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是那個黑衣人!”


    是矮子在叫喚!不過黑衣人昨晚就該掛了,怎麽可能又出現在這裏?左天佑滿腹疑惑。


    在左天佑的印象裏,凡是被黑霧纏上的家夥應該都跟白麵弟子似的,不一會兒就該喪命才對,就算他黑衣人內力深厚,能夠跟這妖異異常的黑霧搏鬥一陣,那也肯定撐不過一夜去!


    況且當時走得時候左天佑細看了一眼黑衣人的樣子,那時他表情極其驚恐和痛苦,整張臉仿佛錯位了一般,很是可怖,而且那種狀態下他已經一步都邁不開了,如果沒啥意外的話,左天佑心裏估計這家夥撐不過一壺茶的時間。


    那時左天佑走過黑衣人身邊,見他受困的情況,心裏很是不忍,但還不至於衝上去出手相助。


    因為畢竟兩人是對頭,互相不知道底細,誰曉得黑衣人是不是好鳥。而且他們搶白馬搶的天翻地覆,如果左天佑主動跑過去救人,那還不變成一朵傻逼白蓮花了。


    話又說迴來,黑衣人敢獨自一人闖仙林,事先就該有點覺悟,困在黑霧裏是他自己學藝不精,魯莽不小心著了道,不是左天佑害的,當然更沒有義務去救他。


    左天佑考慮到仙林危險重重,實在不應該多管閑事,冒風險不說,沒準還招來一頭白眼狼。東郭先生和狼的故事他可沒少聽說,這世間人心險惡,修仙界更是弱肉強食,恩將仇報的事遍地都是。左天佑不覺得自己運氣好,就能以德服人,讓黑衣人五體投地,所以他略微猶豫了一下,一咬牙離開那個地方。


    後來路上心裏分析了一下黑霧的攻擊路數,發現這東西可能感興趣的並不是自己和矮子這樣的菜鳥。黑霧也挺雞賊的,專挑那些修為上乘的高手和名門弟子。


    所以他一下子輕鬆了許多,覺得情況並不是多危急,反正他的功力等級不夠,人家黑霧還看不上眼,索性不必忙著趕路。


    正因為這樣,左天佑才決定停下來休息,跟矮子點了一堆篝火,在林中歇了一夜。


    可是天亮剛醒,一兩箭地外的黑衣人非但沒有死在身後路上,反而又出現在眼前,這著實讓左天佑覺得有些匪夷所思,差點兒以為自己一夜壓根兒沒換地方!


    而矮子今日一早先醒了過來,到林子裏麵方便去了,往迴走的時候眼尖一下瞅見了地上的黑衣人,開始也不太相信是他,小心翼翼往前走了幾步,走近了一看果然是昨夜那家夥,這才驚得登時嚷嚷起來。


    左天佑走了幾步來到黑衣人跟前,仔細一看,心中不禁有些惻然。


    地上躺著的確實就是跟他爭奪白馬的黑衣人,隻是現在這黑衣人已經精疲力竭,他身上的精純真氣差不多都被黑霧盡數吸盡,此時他麵色如土,雙唇青紫,兩眼緊閉,眼窩底下黑蒙蒙一片,喘息時的氣息十分微弱。


    黑霧仍未從他身上散去,這會兒似乎就在他口邊徘徊,這層薄薄霧氣在清晨的陽光下顯現出一種不同尋常的淡淡的紫黑色,雖然有陽光的照射,可還是給人以妖異之感。


    此時霧氣形成了一個氣團,整個罩在黑衣人倒臥的身體上,隨著黑衣人的唿吸一起一伏,像極了一頭幼獸正努力吸食黑衣人的鮮血。


    左天佑看得眉頭幾乎擰成了一道麻花,而矮子一副肚子裏翻江倒海的表情,馬上要吐了似的苦著一張臉。


    矮子看得實在難受,扭開頭咽了口唾沫,深吸了一口氣,撇了撇嘴道:“哼!這就是搶人東西的下場!”說完對旁邊的左天佑道:“小哥,甭看了!這家夥死有餘辜!咱們還有正事,還是趕緊趕路吧!”


    昨日矮子跟這黑衣人交手過,被黑衣人打得差點兒招架不住,而且這黑衣人出手比較狠辣,手下一般不留情的,何況正在爭搶寶物,打得就更狠了些。矮子當時憋了一肚子的怒火無處發,好容易黑霧替他出了口惡氣,雖然看著現在黑衣人的樣子也覺得可憐,仍然不肯對這人施以半分的同情。


    左天佑一路上跟這個黑衣人也交手了兩次,但是一直沒有正麵交鋒過,再加上昨夜白麵弟子慘死在他眼前,使他再度麵對黑霧奪命這一幕,總不如矮子的反應那麽決絕。


    左天佑還在沉吟,正準備開口,可地上的黑衣人卻緩緩睜開了雙眼,喘嗽了兩聲,沙啞著嗓子虛弱道:“二位,救我!”說完又痛苦萬狀地閉上了眼睛。


    聽得出這家夥已經跟黑霧苦鬥了一夜,此時已經是精疲力竭,命懸一線,眼前不管是誰,大概也顧不得了,唯有活命要緊!左天佑想到這裏心裏不禁有些歎息。


    矮子不聽這句還好,一聽這句立馬就炸了:“救你?!我倆閑得沒事兒幹了,是吧?!真是白日做夢!也不想想昨晚你幹了什麽!”矮子對白馬的來龍去脈並不完全清楚,左天佑為人正直有禮,他心裏十分倚重左天佑,對這個半路上搶東西的自然是不屑一顧,眼看這人竟向對手求救,覺得這家夥已經腦子不正常了,懶得去理,叫著左天佑就要離開。


    左天佑衝矮子擺了擺手,走到黑衣人跟前,俯身搖頭對他道:“你之前一直跟我爭搶白馬,我現在要是發善心救了你,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左天佑其實見到這黑衣人倒地之時已經動了惻隱之心,但是他心裏也防著這家夥獲救後反攻自己,所以並沒有先去勸說矮子救這黑衣人。


    黑衣人努力大唿了一口氣,再度緩緩睜開眼睛,盯著左天佑看了看,方才氣弱遊絲道:“我現在已經成了這個樣子,你若救了我,我感激還來不及,怎麽會再與你爭搶法寶!”說到這裏又喘息了一陣,接著道:“就是搶,以我現在的功力也抵擋不過你們二人吧。”說完,他用盡胸中氣力又道:“若是你們二人肯幫我渡過這次難關,他日我必有重謝,而且去往秘境的路徑我心裏有數,也可幫你們一把。”


    矮子行走江湖多年,滿嘴跑火車的騙子見得多了,這樣的承諾對他來說一文不值,拉住左天佑的胳膊催促道:“他是使詐騙你呢!他有本事自己去秘境,怎麽昨天會讓咱們碰上?!可見是扯謊!別理他了,走咱們的!”


    左天佑腳跟不動,一聽這家夥知道去秘境的路,心裏有些活動開了,畢竟單靠他腦中的壁畫前行,還是不能萬全,若這人真的知道路如何走,至少可以少走許多冤枉路。


    他站在黑衣人跟前沒有和矮子離開,望著這個奄奄一息的家夥,心裏盤算了起來。


    前兩天裏跟這個黑衣人一直處於交手的狀態,從沒有仔細查看這家夥的相貌,這會兒天光正亮,離得又近,看起來這黑衣人劍眉星眼,身形結實,雖說不算相貌堂堂,也是長相不俗,他現在身上的黑衣雖然已經破損了不少,可是那領口和袖口的鎏金暗紋暗示了此人身份的非同一般,再看他腦後的一根束發發簪,通體純黑,似黑金鍛造,簪頭上還嵌著一塊油亮的黑玉,看起來也不是一件凡物,不知是哪裏的寶貝。像他這樣通身的打扮和氣勢拚了命去搶一匹白馬不能不說是一件怪事,其中的隱情大概也隻有他自己知道,也許是不足以為外人所道,不過也是左天佑需要知曉的,畢竟這家夥說得一點兒也沒錯,現在他已經奄奄一息,救了他也根本無力對抗左天佑和矮子兩人,再怎麽說也是沒有什麽可擔心的,況且他又稱能帶路去秘境,這個好處也值得冒險救他一命試試了。


    左天佑剛想到這兒,那黑衣人再度開口道:“白馬你既然已經搶去,那便是你的法寶了,我絕不會與你再起爭奪,盡可放心!而去秘境的路我是知道一些的,你們二人何不賭一把,讓我來帶路,反正你我三人都是要去秘境的,路上人多還可以相互扶持,也免得你們走冤枉路了。”


    矮子不肯示弱,承認自己完全摸不清方向,冷哼道:“你說你認得路,自己不也困在這兒了,還想騙過五爺我!”


    黑衣人挪動了一下身子,無力得抬手揮了揮,似要盡力趕走纏繞不休的黑霧的騷擾,使出渾身氣力爭辯道:“我一路走到這兒全因為那白馬,我若知道那白馬的施法法訣,便早到秘境了,怎麽會在這裏耽擱!”說完大力咳嗽起來,後背因喘息劇烈而起伏不已,左天佑目測覺得這家夥還有一盞茶的命可活,若是再遲了估計也得和白麵弟子一樣慘死眼前,失去一魂一魄。


    矮子被黑衣人駁斥得一下沒的話說,隻好無奈地看著左天佑,看他什麽意思。


    左天佑覺得黑衣人用盡氣力說了這麽多,也算是合情合理,就算救了他帶路無望,也總比看他慘死眼前心裏舒服許多,而且此刻救了他,他也是氣息奄奄,沒個十天八天的時間不可能完全恢複如初,在這幾天裏,他拖著病體肯定也不是左天佑和矮子的對手。再往後退一步,假若這家夥能力超群,被救以後迅速恢複,上演農夫與蛇的戲碼,那也是這家夥負了左天佑,左天佑覺得問心無愧活得更坦蕩。


    可是眼前這層薄如煙霞的霧氣如何才能去除?左天佑心裏泛起了難,盯著黑衣人的前後左右一通看,突然眼前一亮。(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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