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王苑傑敗了,敗得很慘。他隻打掉了陳孤陽12%的血。


    真的很慘,很慘。


    陳孤陽用嫻熟的操作和老練的經驗告訴他,什麽才是真正的全明星選手。


    職業相克,環境相克,這些似乎對於陳孤陽來說都不是事兒。王苑傑看著自己倒下去的那一刻,陳孤陽在公屏上打的“gg”的字眼,然後王苑傑一拳砸在了鍵盤上。


    。


    他迴想著那令人絕望的戰鬥,他以為的機會,他引以為傲的手速,他自認為絕妙的打法,統統被對方一一化解。對方沒有故意引誘他做什麽,也沒有故意賣破綻啥,就這樣的正麵對決,對方卻總能以後手反製先手。


    他想起剛剛看沈詠思比賽時,他是有些不滿沈詠思的,他覺得換成他不會做那麽多無用的嚐試,盡管他心裏有些佩服沈詠思的堅持,但他覺得,如果是他也能做到那樣的堅持。


    但輪到他後,他卻發現,沈詠思的堅持是多麽的難得和可怕。


    每一次失誤,他都不禁想,觀眾是否在嘲笑他,他們是否發出了肆無忌憚的笑聲?在過去旁觀比賽時,他無數次聽過觀眾大聲嘲笑某個選手的失誤,那時他雖然沒笑出聲,但心裏卻也是有著微諷的。


    還要嚐試麽?不可能吧,他是不可能贏了吧……怎麽,會這樣呢?明明不該是這樣的啊!


    少年的胸膛劇烈起伏著,他用力平靜著自己的心情。


    其實比輸更可怕的,是怎樣迴去麵對那些人。


    王苑傑不禁想起以前看的一個小說,說的是一個士兵為救戰友而身受重傷,他的戰友感激涕零,但那個士兵卻說,其實他不是真的願意為戰友而死什麽的,隻是他沒有辦法將戰友死亡的消息帶給他家人,他無法麵對戰友的家人,所以他寧可去死。


    他的臉上當然是火辣辣的,憤怒,羞愧,還有一絲茫然。


    他突然想起蔣宇煥來。


    他是和蔣宇煥走得近,所有皇朝的人都覺得他們倆很親近,但事實上,他和蔣宇煥,並沒有想象的那麽親近。


    同為重凰的後輩,蔣宇煥當然比王苑傑出名的多,王苑傑以重凰的接班人自稱,而蔣宇煥,卻是以重凰的同伴、搭檔自稱。王苑傑當然是崇拜重凰的了,他甚至不自覺的一舉一動去模仿那個電競女王,但就像一句動漫台詞裏說的那樣,憧憬是與理解最遙遠的距離。


    他愈發的高傲,盡管他表麵表現得平和,但還是有人察覺到了這一點。


    皇朝的隊長,莫航知道。


    蔣宇煥,也知道。


    那是個下午,秋日的下午,但並沒有寧靜的落日,反而是帶著夏天所沒有的燥熱。那天正好是重凰退役的第二個月,皇族積分排聯盟第六。


    蔣宇煥突兀提出了切磋,作為表麵上和他親近的王苑傑當然是答應了。切磋前照理是要說一些話的,王苑傑嘴裏說著“請多指教”“要不泰迪劃劃水吧”什麽的,但心裏當然不是那樣想的。


    在他第三次倒在泰迪熊的重劍下的時候,他在電腦裏看著重劍士冰冷如霜的麵龐,意識到,蔣宇煥是動真格的了。


    皇朝那時的成績下滑得厲害,在外界看來,蔣宇煥的狀態並不穩定,特別是上次擂台賽敗給孫文博,讓他無論是在隊裏還是在粉絲眼裏,地位都大不如從前,俱樂部裏甚至傳出了要引進新的攻堅手這樣類似的謠言。蔣宇煥個人壓力當然是非常大的,那陣子王苑傑甚至看到蔣宇煥在抽煙,要知道蔣宇煥幾乎從不吸煙。


    作為蔣宇煥表麵上關係不錯的朋友,王苑傑當然去安慰了,但事實上他卻有些嫉妒蔣宇煥,那時的他覺得那種壓力是多麽美好,如果換成他的話,肯定能夠承擔起來,並且做好。即使那壓力特別沉重,他也會堅持著,麵對粉絲的質疑,一往直前地走下去……


    結果蔣宇煥卻直接提出了切磋,然後將他狠狠虐了一番。


    “哎呀,不小心就認真起來了。”蔣宇煥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浪蕩。光聽這聲音也聽不出來什麽。


    王苑傑抿了抿嘴沒有說話,他不知道自己該擺出什麽表情好。


    “嘖,你這表情,相當的不甘啊。”蔣宇煥的語氣微微變了些,雖然依舊陽光爽朗,但無疑多了什麽。


    “我還需要努力,泰迪你真厲害。”王苑傑盡可能笑著說道。


    “你這話可真……”蔣宇煥這次的聲音是真的有些冷意的,“重凰不在,我就替她教你一句話。”


    那是王苑傑第一次聽蔣宇煥稱紀紜蝶為“重凰”,而不是“前輩”。


    “你說。”王苑傑說道。


    “有點常識好麽。”蔣宇煥站了起來,過了一米八的身高讓他極富侵略性,然後他慢條斯理地說,“和比你厲害的人表現得不要太囂張,這是常識。”


    我有囂張麽——王苑傑想這麽說,但蔣宇煥沒給他這個機會。


    明顯蔣宇煥不想聽他接下來的話,所以他點了根煙,直接走出了訓練師。


    這是他們最接近撕破臉的一次,而下一次見麵,又仿佛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但王苑傑明白,原來蔣宇煥早就知道他是個什麽樣的人了。


    但那有什麽關係?重凰不也是那樣,也到了電競頂峰麽?


    紀紜蝶找他加入七月時他無疑是開心的,但他對現在的重凰卻有些不滿,即使她操作仍然犀利,但仿佛沒了以前的那種霸氣。當他直白地去問的時候,她卻笑得非常開心。


    “有些事你慢慢就懂了,你隻需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就行了,生活會教你給你想知道的一切。”


    “沒有什麽選擇是錯誤的,也沒有什麽選擇是正確的。”


    電腦屏幕上已經出現了請選手離場的字樣,王苑傑眼前卻浮現出那個日光墮落的下午,蔣宇煥逆著光點燃煙的側影。


    他對他說,“苑傑,你要走的路還很長。”


    那一刻,王苑傑突然明白了很多。盡管讓他說些什麽他也說不上來,總之,她感覺自己的心奇異般的平和下來了。


    他推開門,浮雲粉絲浪潮般的歡唿聲幾乎讓他窒息,所以他不得不彎腰俯下身來大口大口地喘氣。


    “沒事吧?”一個有些陌生的男音在他頭頂上方響起。


    王苑傑沒多少猶豫便握住對方的援助之手,然後他才抬頭,看到了對方的麵容,浮雲,陳孤陽,剛剛把他打的一敗塗地的全明星選手。


    “沒事。”王苑傑不禁露出個有些青澀的微笑,“謝謝。”


    “嗯,第一次嘛,難免有些緊張,不過比我們隊長第一次比賽好多了。”陳孤陽笑著對他說道。


    兩人並肩走向選手席的舉動吸引了不少人的視線,畢竟這樣的情況還是比較少見的,剛剛還在賽場山殺得你死我活的倆人,下一秒就談笑風生,換做是誰看到這一幕都會驚訝的。


    準確的說是陳孤陽有些擔心王苑傑的狀態,所以將他一路送迴了七月選手席這裏,而陳孤陽本人是要迴去繼續參加擂台賽的。畢竟他還有近90%的血量,一個90%血量的全明星可是非常可怕的。


    快到七月選手席了,陳孤陽說了句“我先迴去了啊”,王苑傑猶豫了下,叫住了他。


    “前輩。”


    “啊?”


    王苑傑嚴肅地說道,“剛剛在比賽時忘了說。”


    “嗯,你說。”陳孤陽倒沒有不耐,他本身是浮雲最年長的一個,盡管他其實也挺年輕,但他總是被動的負擔起照顧一群二愣子青年這樣的重任。蠢比林澈,逗比張越,高冷總裁紀黎,玻璃心單弈,整天想著上全明星的簡帆……哎,這群人一個比一個不省心。然後他看向王苑傑,擺出仔細傾聽的模樣。


    “。”王苑傑說道。


    “.”陳孤陽又笑了,他是真心覺得這少年挺不錯的,特別是比起隊裏那群奇葩,“你打的很不錯,幾次我的冷汗都下來了。”這句話當然是鼓勵的意味居多,但不得不說,這個少年的操作進步空間還是很大。


    “沒有的事,前輩才是遊刃有餘。”王苑傑真誠地說道。


    “哈哈。”陳孤陽笑了下,“迴去加我□□吧,我雖然不玩近戰法師,但認識個近戰法師玩兒的挺6的家夥,迴頭給你介紹一下,不過他是野路子,不打職業。”


    這次王苑傑愣了好一會兒,他是有些不理解陳孤陽的行為的,但是是感動的,肯定是感動的。那一刻他突然想起了現在的紀紜蝶和以前的重凰,他也常常不理解現在的紀紜蝶。微微沉默了下,王苑傑深深鞠躬,“謝謝前輩。”


    “哎呀我去,你別這樣,免得你們那位以為我想對你做啥……我靠你們隊長怎麽直接上台了,她是要當場廢了我麽?”


    “咳……”王苑傑有些尷尬地說,“隊長她,第二順位。”


    隻見紀紜蝶掛著超凡脫俗地微笑走到兩人身邊,她先拍了拍王苑傑的肩膀,然後對著陳孤陽溫柔微笑:“小螢火,敢勾搭我家苑傑,我們來好好玩玩兒吧。”


    “……”陳孤陽立刻變得一臉菜色。


    麵對這樣的紀紜蝶,他覺得他仿佛被隊長傳染了一樣。


    那啥,裁判,他可以申請上個廁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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