“我明白了,漫畫切了鏡頭,在那半個小時裏,有別的玩家成了‘主角’。”“走,我們去看看那半小時裏發生了什麽。”雲敘白朝嬌淮招招手,走向客廳。“喵~”折耳已經在貓糧盤前麵等著了,聽到動靜就“噠噠噠”地跑到雲敘白腳下,扒拉著他的褲腿,兩隻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這眼神,試問誰頂得住呢。雲敘白彎起唇角,順手撈起它,它立刻就往雲敘白懷裏鑽,撒嬌地“喵”個不停,還伸出粉嫩的舌頭舔小嘴巴,軟萌得不行。在靈異副本裏還能擼貓,這也是雲敘白沒想到的。雲敘白抱著小貓,嬌淮就眼巴巴地跟在他後麵,看他給小貓倒貓糧換水,再輕柔地放下它,揉揉它的腦袋,眼神溫柔得能化出水來。厚重的窗簾動了動,一張慘白的臉從陰影裏悄無聲息地探出,幽幽地打招唿:“早。”雲敘白冷不丁聽到這一聲早,嚇了一跳,好在他表情不上臉,還是一副淡然溫和的樣子:“早。”雲敘白拉上窗簾,大廳瞬間暗下來,嘉瑩不用躲避陽光,活動範圍大了很多,她從陰影裏飄出來,蹲在地上看了一會兒貓,仰起臉問雲敘白:“你們也要吃早餐嗎?”雲敘白搖頭。隻要場景切得快,紙片人就不需要吃早餐。嘉瑩舔了舔嘴巴,非常懷念食物的味道,眼睛裏全是渴望:“我已經很久沒吃過東西了,都忘了炸雞奶茶是什麽味道了。”年紀輕輕就失去了吃垃圾食品的樂趣,真是聞者傷心,聽者落淚,再聽一遍眼淚就要從嘴角流出來了。“今天出門看看能不能給你買。”雲敘白輕聲笑了笑:“你還有錢嗎?”在副本裏,手機的某些功能可以正常使用,某些功能卻有限製,比如錢幣交易,玩家不能用現實世界的錢,隻能用積分在遊戲商城兌換副本世界裏流通的錢幣。遊戲裏不能氪金,積分都是用命來換的,在花錢這個事情上,雲敘白的原則就是能花npc的,就絕不花自己的。嘉瑩想了想,眼睛亮了亮:“有,你打開書桌的抽屜看看。”雲敘白找到嘉瑩的錢包,順便拿了一根發繩,當著她的麵燒掉,發繩變成一團灰,嘉瑩的手裏卻多出一根一模一樣的。“還真的有用啊。”雲敘白隻是想試一試,沒想到嘉瑩真的能收到,他指著發繩說:“頭發紮起來,洗把臉,看起來能精神一點。”嘉瑩看著手裏的發繩,愣住了。這年頭還有要求鬼打扮得精神一點的,真稀奇。她盯著發繩看了看,去找了麵鏡子,鼓起勇氣看鏡子裏的自己,黑發覆臉,一臉髒汙,看起來就晦氣。她將滿頭黑發紮起,露出整張臉,擦掉臉上的汙血,生疏地笑了笑。從今天起,做鬼也要漂漂亮亮的。嬌淮瞥了一眼像變了一個鬼似的嘉瑩,淺淺地彎下眼角。……雲敘白把折耳留在家裏,帶著嬌淮和嘉瑩出門。綠色玻璃折射著晦暗的光,明明是白天,樓道卻和昨晚一樣陰冷,甚至比嘉瑩家裏更冷。剛打開門就聞到了存在感十足的血腥味,對門怨氣深重,看久了會產生一種不舒服的感覺。“阿婆家。”嬌淮搓了搓直起雞皮疙瘩的手臂,搖了搖頭:“昨晚誰喝了她的湯?”“開門看看就知道了,大白天的,她應該沒那麽兇。”雲敘白試著擰門把手,當真打開了那扇門。安全起見,雲敘白沒有第一時間推開門,他衝嬌淮一揚下巴:“你往後退。”嬌淮一點兒也不想退後,隻敷衍地退了一小步。雲敘白推開門後,一股子濃烈的血腥味衝入鼻腔,地板上殘暴的一幕毫無遮掩地進入他們的視線。地板上到處都是觸目驚心的血,女玩家花和頌的屍體臉朝上倒在地上,嘴巴張得極大,嘴角因為承受不住這個誇張的弧度裂開了,血肉模糊、沒有一根牙齒的牙床就這樣裸露在外。除了牙齒,花和頌的眼睛和舌頭也不見了。在屍體旁邊,有一隻空湯碗。“她果然喝了湯。”雲敘白道。嬌淮攤了攤手:“哦豁,阿婆今天不用出去買菜了。”昨晚延遲的那半個小時的主角是誰,不言而喻。一門之隔,雲敘白昨晚卻沒有聽到動靜。“阿婆拔她的牙幹嘛?她又不用牙齒煮湯。”嬌淮想進屋子裏看個清楚,被雲敘白單手攔住:“你怎麽對鮮血那麽有熱情。”同齡的小孩看到這種場景,估計早就嚇哭了。嬌淮不滿地哼哼,伸著脖子往裏看,坦然迴答:“不知道,天生的。”“你記得阿婆的牙齒嗎?”看著地上的屍體,雲敘白沒頭沒尾地提了句。嬌淮抱著雙手,冷靜地說:“印象深刻,很整齊年輕的牙齒,完全不像老人的牙齒,我一開始以為是假牙,但現在想想並不是。”“有沒有可能,她把活人的牙塞到自己的嘴巴裏了。”雲敘白臉色有點冷。嬌淮聞言,剛消下去的雞皮疙瘩又冒出來了,他不覺得害怕,隻是感覺這件事本身很匪夷所思,有些驚悚意味。房子裏怨氣很重,站在門外總有一種被人注視的感覺,阿婆搞不好就躲在某個角落盯著他們,暗暗盤算著今晚怎麽讓他們把湯喝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