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少涵來不及拒絕,祝重霄的琴音就已響起,淡青色的氣勁從琴上蕩開……


    來不及問什麽,方少涵立即提起後退三十尺,避開祝重霄的攻擊範圍。然而下一刻,祝重霄便已經抱著琴逼近了……


    琴音陣陣,從耳進入,侵入全身上下。方少涵瞬間感覺自己體內氣血沸騰,氣息絮亂,他的步子便有些不穩了。情急之下,他的雙劍終於出鞘了。


    這琴音太過淩冽,似乎帶著一絲殺氣……


    這並不是錯覺。


    方少涵不由的有些奇怪起來:這位前輩對自己的敵意為何這樣大?


    忽然間他想到了秦徵羽的言論:你知道那位姑娘是我師娘嗎?


    隻是一個瞬間,方少涵的臉色便變得難看起來:難道說這位前輩真信了這樣的胡言亂語?


    …………


    方少涵的內傷本就未痊愈,而祝重霄的實力確實是遠超他的,所以他便很快敗落下來:


    方少涵氣息不穩的半蹲在地上,嘴角已經滲出了血絲。而此時,對麵的琴音才堪堪停住。


    祝重霄收了琴,站在原地看著方少涵,神情沒有辦法改變,一如既往的冷淡:


    “看來俠士還有待磨練。”


    方少涵也在原地看著祝重霄,臉色有幾分難看,他臉上的神情幾經變幻,終於還是開了口道:


    “前輩為何這般針對晚輩?”


    聽他這樣說,祝重霄向前走了幾步,到他麵前道:


    “不過是普通的切磋,何來針對?”


    他的聲音也和他的人一樣冷淡,聽起來倒是不像是說謊。而秦徵羽也在一旁跟著道:


    “方兄多慮了,我師父不過是愛才心切,想指點方兄幾招而已。”


    方少涵的目光從祝重霄身上移到秦徵羽身上,最終還是沒有再說什麽。


    隻是指點?沒有針對?


    這話方少涵是絕對不相信的,因為那位前輩的琴音裏有一絲殺氣和怒意,隻是指點的話又怎會這樣?再說,他擅長使劍,而那位前輩全程隻用了長歌的音攻,指點之意何在?


    或者說那位前輩就是在明晃晃的告訴他,他對他很有意見。


    “啊,真是抱歉啊,師父,我適才忘了說了,方兄他內傷未愈,這下怕是……”


    秦徵羽看著方少涵的狀態,忽然出聲道。他看向方少涵,臉上帶著歉意的微笑。


    “方兄,在下這就為你療傷。”


    說罷他便去解背後的琴,然而卻被祝重霄攔住了。祝重霄攔住了秦徵羽,然後解下了他自己背後的琴,用上青霄飛羽後,便開始彈奏起來。


    青霄飛羽是長歌的特殊招數,能讓人騰空八尺。


    祝重霄一身纖塵不染的白袍,容貌俊美卻帶著些冷意,淡青色的光羽環繞在他周圍,騰空而起的他看上去倒有幾分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


    祝重霄的功力自然是要勝過秦徵羽的,不過半柱香的時間,方少涵便感覺自己體內的狀況穩定了不少,於是雲裳心法繼續運轉,慢慢修複著自己受損的經脈。


    雖然如此,但方少涵的神色還是放鬆不起來,他仰頭看著祝重霄片刻,終於還是說出了他的想法:


    “前輩,她不可能是你的妻子。”


    …………


    自那日後,秦徵羽與祝重霄便和方少涵一直同行,無論方少涵怎麽解釋曲鈴音的問題,秦徵羽都一律微笑麵對:


    你和我師父說去。


    …………


    時間迴轉到客棧。


    秦徵羽與祝重霄依舊是飲茶的樣子。旁邊一間房門打開了,一緋衣公子背負雙劍就要出門……


    “方兄,你這是去哪兒啊?這樣匆忙的樣子,何不坐下同在下喝杯茶呢?”


    秦徵羽端起茶杯遙遙的向方少涵一敬,臉上依舊是不變的溫雅笑容。


    方少涵關上房門,平靜的看著秦徵羽幾秒後,將目光落在了一旁沒有說話的祝重霄身上。祝重霄正看著他,神情冷淡,看不出喜怒。


    方少涵移開目光後便麵無表情的向他們走去,走到桌邊便隨便拉了張椅子坐下,也沒去動秦徵羽遞過來的茶。


    方少涵那雙黑亮的眼眸掃過秦徵羽帶笑的臉以及祝重霄那張似乎沒什麽神情的臉,嘴角扯開一抹帶著幾絲嘲諷的笑:


    “你跟著我也沒有,我找不到她。”


    一句話說完後,秦徵羽依舊笑著飲茶,神色沒有半分改變,祝重霄也沒有什麽反應。反正他們就是認定了方少涵沒說實話。


    “前輩,我與她認識快兩年了,她確實不可能是你要找的人。”


    方少涵一雙眸子直直的盯向祝重霄。


    祝重霄端起一杯茶,拿起蓋子輕輕的在茶杯上扣了兩下,才不急不緩的道:


    “我與她認識了二十年。”


    認識了近二十年,分別了近二十年,也思戀了……近二十年。


    聽見祝重霄的這一句話,方少涵卻忽然站了起來,他神色有幾分冰冷卻又似乎帶著一絲放鬆:


    “曲鈴音她今年不過雙十年華,如何與前輩在二十年前相遇?”


    聽見方少涵的這一句話,祝重霄手中的動作一頓,手中的茶杯跌落在地上摔碎了,茶水四濺……


    “曲鈴音……你是說她叫曲鈴音?”


    祝重霄轉過臉來看著他,臉上的神色開始有幾分變化了,但看上去還是有些冷淡。


    ————————【祝重霄,你知道嗎?我們有個孩子,是個女兒。我為她起名為曲鈴音……】


    【祝重霄,我不想見你,所以你也別來找我,也別來找阿音。】


    …………


    方少涵見對方神色有幾分不對,倒也是沒有多問什麽。卻不想,祝重霄倒是直接走到了他的麵前,朝他追問道:


    “那她的母親呢?”


    阿青呢?


    既然玉妍與你相熟,那阿青呢?


    方少涵不是秦徵羽,沒辦法從祝重霄的這一句話中看出其他什麽東西,所以他也隻是禮貌的如實迴答到:


    “晚輩未曾聽過阿音父母的事。晚輩隻知……她有個師父。”


    聽到方少涵的前半句話,祝重霄的心髒便有些不安起來,但聽到他的下半句話後,心裏倒是有些平靜了:


    也許阿青對他還有怨意,所以一直和玉妍以師徒相稱吧……


    他這樣猜測著,至於其他更壞的結果……他下意識忽略了,或者說他不願意朝那個方向想。


    …………


    秦徵羽:啥?那是師妹?!!!師妹功力那麽高?!!!!


    趁著祝重霄想方少涵問話的期間,秦徵羽默默的放下了茶杯,背上了放到一邊的琴,然後準備……開溜。


    笑話,把師妹錯認成師娘這種事情……


    師父絕對不會放過他的,他的師父祝重霄可從來不是什麽性情溫和的人……


    隻要想起小時候跪在湖中亭裏抄書的事,秦徵羽就會覺得手軟腿疼。


    他師父向來嚴厲,要求嚴格。秦徵羽在幼年時期比一般的孩子好動,更有好奇心……本來以他的性格是不會被祝重霄收入門下的,但祝重霄見了他後不知道怎麽的,竟然同意了他的拜師。後來秦徵羽曾問過他原因,後被告知:


    你與為師一位故人相似。


    至於那位故人是誰?秦徵羽原來不知道,可後來還是知道了:那位故人是他師父的師弟——林澈,幼時曾以氣死夫子為己任,長大後又不顧眾人反對跑去大漠和一明教女子成婚的那個林師叔。


    在知道林澈這麽個人後,秦徵羽的內心是這樣的:


    嗬嗬……師父,你真看得起我。


    也許就是因為覺得秦徵羽的性格有幾分像林澈,所以祝重霄覺得秦徵羽更應該嚴格管教,以防長歪。所以剛被祝重霄收入門下,還未習慣祝重霄脾氣的秦徵羽是吃盡了苦頭。


    …………


    “這個字你寫的不對。”


    一男子神色冷淡,語氣平直的教導著身前的男童。


    “可是,師父,這是小篆的寫法啊。”


    男童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那男子,試探著為自己辯解。


    “我記得我吩咐你寫的是楷書。”


    那男子的語氣依舊平淡,聽不出喜怒。


    男童在心裏猜測著:是不是就這樣過了?


    然而下一刻,那男子遞給著男童一本字帖,道:


    “拿去,臨摹二百遍,日落之前完成。”


    男童:……師父,你是說真的嗎?


    …………


    隨著男童逐漸的長大,他原本有些跳脫的性格也終於被他師父給硬扳得穩重了許多,至少看上去是這樣。秦徵羽終於也成了他那一輩弟子中的優秀者,就和當年他師父一樣……


    秦徵羽:所謂精英……說多了都是淚啊!


    “默寫《左氏傳》大義五十條。”


    白衣的男子站在湖心亭裏負手看著亭中奮筆疾書的少年,少年的動作很快,看起來背的很熟,不一會兒便寫完了,交卷。


    那白衣男子看完那少年所寫的後,給出了評語:


    “速度,尚可;書寫,尚可;內容,不合格。”


    “?”


    少年抬頭有些疑問的看向那男子,他並沒有發出驚唿或者說是追問,因為那都是禮節不合格的舉動,隻是默默的等著師父的評論和處罰。


    “第三十二條第八個字寫錯了。羽兒,你該認真的看書。”


    “徒兒知錯。”


    那少年帶著些許慚愧的神色恭敬的朝那男子一拜。


    “《左氏傳》默寫十遍,三日內完成。”


    “是,師父。”


    …………


    經曆過跪著抄書,躺著抄書,站著抄書……反正各種抄書以及練琴的秦徵羽表示:終於學成的他這輩子再也不要抄書了……


    所以,認錯師娘這種事……還是早些開溜吧。


    然而祝重霄微微側目,便看見了秦徵羽的舉動,於是帶著些冷意道:


    “羽兒,你要去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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