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自從那日校園裏和沈詠思偶遇後,紀紜蝶便養成了沒事出去走走的習慣。


    她這個習慣當然不是很好,畢竟現在她屬於公眾人物,被當眾認出來的話也是一件很麻煩的事。


    “所以好羨慕師父啊。”俱樂部裏,她耷拉著腦袋說道。


    她這幅樣子和賽場上橫衝直撞的女王很不相符,所以大家都笑了。


    “隊長,要不晚上去我家吃飯吧。”於漪說道。


    紀紜蝶抬起頭,“哎呀?”


    明白紀紜蝶的疑問,於漪解釋,“我家是在南方,但我都在s市呆這麽久了,有個房子也是正常事嘛。”


    “恩噠,隻是沒聽你說起過。”紀紜蝶說道,“你們一個個都土豪,就我這麽悲催。”


    大家都沒把紀紜蝶說的話當迴事,唯一對此有些了解的沈詠思已經離隊了,所以現在剩下的七月隊員對紀紜蝶真實的年薪之類是一無所知的。


    不過紀紜蝶覺得沒什麽,她迴這個舞台可不是為了賺錢的。


    聽過各種故事,各種心靈雞湯,各種成功學,也看過這個社會太多的人情冷暖。所有人將其美之名曰“現實”,然後用身不由己來形容這種處境。


    大家會說,這就是現實。


    但其實這僅僅是借口罷了。


    “現實”和“時間”,向來是人們心照不宣的逃避借口。


    大家會說時間是殘酷的,讓我們忘記了很多,但其實真正殘酷的是我們,而不是時間。


    而說出這種話的、甚至連自己都騙過了的我們,是多麽的,多麽的可悲。


    當年紀紜蝶也是這芸芸眾生的一員,直到她登上了電競的頂峰,再拋棄一切,然後以嶄新的身份重新出現在聯盟,其中的落差,終於讓她跳出了這個大眾化圈子。


    紀紜蝶真正的不凡是從她意識到自己平凡開始的。


    因為平凡,所以不凡。


    後天是季後賽半決賽舉行的日子——準確的說是七月和滄瀾的第一場比賽,浮雲和青冥的比賽在三天後。比賽地點是在c市,滄瀾的兩場主場後才是七月的s市,季後賽已經撕破了聯盟一切溫情的麵紗,異常殘酷的賽製用慘烈的淘汰和逼迫式的主客場畫風告訴所有人,這不是過家家,這是競技。


    而在這樣堪稱壓迫的聯盟裏戰鬥,是真正的競技精神。


    在第一輪小組賽餘波基本散盡的今天,各電競媒體開始跳出來鼓吹自己的預測多麽的精準。


    ……紀紜蝶看了兩眼便關掉了網頁,這都什麽鬼。


    精彩預測到了浮雲會碾壓天道……這不廢話麽……


    對於即將展開的半決賽,媒體重點關注的當然是青冥和浮雲。


    這個賽季青冥有多強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可浮雲也不弱,那可是隱隱壓過三大豪門戰隊的年輕戰隊。但是青冥真的有些輸不起。


    沒有墨籽和薛浪的青冥已經是聯盟季後賽的常客了,半決賽一般而言也會打進去,而總決賽也會時常光顧的。如果青冥在這個時候輸了,那麽所有人都認為薛浪和墨籽的轉會是非常的失敗的。


    盡管對手是浮雲的話,輸掉也是情有可原的。但媒體和粉絲們才不會管什麽“情”,聯盟隻記住結果的。


    相比之下,滄瀾身上就沒有那麽大的壓力了。


    畢竟走了自己的全明星選手,再加上這個賽季滄瀾表現的不盡人意,所以粉絲和媒體也就失望慣了,而且畢竟上賽季滄瀾已經拿了一個冠軍,所以對曲涼的關注已經趨於平穩。


    網上關於勝利預測的投票,七月居然壓了滄瀾一些票數。


    “我敢打賭曲隊現在肯定笑而不語,如果青冥輸給了浮雲的話,恕我冒昧——薛浪的離開就變成了一個笑話。”以犀利筆鋒著稱的阿玖在專欄裏寫道,“七月的團隊風格已經趨於成熟,這個成熟指的當然是與其他戰隊相比較而言的,但我相信凰隊和七月的戰術師於漪對戰隊還有著更高的要求——哦,是的,我就是凰隊的粉絲。”


    “有一些職業選手是你看了數據和比賽後就覺得他很厲害的那種,”對於七月,著名評論家何夕在《電競周刊》上寫道,“而有些選手則是你在比賽和數據裏感覺他有些透明的那種。但是這種選手往往做了很多不同的事,一些普通人看不出來的事。比如七月的江離然,還有孫文博。我說的不是在個人賽和擂台賽裏打得血肉橫飛的那個瘋狂重劍士,而是團體賽裏的孫文博。”


    “說實話,我開始不是很明白將孫文博放在團體賽裏幹什麽,起初這名久負盛名但卻狀態下滑的重劍士並沒有給我帶來與他‘女王之師’稱號相符的驚喜,我甚至覺得把他放在團體賽裏真是再糟糕不過了。因為他在團體賽裏幹各種奇怪的事,真的,作為一個重劍士,他真的在幹各種奇怪的事。有時候我甚至懷疑他在客串輔助。”


    “結果我發現,他真的是在打輔助。讓孫文博這樣的重劍士去打輔助,這真是本世紀最好玩也最可怕的笑話了。”


    “是的,可怕。重劍士有控製,有buff,有輸出,那為什麽不能打輔助?為什麽輔助就一定要用傳統的那些職業?我在心裏這樣問自己。然後我也找到了答案,因為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一個人能像孫文博那樣對重劍士這樣了解的——當然,除了那個磕了藥一般的女人。七月對自己的隊長已經壓榨到了極點,不可能再進行壓榨了,所以七月必須迫切的提高自己本身的實力。”


    “至於對七月和滄瀾戰況的預測,我的看法和網上的相同,認為七月的勝麵更大一些。但這也不決定,畢竟在賽場上什麽都可能發生,這就是電競的有趣之處,不是嗎?”


    這兩個人的報道紀紜蝶一般會去看,何夕的評論很精準,而阿玖的文章則帶著很濃烈的主觀色彩。作為評論家這樣其實是很不專業的,不過如果這“濃烈的主觀色彩”包含對自己的崇拜的話,紀紜蝶也就笑納了……咳。


    孫文博被發現在團體賽打輔助其實也是意料之中的事,職業選手估計也早有人看出來了。他們有什麽想法紀紜蝶不知道,但紀紜蝶有時會想自己何德何能,讓孫文博如此對待,她感觸起來就一發不可收拾,然後就帶著一臉奇怪的笑容在孫文博旁邊走來走去,直到孫文博被她看的眼皮直跳……


    咳,題外話。


    既然後天是比賽,今晚也是難得的休息時間,於漪說要紀紜蝶過去,宋澤鋒當然也腆著一張老臉要跟去,於漪見此索性就把大家都請到了家中。


    給所有人倒了茶水,於漪係上了圍裙,“大家先隨意聊著,我去做飯,鋒哥你來搭個手。”


    “好嘞!”宋澤鋒應了一聲,起身摩拳擦掌,“待會兒讓你們常常本大廚的手藝!”


    “你會做飯嗎?”蘇恆表示嚴重懷疑,“不會是暗黑料理吧!”


    “那是以前的事了,後來於漪妹子手把手教我了。”宋澤鋒擠眉弄眼,“手把手哦……”


    這是他第一次在旁人麵前說他和於漪的關係,七月的大家都微愣了下,然後看著宋澤鋒變得有些嚴肅的表情,頓時恍然。


    電競圈子終歸是男多女少的,七月裏有兩個正式女隊員已經是挺難得了的,紀紜蝶名花有主,而於漪又向來女神,宋澤鋒這當眾說出其實是有點宣告主權的意思了,不過被他這樣調侃地表達出來,大家也都沒放在心上。


    “趕緊去吧,別讓於漪等急了。”紀紜蝶說道。


    “好好好,我走啦!”宋澤鋒走了幾步又迴過頭來說道,“你們隨便啊,別拘束。”


    “嘖。”蘇恆看著宋澤鋒的背影,目光微閃,“於漪怎麽看得上他的。”


    “你這句話就是人身攻擊了呀。”紀紜蝶笑眯眯地說道。


    “不是,隻是自己沒玩具了,所以有點心塞。”蘇恆想了想,眼神突然間燦爛了起來,然後他瞟了一眼王苑傑,叫道,“苑傑。”


    王苑傑:“……”霧草有變態。


    客廳裏打打鬧鬧,一片笑聲。而廚房裏的兩人則顯得非常溫馨,一個切菜,一個削土豆,偶爾視線交匯,輕輕一笑,然後繼續幹起了自己的事。來日方長,也不急這一時片刻。


    “不過於漪姐真的是個好女人啊,長得漂亮,性格那麽好,還會做飯……”王苑傑一臉向往地說,“我以後一定要找一個像於漪姐這樣的女朋友。”


    “我掰彎你得了。”蘇恆閑閑地說。


    王苑傑連忙轉移了話題,“隊長,你會做飯嗎?”


    紀紜蝶立刻臉黑了。


    王苑傑立刻閉上了嘴。


    “隊長和於漪風格不同的,”江離然說道,“於漪屬於居家型,隊長屬於女強人的。”


    “我?女強人?”紀紜蝶打了個哈欠說道,“曲涼才是女強人的典型吧,你見過哪個女強人摳著腳打遊戲。”


    這句話殺傷力有點大,紀紜蝶這自毀形象得給打82分,剩下的18分以“666”的形式給出。


    孫文博有點臉黑,“是你長歪了。”


    “師父你嫌棄我……”紀紜蝶露出小說裏女主角那種泫然欲涕的表情。


    孫文博臉更黑了。當年高冷的徒弟變成了現在的老油條,求孫文博的心理麵積_(:3」∠)_。


    王苑傑很有眼色地將話題引上正軌……也就是方才聊的話題,“孫文博前輩,你喜歡什麽樣的類型啊。”


    蘇恆笑眯眯看著王苑傑,王苑傑又是一抖。


    “我麽……”孫文博沉思了一會兒,然後說道,“蘇恆類型的吧。”


    所有人:“……”


    蘇恆當場噴出了茶。


    王苑傑滾在了沙發下麵。


    江離然麵癱的表情龜裂了。


    紀紜蝶:“我靠師父你也學壞了!”


    又是一陣笑鬧。


    宋澤鋒和於漪一起將菜端上餐桌,他們的手藝果然很好,宋澤鋒特意點了幾個看起來賣相不錯的菜說這是他做的,大家嚐了後都紛紛說好手藝,難得沒有吐槽。


    沒有芥蒂的玩笑話,間或談論起比賽的事情,所有人臉上都有著笑容。


    青春裏最珍貴的記憶不僅僅是捧起那些勝利的獎杯吧,還有著其他。


    戰隊啊,友情啊,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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